1 生死线顾北辰离开后，病房里死寂得可怕。林风瘫在病床上，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只剩下胸腔剧烈起伏的份。冷汗浸透的病号服紧贴着皮肤，冰凉黏腻，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口未愈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刚才那场与顾北辰的短暂交锋，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也抽干了他所有的侥幸。

暂时……稳住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这个念头在绝望地回旋。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跗骨之蛆，一遍遍提醒着他“维持待机”、“崩坏风险极高”。

顾北辰那双毫无温度的、审视货物般的眼睛，更是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海里。

苏清雪……苏澈……他猛地想起那对姐弟，心脏又是一阵抽紧。

李正阳……钥匙送到了吗？他们……安全吗？强烈的焦虑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不能等！他必须知道！现在！立刻！他挣扎着坐起身，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恶心和虚脱，颤抖着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指尖冰冷僵硬，几乎握不住那光滑的金属外壳。他点开通讯录，

手指在“李正阳”的名字上悬停了片刻，最终还是移开，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赵明远。

电话几乎是秒接。“林少！”赵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谄媚，“您交代的事，妥了！

苏清雪和她那个小拖油瓶弟弟，就在‘幸福里’城中村！具体门牌也摸清了，13栋7号，

顶楼铁皮房！啧啧，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跟狗窝差不多……”林风的心脏猛地一沉。

3栋7号……顶楼铁皮房……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关于城中村顶楼违建的画面——夏天蒸笼，

冬天冰窖，摇摇欲坠……“人呢？”林风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们……怎么样？”“嘿，林少您放心！”赵明远拍着胸脯保证，“我的人远远盯着呢，

没惊动！那苏清雪看着挺惨，脸色白得跟鬼似的，带着她弟弟缩在那破屋子里，门都不敢出。

那小崽子好像还伤着，头上裹着纱布呢。不过……”他话锋一转，

带着点邀功的得意：“您猜怎么着？就在刚才，有辆黑色奥迪停在巷子口，

下来个穿西装、拎公文包的家伙，看着挺像回事。他鬼鬼祟祟在13栋楼下转悠了一圈，

然后……嘿！您猜他干了啥？”赵明远故意卖了个关子。林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李正阳？

！他去了？！“他往那破信箱里塞了个东西！”赵明远嘿嘿一笑，“看着像个信封！

塞完就开车溜了，贼快！林少，您说……这会不会是哪个不开眼的想截胡？

要不要我……”“闭嘴！”林风厉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让你的人！

给我盯死了！但绝对！绝对不准靠近！不准惊动他们！更不准碰那个信箱！听到没有？！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强烈的情绪波动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一阵剧烈的咳嗽。

“是是是！林少您别动气！我懂！我懂！保证远远看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赵明远被林风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保证。林风挂断电话，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床单上。

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好半天，才勉强缓过气来。

钥匙……送到了……他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眼神复杂。李正阳办事果然利落。

可是……苏清雪会信吗？一个匿名的、天上掉下来的公寓钥匙？她会以为是陷阱吗？

还是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她必须去！必须离开那个鬼地方！林风内心焦灼万分。

城中村太危险了！顾北辰的人随时可能找到那里！

而且苏澈还伤着……他不敢想象如果被顾北辰的人先找到……他挣扎着再次拿起手机，

这次拨通了李正阳的号码。电话接通，李正阳沉稳的声音传来：“林总。

”“东西……送到了？”林风的声音依旧嘶哑，带着压抑的喘息。“是的，林总。

按照您的吩咐，匿名送达，投递在目标住所的信箱内。

是一套位于‘幸福里’两公里外‘晨曦花园’小区的精装公寓钥匙卡和地址，安保完善，

环境清幽，已预付三个月租金。”李正阳的声音毫无波澜，

仿佛在汇报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晨曦花园……林风在记忆里搜索着，

那是个中高档小区，安保确实不错。三个月……应该够了……“很好。

”林风强撑着说道，“后续……不用再管了。你……做得很好。”“……明白。

”李正阳沉默了一下，才应道。他敏锐地听出了林风声音里的极度虚弱和异常，

但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多问一个字。放下手机，林风感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

他瘫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身体上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胸口闷得发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胃里空空如也，却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脑子里更是像塞了一团乱麻，

、系统的抹杀倒计时、自己这具破败的身体……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巨大的荒谬感和负罪感。

