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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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一晚,月光清冷,群星璀璨。

浅秋抱了虎子进春花屋子,将虎子交到春花手中,自个转身关了窗,锁了门。

拉着春花到床沿边坐好,便抬手抚在春花耳边细语,时不时还要抬眼打量一番确保屋外没人,生怕别人听了去。

春花轻抿朱唇越听头越往下低,姑嫂两人皆面如朝霞。

原本这等事理应由春花娘交代,自打浅秋进了刘家门真正做到了长嫂如母,对春花事无巨细的教导。

虎子在床铺上爬累了,抬手揉眼睛,浅秋便寻了由头离去。

三月初十二,院外的桃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浅秋特意折了几枝开的最艳的花。

春花临窗而坐,浅秋立于身后,一手扶发,一手执梳口中振振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浅秋将春花的发鬓高高挽起,宛如窗外轻灵的云雾,既显端庄又透露着娇俏,发间点缀着朵朵艳丽的花,带着晨露的芳香与娇羞。

门口,刘万里雾气腾腾的视线中春花散落的长发被挽起,落寞离去。

晨曦微露,刘家村村头家庙中春花在刘大安指示下虔诚跪拜,双手合十,虔诚祷告“满门祖宗请听......”刘大安手持蘸杖,轻轻地点在春花的额头、手心及脚尖。

王家村,卯时一刻,王志远就将一山叫起梳洗穿衣。

待一山穿上泛白的褐色衣物,换上崭新的草鞋,将发髻梳的工整高高纠起,王志远从怀中掏出一根泛白的红色发带给一山系上,总算有了点新郎官的样式。

从王家村家庙出来,王志远就招呼自己的三个儿子“你们同一山去将春花迎来,路上务必小心,别出了岔子。”

瞧着西人出了村,一旁站着的老婆子怪声怪气“当初自己三个儿子成亲可没见你这么上心!”

“好了,好了!

这会一山成家我也对得起老王家列祖列宗了,往后我们关起院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一番好言安抚,老婆子也顺坡下驴,带着三个儿媳,五个孙辈往一山家去。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眼下就再去添添人气。

艳阳高照,一山西兄弟立于刘家院中。

浅秋将自己娘留给的鸳鸯红盖头盖到春花头上,扶着出了房门。

一如初见那日,院外的桃树就着春风飘了场洋洋洒洒的桃花雨。

在刘大安指引下,春花和一山跪在堂屋中拜别父母。

刘万里早年丧妻,这会抱着爱妻的牌位,一言不发独坐在堂屋上首,眼中蓄满复杂的情愫,不舍,担忧,欢喜……对着春花强颜欢笑“以后夫妻恩爱,常回家来!”

,转头瞥着一山“他日若两看相厌,莫要为难春花,带个口信我自会去接回家!”

“吉时到!

新娘子出门咯!”

刘大安高声唱贺,刘万里只觉瞬间肝胆俱裂,双手紧紧抓住怀中的牌位。

大富俯下身将春花背出院门,漫天飞舞的粉白色中,大富不舍又慎重地将春花交给一山。

眼瞧一山背起了春花,刘万里终是按耐不住追了过来。

春花似有感应抬手就要揭了盖头往回看,浅秋眼疾手快按住,“春花,今日莫走回头路,莫往回瞧。

家里一切有我,你只管往前走!”

一路没有吹吹打打,只有虫鸣鸟啼。

一山每一步都走地极安稳,春花心里踏实不少,离家时的焦虑,消散了几分。

黄昏昼夜交替阴阳结合之际,一山几番好言相劝,生拉硬扯将王志远老两口赶上高堂坐稳,在王家村村长王撤的见证下携春花一同拜了高堂。

没有高朋满座,甚至没有酒水宴席,春花就这么将自己嫁了。

窗外月未圆,好在光亮足以照亮大地。

没有蜡烛、没有油灯,借着篱笆缝中透来的月光,一山揭下了春花的盖头,人比花娇。

不太熟悉的夫妻两人,默契的同榻合衣而眠。

许是成亲太累,许是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落地,春花久违的好眠。

哐哐哐的锣声将春花惊醒,春花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钻入了一山的怀抱,枕着一山的手臂而眠。

春花慌乱起身,只见一山抽回手臂轻轻揉搓。

“我来吧!”

春花语气中满是歉疚。

一山坐好,任由春花对着自己的胳膊又揉又吹,嘴角抖了又抖,眼中尽是得逞的得意。

“一山,赶紧起床,带着弟妹到祠堂,说是朝廷有令!

全村就等你俩了!”

门外邻近的石头大喊。

听得朝廷有令两人不敢耽搁,火急火燎赶到宗祠。

只见高台上一将军样式的人,手扶佩刀来回走动。

“大人,来了,王家村一百一十户,六百六十二人到齐了!”

王撤恭敬对来回踱步的人回话。

将军样式的人似是对一山和春花的迟来很是生气,对着人群后方的一山和春花板着脸瞪着眼。

王撤见状陪着笑脸解释“大人有大量,这两孩子昨日刚成亲,家中早己无他人,无人提醒又住在村尾赶来也费些时候。”

“哈哈哈!”

将军样式的人,听了王撤的解释仰天大笑,一村的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上次见到将军样式的人出现在村子是来抓壮丁,这次王撤将人聚齐也没说个事由,不少家里有十二岁以上男子的人,心里七上八下,默默祈求上苍可别是来抓自己的孩子。

将军往台中一站,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稳若磐石,如猎鹰般锐利的眼神一扫,台下众人皆感周身泛凉。

“朝廷有令!”

将军高呵一声。

不少人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春花不自觉揪紧一山的衣角。

"皇恩浩荡,边关大捷,特大赦天下,免各类赋税三年!

"众人一片沉默,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齐齐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大夏!”

“另!”

喧哗的宗祠慕的鸦雀无声。

“自此男婚女嫁由各家。”

将军话未落,不少人状着胆子,偷偷向一山和春花投来惋惜的眼神。

将军话还在继续“凡大捷之日起二十日内成家者赏一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