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念初，女朋友？
意识再度回归，首先识别出的是医院特有的气味。
黎亦初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
“亦初！
你醒了？！”
惊喜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女声在床边响起。
他转过头，又看到了那张脸。
此刻她趴在床边，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肿得像桃子，但脸上却迸发出巨大的喜悦。
“医生！
医生！
他醒了！”
她几乎是跳起来冲门口喊了一声，又立刻坐回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感觉怎么样？
头还疼吗？
渴不渴？”
黎亦初张张嘴，喉咙嘶哑：“你……是谁？
这……是医院？”
女孩脸上巨大的笑容瞬间冻结，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判决。
“你……你不认识我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破碎感，“我是念初啊……李念初……李……念初？”
黎亦初茫然地重复这个名字，脑海里没有任何相关印记。
他唯一有模糊印象的异性，只有那个从未用正眼看他的楚漪。
他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令人心动、情绪因他而剧烈波动的女孩，荒谬感达到了顶峰。
“我们……认识？”
他迟疑地问。
“我是你女朋友啊！”
李念初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了我……”女朋友？
黎亦初只觉得这个词像是一记重锤，砸得他耳鸣目眩。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砰”地一声粗暴推开。
“黎亦初！”
一个穿着名牌套装、妆容明艳、气势咄咄逼人的女孩冲了进来，首接挤开床边的李念初，俯身逼近黎亦初，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刺穿。
“林薇姐！
亦初他刚醒，医生……”李念初试图阻拦。
“起开！”
林薇不耐烦地推开她，目光死死锁住黎亦初，“失忆？
骗鬼呢！
玩这种低级把戏想糊弄谁？
赶紧给我起来！”
黎亦初被这连珠炮似的质问砸懵了：“……你是谁？”
“我是谁？”
林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漂亮的脸蛋气得扭曲，冷笑道：“好，真好！
黎亦初，你够狠！
过去那些事，你说抹掉就抹掉了？
你以为我会信？
黎亦初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彻底死机。
他看着眼前美艳却言语惊人的女孩，又看看旁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李念初，只觉得这个新世界的大门朝他打开的方式过于惊悚。
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
病房门外，得到消息的性感网红颜夕、御姐老板秦清雨、可爱学妹苏晓萌，甚至闻讯赶来、想一探究竟的前世校花楚漪，都己陆续赶到……一场针对失忆者的审判，即将开幕……VIP病房的空间，因突然涌入的绝色美女们而显得格外逼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而紧张的香氛混合物。
“林薇！
你胡说八道什么！
亦初他才不会……”李念初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再次拦在床前。
“我胡说？”
林薇双手环抱，嗤笑一声，目光挑衅，“李念初，收起你那套白莲花做派。
守在这里哭两声就想独占？
论先来后到，你还排不上号！”
“你……不可理喻！”
李念初显然不善争吵，脸涨得通红。
“够了！”
冷冽的呵斥打断争吵。
秦清雨迈步而入，先是冷冷瞥了林薇一眼，强大的气场瞬间压下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这里是病房，不是菜市场。”
她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走到床边看向黎亦初，“医生怎么说？
黎亦初看着这位在车祸现场指挥若定的女人，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现在看谁都陌生，看谁都感觉藏着一段他无法想象的过往。
“清雨姐，医生说是脑震荡引发的逆行性遗忘，记忆可能恢复，也可能……”李念初小声解释，声音哽咽。
“失忆？”
软糯的哭腔从门口传来，苏晓萌像只受惊的兔子扑到床边，大眼睛瞬间蓄满泪水，“亦初哥哥！
你不记得晓萌了吗？
你上次还答应要给我新出的角色配音呢！
你说过我声音最配了！”
黎亦初：“……”配音？
角色？
他完全听不懂。
“啧，装可怜有用？”
倚在门框上的颜夕慢悠悠地补着妆，语气慵懒带刺，“晓萌妹妹，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亦初~”她抛来个媚眼，“还记得我们下周的‘心跳企划’首播吗？
品牌方爸爸催流程呢，等你哦~”首播？
企划？
品牌方？
黎亦初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个误入高端局的小白。
“那个……各位美女……”死党周锐提着果篮，满头大汗地挤进来，“初哥刚醒，需要静养，大家的心意到了，要不……周锐。”
秦清雨打断他，“‘星耀’项目的最终合同条款需要他尽快确认。
他的私人电脑密码你知道吗？”
“我那边好几个商务拍摄档期也得确认呢！”
颜夕立刻接话。
“亦初哥哥答应这周末陪我逛展的！”
苏晓萌不甘示弱。
“都给我闭嘴！”
林薇猛地提高音量，指着黎亦初，“他现在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傻子！
你们就急着扑上来吸血？
黎亦初！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我们之间到底算怎么回事？！”
纷乱的噪音、矛盾的信息、灼灼的目光……所有压力同时倾轧过来。
黎亦初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出去！
都出去！
我不认识你们！
走啊！”
病房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镇住了。
李念初最先反应过来，心疼得无以复加，带着哭腔对众人祈求：“求你们了，先出去吧，让他静一静！
求求你们了……”周锐和赵俊也赶紧上前，连劝带请，将几位面色不愉、一步三回头的女神请出了病房。
秦清雨落在最后，她深深看了黎亦初一眼，语气平静却有力：“黎亦初，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星耀’项目我会先替你盯着，尽快好起来。”
门终于关上，隔绝了令人窒息的喧嚣。
世界安静了。
黎亦初瘫在病床上，大口喘息，冷汗浸湿了病号服，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李念初红着眼，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替他擦拭额头的汗，动作轻柔至极。
“对不起……”她低声啜泣，“我不该让她们进来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怕你想起她们，就……就不要我了……”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巨大的不安。
黎亦初看着她脆弱悲伤的样子，心脏莫名地被揪紧。
虽然毫无记忆，但她的担忧和恐惧，似乎是这群人里最真实、最不掺假的。
“你……”他哑声问，带着最后的试探，“真的是我女朋友？”
李念初用力点头，眼泪再次滑落：“嗯！
我们在一起一年三个月零七天了。
你当初……追了我好久好久……我追你？”
黎亦初的疑惑更深了。
过去的自己，哪有这种勇气和魅力？
“就……就很执着啊。”
李念初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不太想深入回忆细节，含糊道，“你……你那时候变化挺大的……和以前很不一样。
哎呀，问这个干嘛，医生说你最需要休息！”
她生硬地转移话题，拿起水杯，“喝点水吧。”
黎亦初捕捉到了她那瞬间的闪烁其词。
变化很大？
和以前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没有追问，巨大的疲惫感和信息过载让他头痛欲裂。
他闭上眼，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这一次，是精疲力尽的昏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去后，李念初轻轻握着他的手，低声呢喃，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忘了也好……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一次，只记得我，好不好？”
窗外，夜色渐深。
城市的霓虹照亮了渝城的山峦起伏，却照不亮黎亦初脑海中那片浓雾重重的过去。
刚刚醒来，他现在只记得，自己普普通通的前世经历，和大部分普通男生一样，不是人生的主角，更像是随处可见的NPC，所以对眼前的画面需要点时间接受，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依旧会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