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距七点二十的早读还有些闲暇。
他起身洗漱,目光扫向镜子,里头那撮翘起的头发格外扎眼,他略显烦躁地伸手按了按,那撮倔强的头发却纹丝不动,依旧挺立着,活像在狂风中坚守阵地、不肯折腰的野草。
温澜轻叹一声,索性随手将头发拨乱,又随意套上一件外套。
想起昨日,校服外套被某个少女以帮忙清洗为由顺走,实则那外套压根就不脏,温澜暗自腹诽,估摸着她就是单纯想据为己有。
收拾妥当,温澜下楼,在街边早餐摊买了两份热气腾腾的肠粉,而后朝着学校走去。
踏入校门,时针恰好指向七点,他熟门熟路地迈向教室最后一排,刚一落座,身旁梳着三七分发型的同桌丁程祁便投来炽热渴望的目光。
温澜不慌不忙地从书包里掏出两份肠粉,见丁程祁的手伸来,他轻轻拍开,同时将耳朵凑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公若不弃,祁愿拜为义父!”
丁程祁双手抱拳,压低声音却中气十足地喊道。
话音刚落,一份肠粉便稳稳落入他手中。
“话说昨晚你跑哪儿去了?
晚会才看一半,人就没影了。”
丁程祁美滋滋地给肠粉浇上酱汁,大口嗦了起来。
“和美女出去玩了。”
温澜神色淡淡,随口应道,同样加好酱汁,不紧不慢地吃着。
“哦哟,谁啊谁啊?”
丁程祁头也不抬,明显带着几分不信。
“邹汐汐。”
温澜语调平缓,波澜不惊。
话刚出口,便觉额头一热,丁程祁的手覆了上来,似是要探他体温。
“也没发烧啊,温澜,你昨晚几点睡的,都烧出幻觉了吧。”
丁程祁边说边悻悻收回被温澜一巴掌拍开的手。
温澜瞥他一眼,懒得多做解释,埋头继续吃。
丁程祁还欲开口,身后陡然响起一道清脆却满含怒意的女声:“我强调多少遍了,教室里不许吃早餐,尤其还是这种味儿大的!”
丁程祁瞬间僵住,缓缓转头,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老师不知何时己然站在身后。
“洛儿姐啊,嘿嘿。”
丁程祁立马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刚想开口辩解,却见身旁的温澜三两口将肠粉囫囵吞下,疾步走到放置垃圾桶的小房间前,利落地将垃圾丢了进去。
早读的***准时响起,温澜和丁程祁只能灰溜溜地站到走廊上,佯装早读。
趁着洛儿姐走进教室,丁程祁忍不住小声吐槽:“今天洛儿姐咋回事,平时不迟到就算烧高香了,今儿个咋来得这么早。”
温澜无奈地耸耸肩:“鬼知道呢。”
“可怜我的肠粉,你反应也太快了,几下就吃完了,我还剩大半没动呢,全喂垃圾桶了。”
“常规操作。”
温澜神色依旧淡淡的。
“今天到底啥日子啊,我真是服了。”
温澜满脸疑惑地看向丁程祁。
“一个洛儿姐抽风勤快了些,你也跟着抽风,莫名其妙装什么高冷。”
丁程祁喋喋不休,说着,将原本举着书装样子的手随意放下。
“不是。”
温澜揉了揉隐隐发胀的脑袋,“昨天出去玩,有点感冒了,头疼得厉害。”
丁程祁闻言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温澜身旁有人走过,瞬间噤声,默默举起书,装出一副认真早读的模样。
温澜心生疑惑,转头望去,原来是邹汐汐提着垃圾桶从身侧走过,他顿时恍然大悟,合着这小子是瞧见美女走过,在这装模作样呢。
“早上好。”
邹汐汐见温澜在走廊上罚站,嘴角噙着一抹轻笑,轻声打招呼。
“早上好。”
温澜头疼未消,微微点头回应。
待邹汐汐走远,丁程祁狐疑地打量着温澜:“你刚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温澜实在懒得搭话,只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不是哥们!”
丁程祁音量陡然拔高,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一嗓子可好,丁程祁(老实版)喜提数学课站票一张。
下课铃响,两人才被准许***室,丁程祁在一旁跟旁人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说等会儿数学课还得接着站,温澜则难受地趴在桌上,眉头紧皱。
“oi oi”没趴多会儿,温澜就感觉有人一边叫嚷一边推搡自己,他满心不悦地抬起头,看向罪魁祸首丁程祁。
“外面有美女找你。”
丁程祁努努嘴,温澜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邹汐汐抱着外套,乖巧地站在门口。
温澜缓缓起身,起身瞬间,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好在他迅速稳住,佯装无事地走了出去。
“喏,你的外套,我用洗衣机洗的,一晚上就干了。”
邹汐汐说着,将怀中外套递向温澜。
温澜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无奈地笑了笑:“明天放假,晚上还去玩不?”
“好啊好啊,放学等我。”
邹汐汐眨眨眼,俏皮地比了个 vink 的手势,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对了,早上听你聊天,你感冒了?
我身上没带感冒药,晚上回家给你拿两包。”
温澜点点头,接过外套,抬手挥了挥,不经意间,外套滑落些许,露出里面一根发绳,他也没在意,转身回了座位,无视丁程祁探究的目光,将外套塞进书包,重新趴下休息。
邹汐汐盯着温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挪动脚步,回了自己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