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的灰灰，本来是花园里的一只流浪猫。如同她一般，

困在狭小的认知里不论怎么爬都出不去。在遇到灰灰之前，子衿还是很颓废的社会边缘人员。

那时的子衿，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倾情舔舐自己的伤口，忘乎所以。

她又一次在凌晨四点坐起来。窗外的天还是黑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刺得她眼睛生疼。

朋友圈里，高中同学晒出了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大学室友考上了公务员，

就连那个成绩一直不如子衿的表妹，也进了事业单位。子衿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

床单已经两个月没换了，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妈妈早上来敲过门，问她今天去不去面试，

子衿没应声。妈妈叹了口气，脚步声渐渐远去。子衿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自从考研失败后，

她就把自己关在这个十平米的房间里，像一具行尸走肉。白天睡觉，

晚上通宵看小说和打游戏，饿了就点外卖。简历投了一百多份，全都石沉大海。

子衿摸到床头柜上的药瓶，倒出两粒抗抑郁药。医生说要坚持吃，可她总觉得没什么用。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几粒药就变得美好起来。楼下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子衿掀开窗帘，

借着路灯的光，看见一只灰色的流浪猫正在翻垃圾桶。它的毛乱糟糟的，后腿似乎有点跛。

子衿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冰箱里还有半根火腿肠。穿上拖鞋下楼时，

她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酸臭味。已经记不清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了。那只猫听到动静，

警惕地竖起尾巴，但没跑开。子衿把火腿肠掰成小块扔过去。它犹豫了一下，慢慢凑过来，

小口小口地吃着。路灯下，她看见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两颗温润的宝石。

"你也一个人啊。"子衿蹲下来，看着它狼吞虎咽。它抬头看了子衿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

大学四年，子衿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拼命地往前跑。大一，她加入了学生会，

从干事做到部长，组织了一场又一场活动。大二，她拿到了学校和国家奖学金，

成绩单上全是A。大三，她入了党，参加了省级创新创业大赛，捧回了一等奖。大四，

她站在毕业典礼上，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台下掌声雷动，子衿微笑着，心里满是骄傲。

子衿以为，这样的她，即使是毕业于普通二本院校，也一定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过上理想的生活。然而，现实给了子衿当头一棒。投出去的简历像石沉大海，

偶尔有几个面试，最后都卡在了"学历不够"或"经验不足"上。

"我们更倾向于985、211的学生。""这个岗位需要至少三年相关经验。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子衿翻着朋友圈，

看到曾经的高中同学们晒出工作照，有的进了大厂，有的考上了公务员，

而她却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她开始抱怨父母："如果你们当初让我去补习，

给我提供多一些资源，我说不定就能考上更好的学校，现在就不会这样了。"他们沉默着，

眼里满是无奈。她转眼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白天睡觉，晚上通宵打游戏，饿了就点外卖。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从那天起，子衿每天凌晨都会下楼喂它。渐渐地，

它不再躲着她，甚至会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子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灰灰"，

在网上买了猫粮和零食。妈妈发现她在喂猫，皱起眉头："流浪猫多脏啊，

万一有传染病怎么办？""它很干净。"子衿下意识反驳，"我每天都给它梳毛。

"说完子衿才意识到，为了给灰灰梳毛，她已经开始每天洗澡换衣服了。

房间里堆积的外卖盒也被她清理干净，因为灰灰有时候会跟着她上楼。有一天晚上，

灰灰没有出现。子衿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喊它的名字，却只听见风声。她的心揪了起来，

沿着小区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绿化带里发现了它。它蜷缩在灌木丛下，

后腿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子衿脱下外套裹住它，打车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是被车撞的。"医生检查后说，"需要手术。"她摸出银行卡，

里面是她之前大学期间坚持去***而攒下的生活费。交完押金，卡里只剩下两位数。

手术室外，她坐立不安，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灰灰住院的那几天，她每天都会去看它。

它戴着伊丽莎白圈，可怜巴巴地望着子衿。她轻轻摸着它的头，它就用小舌头舔她的手心。

"快点好起来，"子衿小声说，"我给你买了新的猫抓板。"出院那天，她把灰灰接回了家。

妈妈虽然不太情愿，但看到子衿每天按时起床、打扫房间，也没再说什么。

她开始继续投简历，参加面试，虽然还是经常碰壁，但至少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直到那天下午，子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请问是林小姐吗？我们是阳光小区的物业。

"对方说，"您是不是在照顾一只灰色流浪猫？"她的心猛地一跳："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这只猫的主人找来了。他们之前出国，把猫寄养在朋友家，结果猫跑丢了。

他们看到您在业主群里发的照片......"子衿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灰灰正趴在她腿上打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他们......什么时候来接它？

""明天上午。"挂掉电话，子衿低头看着灰灰。它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

抬起头用脑袋蹭她的手。子衿把它抱起来，把脸埋在它温暖的毛发里。第二天早上，

子衿最后一次给灰灰梳毛。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门铃响起时，

子衿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梳子。来的是个年轻女孩，看到灰灰就红了眼眶："小灰！

"灰灰听到声音，猛地从子衿的怀里跳出去，扑向女孩。她站在原地，

看着它在女孩怀里蹭来蹭去，喉咙发紧。女孩连连道谢，说要给她报酬，子衿摇摇头。

"它......它喜欢吃三文鱼味的猫粮，"子衿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后腿受过伤，天冷的时候会疼，要记得给它***......"女孩抱着灰灰离开了。

子衿关上门，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她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哭了。但奇怪的是，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她站起来，

打开衣柜，拿出那套为了面试买的西装。手机里还有几条未读的面试通知。子衿深吸一口气，

开始整理简历。阳光照在书桌上，那里放着一袋还没开封的猫粮，和一个小小的猫抓板。

子衿知道，从今天开始，她要学会自己站起来了。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系好领带。

这套西装还是去年为了考研复试买的，没想到第一次正式穿上是为了面试。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妈妈发来的消息："今天有面试？加油。"子衿回了个笑脸，拿起简历出门。阳光很好，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路过楼下时，她下意识地看向绿化带，那里空荡荡的。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HR说三天内给答复。走出写字楼时，子衿长舒一口气，

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做饭。香味飘出来，

子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和家人一起吃饭了。"怎么样？"妈妈端着菜出来。"还行，

等通知。"子衿帮忙摆碗筷，"爸呢？""他今天加班。"妈妈顿了顿，

"你最近......状态好多了。"子衿笑了笑："嗯，想通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吃完饭，子衿打开电脑准备投新的简历。突然，

业主群里弹出一条消息："谁家的猫走丢了吗？在3号楼下面看到一只灰色的猫，

后腿好像有点跛。"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抓起外套冲下楼，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3号楼前。

子衿挤进去，看见灰灰蜷缩在墙角，身上脏兮兮的，后腿的伤口又裂开了。"灰灰！

"子衿蹲下来，它虚弱地叫了一声，往她这边爬。"这是你的猫？"有人问。子衿抱起灰灰，

发现它在发抖："它......它是我一直在照顾的流浪猫。""那得赶紧送医院，

"一个阿姨说，"我看它伤得不轻。"子衿这才发现灰灰的脖子上还戴着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