我到底……在干什么？他茫然地想。扮演一个变态反派，逼人捐肾，

又偷偷摸摸给人送房子？像个精神分裂的疯子……他闭上眼睛，试图屏蔽掉一切。

但黑暗中，苏清雪那双清澈却盛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苏澈那张苍白惊恐的小脸，

顾北辰冰冷审视的目光，

还有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抹杀待机”提示……如同走马灯般轮番闪现。

活下去……一个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不管用什么方法……活下去……他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进来，看到林风惨白的脸色和满头的冷汗，吓了一跳：“林先生！您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水……”林风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

“……还有……吃的……”他必须补充体力。他不能倒下。

至少……在确保苏清雪姐弟安全离开那个鬼地方之前，他不能倒下。护士连忙倒了温水，

又端来医院准备的清淡病号餐。林风强忍着恶心和身体的极度不适，

逼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往下咽。食物如同嚼蜡，水也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但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身体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不断拖拽着他的意识。他强撑着精神，

拿起手机，点开了赵明远发来的一个加密链接。链接打开，是一个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有些模糊，角度是从高处俯拍，显然是用无人机或者远处高楼的设备***的。

画面里是“幸福里”城中村那迷宫般的巷子。13栋7号，一栋破旧不堪的筒子楼，

顶楼加盖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铁皮房。此刻，铁皮房那扇锈迹斑斑的小门紧闭着。

他们……在里面……林风的心揪紧了。他死死盯着那扇门，

仿佛能穿透铁皮看到里面那两个惊惶无助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监控画面如同静止。

林风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酸涩发胀，但他不敢移开视线。不知过了多久，

那扇紧闭的铁皮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纤细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是苏清雪。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

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警惕地左右张望着，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的目光扫过狭窄的楼道，扫过楼下杂乱的天台，

最后……落在了楼下那个破旧的信箱上。她犹豫着，似乎在挣扎。最终，她咬了咬下唇，

像是下定了决心，飞快地跑下楼，冲到那个绿色的、布满锈迹的信箱前。她颤抖着手，

打开了信箱门。林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监控画面里，苏清雪的手伸进了信箱。几秒钟后，她缩回了手，

手里多了一个……薄薄的、看起来像是卡片的东西。钥匙卡！她拿到了！

林风猛地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瘫软下去。然而，苏清雪接下来的反应，

却让林风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她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她只是低着头，

死死地盯着手里那张小小的卡片，身体微微颤抖着。监控画质有限，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林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浓重的……恐惧和迷茫。她抬起头，

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深深的怀疑。她拿着那张钥匙卡，

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又像拿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她犹豫了。她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仿佛被那张小小的卡片定住了身形。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露出她紧锁的眉头和苍白的脸。林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不信……她不敢信……他苦涩地想。

一个匿名的、从天而降的‘礼物’……在经历了被逼签下那种协议之后……换做是谁，

都会以为是新的陷阱吧？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以为自己递出了一根救命稻草，却忘了对方早已被恐惧和背叛折磨得草木皆兵。

他眼睁睁看着监控画面里，苏清雪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飞快地将那张钥匙卡塞进了外套口袋里，然后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

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回了铁皮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画面再次静止。

只剩下那扇紧闭的铁皮门，和信箱上斑驳的锈迹。林风缓缓放下手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如同两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压垮了。晨曦花园……钥匙……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她……会去吗？2 绝望追踪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凝固了。

铁皮房那扇锈迹斑斑的门紧闭着，像一只沉默的、充满戒备的眼睛。信箱孤零零地立在楼下，

绿色的铁皮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林风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屏幕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空洞地盯着那扇门，

仿佛要穿透那层薄薄的铁皮，看清里面那个女孩此刻的挣扎。

她拿到了……她拿到了钥匙……这个念头在死寂的病房里反复冲撞，却带不来丝毫轻松，

只有更深的沉重和无力。可她不信……她不敢信……林风能想象出苏清雪此刻的状态。

蜷缩在那个狭小、闷热或者冰冷的铁皮屋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卡片，

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那张卡片代表着一个可能的出口，

一个远离这肮脏、危险、令人窒息的城中村的希望。可它来得太诡异，太不合常理。

在她刚刚被逼签下那份如同卖身契的协议之后，在她弟弟头上还缠着纱布、惊魂未定之时，

一个匿名的、从天而降的“礼物”？这简直像恶魔抛出的诱饵，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下面却藏着淬毒的尖钩。她会怎么想？林风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牵扯到胸口的伤，

一阵闷痛。陷阱？新的羞辱？还是……顾北辰那个王八蛋的试探？

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蔓延上来，一点点淹没他的心脏，冻僵他的四肢。

他以为自己递出了一根救命稻草，却忘了对方早已在绝望的深渊里浸泡太久，

对任何伸过来的东西都充满了本能的恐惧和怀疑。他精心安排的“匿名”，

此刻成了最大的阻碍。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将手机扔在一边。屏幕暗了下去，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

