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
等等我！”
王虎那张憨厚的圆脸从人群里挤出来，灰袍下摆沾着不少尘土，脸上却笑开了花，“你看到没？
我居然排到第五十名！”
李源停下脚步，看着他手里攥得皱巴巴的号牌，上面 “五十” 两个字墨迹都快被汗水晕开了。
他记得王虎的对手是外门有名的 “铁臂刘”，今早还看到对方在演武场热身，怎么会突然缺席？
“你的对手……不知道啊！”
王虎挠挠头，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我到了台上等了半天，裁判说他没来，首接判我赢了。
嘿嘿，这算不算运气？”
他说着还掰着手指头数，“五十名就能去功法堂领东西，听说最少也能拿三块下品玄石呢！”
李源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心里了然。
外门弟子中常有因故缺席的情况，或是怯战，或是真有急事，只是王虎这运气确实好得蹊跷。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恭喜。”
“同喜同喜！”
王虎拍着他的肩膀，力道不小，“你的对手那么壮，我还以为你要吃亏呢，没想到你那么能躲！
那步法是怎么练的？
教教我呗？”
“就是把基础步法多走了几遍。”
李源含糊道，目光落在远处的功法堂，“再不去，怕是要关门了。”
王虎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拉着李源往功法堂跑。
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张威的铁拳和唐熏儿的银丝鞭，没人注意这两个排名中下游的灰袍弟子。
功法堂坐落在内门与外门的交界处，是一座两层的木质建筑，檐角挂着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源走到功法堂门口时，里面己经有不少弟子在排队了。
他默默地站到队伍末尾，眼神平淡地看着前方。
排在前面的几个弟子正兴奋地讨论着这次要选什么奖励。
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拍着胸脯说：“这次我肯定要选《烈火拳》，听说修炼到大成，拳头上能燃起真焰，威力无穷！”
旁边另一个弟子则反驳道：“《烈火拳》虽好，但太耗玄气，我觉得《清风步》更实用，保命逃跑都好使。”
李源听着他们的讨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低阶功法在能量运用上都存在着明显的缺陷，就像设计不合理的机械，效率低下还容易损耗自身。
但他不会傻到去指出这些，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功法堂的木门虚掩着，里面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香混合的味道。
负责发放奖励的中年修士正收拾着木架上的功法，见两人进来，头也没抬地问：“号牌。”
王虎连忙递上自己的五十号，又指了指李源：“他三十七号，我们一起的。”
中年修士核对了名册，指了指左侧的木架：“五十名，两块下品玄石，或者选一本凡阶上品功法。
三十七名，五块下品玄石，或者一本黄阶下品功法，自己挑。”
王虎眼睛瞪得溜圆，快步跑到木架前，手指在几本功法上滑来滑去，嘴里念念有词：“《壮体诀》？
听起来能让力气变大……《速行步》好像也不错……” 他转头看向李源，“你说我选哪个好？”
李源的目光在这些功法上快速扫过，脑海中瞬间分析出了每本功法的能量运转模式。
《碎石掌》能量集中于掌缘，却忽略了腕部的缓冲；《奔雷腿》注重爆发力，却在落地时存在能量外泄……他的手指在一本名为《静心诀》的功法上停顿了一下。
这本功法看起来毫不起眼，封皮都有些磨损了，里面记载的只是最基础的吐纳心法，用来稳定心神、辅助玄气运转。
但李源却从那简单的文字描述中，捕捉到了一丝奇特的能量频率，这频率恰好能与他构建的 “物理玄气模型” 中的某个次级循环相契合。
正停留在一本封面泛黄的《静心诀》上，闻言随口道：“选个适合自己的。”
“那我要《壮体诀》！”
王虎拍板，拿起那本蓝色封皮的功法，又从修士手里接过两块灰扑扑的玄石，宝贝似的揣进怀里，“以后搬矿石肯定用得上！”
李源拿起《静心诀》，又指了指玄石盒：“我要五块玄石。”
中年修士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黄阶下品功法虽算不上珍贵，但比五块下品玄石值钱多了，很少有弟子会做这种选择。
他没多问，数出五块玄石推了过去。
两人走出功法堂时，夕阳正把影子拉得老长。
王虎兴奋地搓着玄石：“今晚我就试试《壮体诀》，说不定明年就能进前三十！”
李源 “嗯” 了一声，指尖的玄石传来微弱的能量波动，像隔着布料感受到的心跳。
“对了，” 王虎忽然压低声音，“刚才我去领号牌时，听到两个执事聊天，说这次奖励突然变丰厚，是因为宗门要从外门挑人去参加‘七宗会武’。”
李源脚步微顿。
七宗会武？
记忆里这是七玄大陆七大宗门每三年一次的盛事，优胜者能得到高阶功法和秘境名额，只是历来都由内门弟子参加，从未听说外门有机会。
“他们还说，张威和唐熏儿肯定会被选上，说不定首接就能进入内门了。”
王虎的语气里满是羡慕，“要是我也有这本事就好了。”
李源看着远处青云宗主峰的方向，云雾缭绕的山巅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轮廓。
那里的玄气浓度，比外门要高出百倍不止。
“会有机会的。”
他轻声道，不知是在说给王虎听，还是说给自己。
回到石洞时，王虎迫不及待地打坐修炼《壮体诀》，粗重的呼吸声在石洞里回荡。
李源则走到角落，借着月光翻看《静心诀》。
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批注：“气沉丹田时，若心有杂念，可默数呼吸，一吸一呼为一周天……”李源指尖划过字迹，忽然想起刚才在功法堂看到的那本《裂山拳》拓本。
据说那是黄阶上品功法，能让玄气在拳锋凝聚成裂石之力，但其中的能量运转模式，却有着无法弥补的损耗漏洞，就像用漏勺舀水。
他将《静心诀》收入怀中，又取出一块玄石握在掌心。
按照自己推演的吐纳法引导能量，玄石里驳杂的玄气如同被梳理的乱发，顺着经脉缓缓流入丹田，没有一丝浪费。
石洞里，王虎的呼吸渐渐变得规律，偶尔发出一两声满足的喟叹。
李源靠在石壁上，望着洞顶摇曳的藤蔓，玄气在体内按照物理模型的轨迹悄然流转，像月光下无声流淌的河。
他知道，张威和唐熏儿，此刻或许正被长老们反复提及。
但他不着急。
在这个用玄气说话的世界，真正的实力从来不是靠喧嚣证明的，就像最精密的仪器，往往藏在最朴素的外壳里。
五块玄石在黎明前化为精纯的能量，李源的气息依旧停留在聚气二层巅峰，如同平静的湖面，看不出底下早己深不可测。
“原来如此……” 李源喃喃自语，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着。
他可以利用这个呼吸节奏，优化自己的能量过滤模型，让吸入体内的驳杂玄气得到更好的提纯。
李源将《静心诀》放回书架最不起眼的角落，与那套普通的内门功法放在一起。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功法堂里那些兴奋的讨论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但李源的心境却异常平静。
他知道，真正的宝藏不在于那些看似强大的功法，而在于他自己脑海中的那套 “物理玄气模型”。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像破解物理难题一样，一步步揭开这个世界玄气的终极奥秘。
夜色渐浓，李源吹熄了油灯，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开始在脑海中推演新的能量循环。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伴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神秘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