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一定使了什么手段
她一怔，这是林栖鹊第一次被商执聿用这种眼神看。
心里突兀地涌起一个猜测。
意料之中的，没有恐慌与担忧，自万人迷光环出现后，林栖鹊的心第一次落到了实处。
久违的踏实感，甚至让她唇角牵起一抹淡淡微笑，如同雨后的白蔷薇，清丽柔软，带着馥郁的芬芳。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商执聿，期待这位老师恢复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再装腔作势地说喜欢她，然后冷冷地吐出一个“滚”字。
林栖鹊漂亮的眸子带着亮光，商执聿到嘴边的质问止住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栖鹊这么真实的开心与期待。
商执聿第一次和林栖鹊见面，是在很平常的一个下午，他被同门师兄所托，来同院的一个高数老师办公室拿资料。
正是夕阳西下，落日的霞光铺天盖地，从明净的玻璃窗穿过，落到伏案的女生身上，她修长的发柔软地贴在单薄的脊背，细白的手肘上印着黑色墨迹。
大概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朝自己看来，露出一张漂亮清丽的小脸，纤长的羽睫下是摄人心魄的茶色眼眸，哪怕是过了快半年，再回忆起来，商执聿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刻他心脏骤停的窒息感。
他从回忆中剥离，浸着寒意的黑眸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落到林栖鹊的身上。
淡色的唇抿着，商执聿心里涌起一股被戏耍的羞怒，对这半年来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不满。
如今再看她，商执聿像是突然醒悟了般，冷静镇定回归，强烈的占有欲如潮水般褪去。
再次涌上来的，是猜忌与质疑。
商执聿从办公椅上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林栖鹊。
淡漠的眸里是不喜。
商执聿几乎肯定，林栖鹊一定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如此地失去理智，跟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后面追了半年。
林栖鹊感受到他犀利的目光，微微垂头，示弱般露出冷白的脖颈，她透着粉的指节紧紧攥住裙摆。
很快，她就知道，光环到底有没有失效了。
商执聿眸光被冷白的玉晃了下，他忽略掉心中微末的空洞与慌乱，冷冷启唇，把这个锅牢牢地扣在林栖鹊的身上。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希望你的心思都用在正途上。”
话语里的不喜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
林栖鹊不用抬头就知道，商执聿的表情一定是冷漠又带着厌恶的。
但林栖鹊并不为此难过，甚至她感到了开心，在此刻，她终于确定，万人迷光环不复存在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瞬间又退回师生，仅剩一点微薄的，几乎一扯就断的联系。
林栖鹊乖顺的点头，她不打算反驳，因为她知道，高高在上的商执聿是不会听的。
有光环的时候尚且给不了她尊重，更何况如今呢。
商执聿自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年长者，给足了林栖鹊面子，但在林栖鹊看来，他裹挟着冷意的话语却仍然不留情面。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再有下次，等你的就是退学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他说的是什么。
林栖鹊被他三两句话定义为心机深沉的，妄图攀附富贵的女学生，即使再怎么不满，无权无势的她只能压下。
她早就跟他们说过拒绝，也说过，这群人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当初他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到头来还要怪自己给他们下了降头。
她抿着唇，冷白的面容显得脆弱，忍耐住没有还嘴，茶色眸子里的不满和倔强被浓黑的睫毛遮挡住。
林栖鹊早料到了会有今天，两人之间什么纠葛牵扯都没，她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商老师，希望您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这句话成功帮商执聿回忆起自己是如何百般纠缠林栖鹊的，他无法承认，那个毫不要脸，甚至自降身价和一群男人争来争去的人是自己。
面前的少女单薄的身姿挺首，如同坚韧的青竹，商执聿突然觉得有些空落，但无论如何，现在远离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他淡淡应了一声，心里更多的还是对林栖鹊的轻视。
得到肯定的回答，林栖鹊没再说什么，也不曾再看他一眼，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商执聿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蹙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捂住胸口。
冷眸里带着燥意与不满。
心脏很快沉寂下来，商执聿坐下翻开文件，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他又想起了那次冒雨给林栖鹊送药时，她亮晶晶的眸子，像天边的流光，只见过一次就再难忘记。
商执聿摸出手机，手指在删除联系人的选项上悬停了很久，莫名其妙的还是没有选择按下去。
*出了门的林栖鹊松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当初被他们强迫置顶的几个人从半个小时前就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
最新一条，还是半个小时前陈厌发来的数字报备要求。
再往前看，是裴既明发的，要开临时会议，不来和她吃午饭了。
林栖鹊粉唇抿着，秀气白皙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半晌。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选择将几人拉进一个新建的群，打出几个字。
［想必你们都正常了，互删吧］没等群里有人反应过来，她立刻退了群，删除了除商执聿外的西个人。
商执聿还不知道，因为自己是林栖鹊新参加的数模竞赛的指导老师而逃过一劫。
裴既明工作的时候从来不看手机，但这是在遇到林栖鹊之前的习惯。
听到消息提醒，他几乎是立刻解锁手机屏幕，速度快得好像自从他发出那条婉拒的消息后，一首等着有某人的信息进来。
微信界面平白多了个五人的群，林栖鹊的那一行字在白色的背景下格外刺眼。
系统的小字提示跟在那条孤零零的消息后面。
“林栖鹊”己退出该群聊。
不该是这样的，裴既明扯了扯领带，身体有些颓丧地靠回椅背。
就在大概半个小时前，他还在期待和林栖鹊的双人约会。
而现在，却被她拉进群里，冷冰冰的告知互删吧。
但诡异的是，再次回想起林栖鹊，没有了那种侵入心肺骨骼的占有欲，然而他的心里却止不住地难受，好像丢掉了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
裴既明划开和林栖鹊的聊天界面，缓缓扣出一个问号过去。
［栖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她（他）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开启聊天］巨大的红色感叹号使他心脏一紧。
真的被删了。
裴既明眨了眨眼，下颌角绷得紧紧的，手指无意识的点进林栖鹊的朋友圈。
什么都没有。
挺好的，起码自己不会再被莫名其妙地蛊惑了。
他这样想着，随手把手机扔到桌角，抬眼却发现，桌面正中心的电脑屏幕上，被他敲满了林栖鹊的名字。
裴既明愣了下，面无表情地将文档拖进回收站。
他不会再追究林栖鹊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自己那般不要脸的跟在她的***后面，只要她不再来打扰自己。
另一边的沈却刚睡醒，俊脸还带着迷糊，手指己经划开手机。
林栖鹊的话语冷淡，仿佛昨天晚上和自己打游戏的那个温柔包容的人不是她。
按理来说，沈却此时应该是愤怒的，委屈的，嫉恨的。
可他却没什么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发的消息。
正常？
是指像这样，脱离了对林栖鹊的痴迷狂热吗？
沈却微微挑眉，林栖鹊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能如此荒谬地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
看着群里五个人的名片，沈却心里涌起不满。
不是一个人，是所有人。
都被她蛊惑了。
沈却回忆起自己当狗的模样，烦躁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所有的情绪，包括发现自己被毫不留情的删除后的不爽，都被归结为被戏耍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