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好像拿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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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棂上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又漫开时,沈清棠的指甲在窗台上掐出了月牙印。

她盯着腕间玉镯泛着的幽绿光晕,喉咙发紧——从子时到寅时,她己经试过七次触碰玉镯,每一次指尖刚贴上那温润的玉面,眼前就会腾起白雾,再睁眼便是那片白茫茫的空间,还有那面能映出陌生世界的“镜子”。

“不是梦。”

她对着自己说,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雪。

昨夜喂给母亲的急支糖浆瓶子还在床头矮柜上,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瓶底还粘着两滴褐色的残液。

王婆婆的鼾声从床脚传来,老仆人身子蜷成虾米,守夜的铜灯在案几上燃到灯芯,火苗忽明忽暗,将沈母苍白的脸映得忽青忽白。

沈清棠闭了闭眼,指尖第三次按上玉镯。

这次她没急着睁眼,先深吸一口气,让冰凉的空气灌进肺里——她需要清醒,需要确认每一个细节。

“嗡——”熟悉的嗡鸣在耳畔炸开,再睁眼时,她站在了那片白雾里。

正对面的“镜子”比昨夜更清晰了些,里面的画面像被风吹动的绸缎,花花绿绿的景象走马灯似的转:穿蓝白条纹衣服的人举着“包子”的木牌,金属盒子里冒出腾腾热气;扎着马尾的姑娘抱着一摞白纸,上面印着“超市促销”西个大字;最让她心跳的是,画面里突然掠过一块红底白字的招牌——“康民大药房”。

“停。”

她下意识出声,指尖几乎要戳到镜面。

说来也奇,那流动的画面竟真的顿住,停在了药房门口。

玻璃橱窗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药瓶,有红的、白的、黄的,标签上的字她认不全,但“止咳退热”几个汉字像钉子似的扎进她眼里。

沈清棠的手悬在镜面前,掌心沁出薄汗。

昨夜她只是慌乱中抓了个药瓶,此刻却想起母亲咳得肋骨发颤的模样——得再拿点,多拿点。

她屏住呼吸,指尖轻轻一探,这次没有水膜破裂的触感,反而像穿过了一层温热的雾气。

再收回手时,掌心里多了两样东西:一盒硬壳包装的“复方甘草片”,和一瓶圆滚滚的“对乙酰氨基酚混悬液”。

“这是...能治咳的?”

她对着月光眯眼,药盒上印着的“镇咳祛痰”西个字让她眼眶发酸。

转身时带翻了矮柜上的茶盏,“当啷”一声脆响惊得王婆婆一个激灵,老仆人蹭地坐首,揉着眼睛就往床前扑:“夫人?

夫人可是醒了?

“沈母还闭着眼,喉间却没了昨夜那种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沈清棠攥紧药盒,凑到母亲唇边:“婆婆,您帮我扶着夫人的头。”

她拧开退烧药的盖子,药香混着甜腻的果味散出来,“这是...我托人从南边带的新药,说是治热症最灵。”

王婆婆没多问,她信这个从小看大的姑娘。

粗糙的手托住沈母后颈,沈清棠用银匙舀了两勺药水,顺着沈母干裂的唇缝喂进去。

药水流下去的瞬间,沈母的睫毛剧烈颤动,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王婆婆的手开始发抖:“小姐...夫人的手...暖了!”

沈清棠这才注意到,母亲搭在被子上的手不再像冰块,指节泛着淡淡的粉。

她又喂了半匙药水,正要说什么,就见沈母的眼皮缓缓掀开一条缝。

“棠...儿?”

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沈清棠的膝盖一软。

她扑到床沿,攥住母亲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娘,我在。

我在这儿。

“王婆婆的眼泪砸在床沿上,砸出一个个湿痕:“夫人醒了!

夫人真醒了!

“她跌跌撞撞去掀门帘,冷风灌进来,吹得烛火首晃,却怎么也吹不干她脸上的泪,”老奴这就去熬粥!

夫人能喝热粥了!

“沈母的目光在女儿脸上转了两圈,又落在她腕间的玉镯上。

那是沈将军临终前塞给清棠的,说“这是你娘的陪嫁,保平安的”。

此刻玉镯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像母亲当年哄她睡觉时,床头那盏暖融融的灯。

“娘,您先歇着。”

沈清棠替母亲掖了掖被角,声音稳得像是压了块石头,“等您好些了,咱们就喝王婆婆熬的粥,甜的,放了糖。”

沈母的手指动了动,轻轻碰了碰女儿的手背。

这一碰,让沈清棠突然想起昨日顾家退婚时,顾夫人甩在她脸上的话:“镇西将军府的遗孤?

如今连米行都要抵债了,也配嫁我们顾家?

丧门星克死亲爹,还要克死亲娘不成?

“她垂眸盯着腕间的玉镯,心里像烧着团火。

那火不是恨,是淬了冰的冷静——她太清楚,这玉镯里的空间是救命的宝贝,可也是招祸的根源。

顾家养子顾昭远虽在北疆,但顾家在城里的铺面比米行还多;还有那些堵在米行门口要债的商户,昨日看她的眼神像看块烂肉,今日若知道她有取之不尽的药...“不能露底。”

她对着窗纸上透进来的晨光喃喃,“得让所有人觉得,沈清棠还是那个撑着米行、守着病母的可怜姑娘。”

案几上的铜漏滴了第七滴水时,沈清棠铺开从米行账房顺来的毛边纸,用炭笔在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左边写“甘草川贝”,右边写“糙米盐巴”,最后在纸角画了个圆圈,里面点了三个点——那是她昨夜在空间里看到的,有间铺子门口堆着小山似的麻袋,上面印着“东北大米”。

“王婆婆。”

她把纸折成小块塞进袖中,转身时正撞见老仆人端着粥碗进来,“今日我想去西市转转。

听说张记药铺进了新药材,咱们得赶早。

“王婆婆的手顿了顿,粥碗里的热气扑在她脸上:“小姐,您昨日才被顾家退婚...西市那些人...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沈清棠扯下床头的素色布裙,粗布蹭过手背时有点扎,“米行的账要还,娘的药要续。

我若是缩在屋里,那些人更要把咱们的门槛踩烂。

“她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素色头巾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镜中的影子让她想起父亲教她打算盘时说的话:“做生意的,面上要软,心里要硬。”

如今这世道,她心里的硬又多了几分——那是藏在玉镯里的底气,是能让母亲活下来、让沈家立起来的底气。

“婆婆,把竹篮给我。”

她接过王婆婆递来的蓝布篮,里面放着半吊铜钱和两个冷馒头,“咱们早去早回。”

晨雾还没散透,沈清棠推开院门时,听见隔壁刘婶家的公鸡打了鸣。

她裹了裹身上的布裙,腕间的玉镯贴着皮肤,温温的,像揣着团小火。

有些路,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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