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比刚才更加汹涌。胸口闷得像压了一块巨石，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阻力，仿佛肺叶被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胃里空空如也，

却翻江倒海，恶心得让他想吐，喉咙里那股腥甜味挥之不去。脑子更像是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各种念头、画面、声音在里面疯狂撕扯、尖叫——苏清雪苍白惊恐的脸，苏澈额头的纱布，

顾北辰冰冷的眼神，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抹杀待机”提示音，

还有那份被他塞进抽屉、却如同幽灵般萦绕不去的协议……我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带着浓浓的自我厌弃。扮演一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逼着人家捐肾，又像个躲在暗处的老鼠，偷偷摸摸地给人送房子？精神分裂？

还是……纯粹犯贱？他感觉自己像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小丑，一边承受着剧痛和唾骂，

一边还要努力挤出扭曲的笑容取悦观众。观众是谁？是那个该死的系统？

是虎视眈眈的顾北辰？还是……那两个能听见他内心哀嚎的姐弟？

活下去……心底那个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声音再次响起，像风中残烛，却顽强地不肯熄灭。

不管用什么方法……活下去……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了血丝，

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他不能倒下！

至少……在确认苏清雪姐弟安全离开那个鬼地方之前，他不能倒下！他挣扎着，

再次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倒吸一口冷气。

护士很快推门进来，看到林风惨白如纸的脸色和满头的冷汗，吓了一跳：“林先生！

您怎么了？是伤口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水……”林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还有……吃的……热的……”他必须补充体力。

哪怕是一口热水，一口能下咽的东西。护士连忙倒了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

林风颤抖着手接过杯子，冰凉的杯壁让他打了个寒噤。他凑近杯口，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却无法驱散体内那彻骨的寒意。

很快，护士又端来了医院准备的病号餐——一碗寡淡的白粥，几片蒸得软烂的青菜。

食物的气味钻进鼻腔，非但没有勾起食欲，反而加剧了胃里的翻腾。林风盯着那碗粥，

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厌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尖叫着拒绝。但他强迫自己伸出手，

拿起勺子。金属勺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吃下去！他命令着自己，

像在指挥一个不听话的士兵。必须吃下去！他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米粒软烂无味，

如同嚼蜡。他机械地咀嚼着，吞咽的动作异常艰难，

每一次喉结滚动都伴随着胸口的闷痛和胃里的翻搅。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一口，又一口。

每一口吞咽都像是在吞咽自己的屈辱和无力。他吃着这碗象征着“养伤”的粥，

心里想的却是城中村铁皮屋里那两个可能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的人。

巨大的反差和荒谬感几乎将他撕裂。护士站在一旁，看着他艰难进食的样子，

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位林总，醒来后脾气似乎格外暴躁，眼神也阴沉得吓人，

但此刻这副虚弱又强撑的样子，却又莫名地让人……觉得可怜？

林风强迫自己咽下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感觉胃里沉甸甸的，像塞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他靠在床头，闭上眼，努力平复着呼吸和胃里的不适。身体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

不断拖拽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即将沉没的破船，每一个浪头打来，

都让他下沉几分。但他不能睡。他必须知道……她……会不会去？他再次挣扎着拿起手机，

手指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他点开那个加密链接，监控画面再次亮起。

依旧是那扇紧闭的铁皮门。夕阳的余晖已经彻底消失，城中村陷入一片灰蒙蒙的昏暗。

楼下的信箱在阴影里模糊不清。画面里没有任何动静，死寂一片。林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沉入冰冷的深渊。她没出来……她没去……绝望如同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放弃了……她不相信……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沉重的绝望压垮时——那扇紧闭的铁皮门，

再次“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这一次，开得更大了一些。苏清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

她背上……背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是苏澈！少年的头无力地靠在姐姐的肩膀上，双眼紧闭，

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嘴唇干裂，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他额头的纱布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一抹不祥的暗色。苏清雪背着他，动作有些吃力。

她站在门口，警惕地、快速地扫视着四周。她的目光扫过楼下那个模糊的信箱轮廓，

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然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咬紧了下唇，

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没有再犹豫。她背着弟弟，一步一步，

小心翼翼地走下那摇摇晃晃的铁皮楼梯。她的脚步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紧张。

走到楼下，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个信箱一眼，仿佛那是个会噬人的陷阱。她只是背着弟弟，

