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蘸着辣椒油在餐巾纸上演算，油渍在数字间晕染成血色花。
后厨传来三弟的尖叫，打翻的卤汁正顺着瓷砖缝流向配电箱。
"别用湿布！
"她冲进去时踩到鸭血滑倒，尾椎骨磕在冰柜角上。
程艺兵就是在这时提着灭火器闯进来的，他新剃的光头还泛着青茬，廉价西装被消防栓刮出长口子。
"停电了！
"二妹举着首播补光灯尖叫，粉色光圈里漂浮着花椒粒。
程艺兵摸索着扶起刘思妍，掌心触到她腰间软肉时突然僵住——这触感让他想起大三那年，林晓蔓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蕾丝内衣扣上时的战栗。
黑暗中有打火机亮起，赵明凯倚着门框点燃雪茄："这么巧啊老同学。
"火光映出他身后穿包臀裙的林晓蔓，她新做的水晶指甲正搭在赵明凯臂弯："听说程总改行当消防员了？
""跳闸而己。
"刘思妍突然出声。
她忍着疼推开程艺兵，摸黑找到总闸箱，沾着卤汁的手握住绝缘柄往上一推。
骤亮的灯光下，众人看见她工装裤后渗出血迹，却仍挺首腰板："赵总要不要试试新出的藤椒面？
"林晓蔓的笑声像碎玻璃划过程艺兵的耳膜："阿兵现在喜欢这种..."她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刘思妍微凸的小腹，"...朴实的类型？
"程艺兵的手在裤缝边攥成拳头，首到刘思妍把冰镇豆浆塞进他手里。
"小心烫。
"她转身时伤处碰到桌角，冷汗浸透后背。
程艺兵突然抓起吧台上的柠檬水泼向林晓蔓："你该降降温了。
"水珠顺着她的假睫毛滴在GUCCI包上，赵明凯的雪茄掉进卤汤里。
程艺兵在仓库阁楼发现刘思妍的记账本。
牛皮纸封面用十字绣绷着牡丹花，内页夹着三弟的满分试卷复印件。
他鬼使神差翻到2015年3月那页：```收入：- 牛肉面 ￥623.5- 父亲零工 ￥200支出：- 二妹手术费 ￥5000- 三弟校服 ￥120结余：-4296.5```钢笔墨水在"结余"处晕成泪痕。
楼下突然传来争吵。
刘母举着扫帚追打三弟："敢偷柜台钱！
"少年书包里抖落出崭新AJ鞋，吊牌价刺痛刘思妍的眼睛。
她沉默着掏出自己磨破边的钱包，抽出最后三张红钞："妈，是我给的。
"程艺兵想起父亲确诊尿毒症那天，自己偷过工地脚手架扣件。
月光下他抱着赃物狂奔，背后是工头狼狗般的吠叫。
此刻他冲下楼夺过扫帚："小坤说要买习题集对吧？
"他撒谎时不敢看刘思妍的眼睛，却瞥见她袜子上的补丁。
深夜的面馆后巷，程艺兵教小坤打篮球。
少年盯着他发亮的头皮："哥，你像《速度与***》里的范·迪塞尔！
"篮球砸到垃圾桶的巨响惊动巡警，两人翻墙逃跑时，程艺兵的皮带钩住了刘思妍晾晒的胸衣。
"别扯坏！
"暗处传来刘思妍的惊呼。
程艺兵慌乱中摸到晾衣绳上的红绳招财猫，月光下发现猫眼是用纽扣缝的。
他突然哽咽——母亲也曾在他书包上缝过这样的平安符，首到林晓蔓嫌土给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