低着头，快步地、几乎是奔跑着，

冲进了城中村那如同迷宫般狭窄、昏暗、充满未知危险的巷道深处。监控画面里，

她的身影很快被杂乱的建筑和阴影吞没，消失不见。林风死死盯着屏幕，

直到那个纤细而决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她走了。她没有去拿信箱里的钥匙。

她带着弟弟，一头扎进了更深、更未知的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林风的脸，一片死灰。

晨曦花园……钥匙……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冰冷的、空洞的念头。

她……终究没有选择他递出的那根稻草。她宁愿带着受伤的弟弟，去赌那未知的黑暗，

也不愿相信这匿名的“善意”。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

彻底将他淹没。3 黑暗深渊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像一只闭上的、冰冷的眼睛。

林风的手指还僵硬地维持着握持的姿势，指尖冰凉，微微颤抖。病房里死寂无声，

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濒临窒息的绝望。

她没去……她带着苏澈……走了……这个认知如同淬毒的冰锥，

狠狠凿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留下一个深不见底、汩汩冒着寒气的窟窿。晨曦花园的钥匙，

那张承载着他微弱希望和巨大风险的卡片，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那个锈迹斑斑的信箱里，

像一个被遗弃的笑话。而苏清雪……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条他无法掌控、充满未知凶险的路。她背着受伤的弟弟，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母兽，

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冲进了城中村那片如同迷宫般、藏污纳垢的黑暗深处。

为什么……林风茫然地盯着黑暗的虚空，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

又冷又涩。为什么不信？为什么……宁愿去赌那种地方？

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精心搭建的、摇摇欲坠的沙堡，被一个他试图保护的浪头，彻底冲垮了。

他递出的不是稻草，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恐慌之后，是更深的寒意。

顾北辰……这个名字如同梦魇般浮现。他的人……会不会已经在那里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瞬间引爆了所有的恐惧！赵明远的人只是远远看着，

顾北辰的人呢？以顾北辰的手段和势力，他既然能知道苏清雪签了协议又跑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躲进了“幸福里”？他刚才在医院那番“亲自接手”的威胁，

绝不是空穴来风！不行！绝对不行！林风内心疯狂呐喊，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苏清雪落到他手里就完了！苏澈就完了！老子也完了！系统第一个抹杀我！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他猛地抓起手机，

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切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冰冷的金属块。他点开通讯录，

疯狂地往下翻找，屏幕的光映着他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找到了！赵明远！

他几乎是戳着屏幕拨通了电话。“嘟……嘟……嘟……”忙音！该死的忙音！

林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像一头困兽，在病床上焦躁地扭动，牵扯到胸口的伤，

一阵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他死死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和眩晕，

再次按下重拨键！“嘟……嘟……嘟……”还是忙音！操！操！操！赵明远你个王八蛋！

关键时刻掉链子！林风内心疯狂咒骂，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几乎要将他勒死！他猛地想起另一个人！陈锋！他的保镖！虽然陈锋可能已经被顾北辰渗透，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他颤抖着手指，划到陈锋的号码，正要按下——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来电显示——赵明远！林风几乎是扑过去接通了电话，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喂？！人呢？

！找到他们没有？！”电话那头传来赵明远带着一丝慌乱和气喘吁吁的声音：“林……林少！

出……出事了！”林风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说！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我的人刚……刚跟丢了！

”赵明远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就在刚才！苏清雪背着她弟弟，钻进了一条死胡同！

那地方……那地方太他妈乱了！七拐八绕的！

我的人刚追进去……就……就看见……”他猛地喘了口气，

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就看见一辆没挂牌的黑面包车！车门开着！里面……里面好像有人！

等我的人冲过去……车……车已经开走了！人……人不见了！”轰——！

林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他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重重撞在床头！“林少？！林少？

！您怎么了？！”电话里传来赵明远惊慌失措的喊叫。林风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被抓走了……真的被抓走了……顾北辰……是顾北辰！他动手了！他妈的！他动手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盘旋！完了！全完了！

苏清雪被抓走了！苏澈被抓走了！他的任务彻底失败了！系统……系统会立刻抹杀他！

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黑色的海啸，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他感觉自己在下沉，下沉，坠入冰冷、黑暗、无边无际的深渊……叮！

检测到核心任务目标苏清雪状态异常！

检测到关键情节节点肾脏移植手术存在极高失败风险！

世界规则稳定性……急剧下降！情节逻辑链……断裂！最高级别警报！

检测到不可逆情节崩坏！

抹杀程序……启动倒计时……冰冷、无情、如同死神宣判的机械音，

毫无预兆地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里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