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心茶馆
当徐达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眨了眨酸涩的双眼，慢慢恢复了视力——一间不是很大但是很整洁的卧室，靠墙摆放着一张小小的书桌，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本线装书和一套青瓷茶具。
床头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画中远山如黛，近水含烟，题着"清心见性"西个字。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闻起来让人莫名感觉到安心。
窗外传来隐约的市井喧闹声——小贩的吆喝、自行车的***、远处汽车的鸣笛，这些平凡的声音此刻竟让徐达感到一丝温暖的真实感。
"你醒了？
"表哥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徐达转过头，看见表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粥走了进来，饿了好久的徐达尽感觉这碗普通的红枣粥也香气扑鼻。
"你小子，这次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林峰把粥递给他，在床边的藤椅上坐下，"医生说了你严重营养不良，还极度缺乏睡眠。
你说说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徐达挣扎着坐起来，接过粥碗。
温暖的米香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饿，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喝光了整碗粥。
粥里似乎加了某种药材，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喝下去后胃里暖融融的，连日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谢谢表哥，给你添麻烦了..."徐达低声道谢。
一碗粥下肚，他这才有力气西处张望，注意到房间内更多细节——除了墙上的字画，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铜铃，铃身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窗框上贴着几张他从未见过的符咒，朱砂绘制的图案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门楣上方悬挂着一面八卦镜，镜面朝外，边缘缠绕着红线。
总结来说这房间多少透露着一丝道家的味道。
"这是哪里啊？
"徐达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己经空了的粥碗。
"这是我茶馆的二楼啊，平时我累了休息的地方。
还不错吧？
"林峰接过空碗放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神情严肃了几分"小达，现在和我说说实话，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副惨样？
"徐达低下头想要避开表哥的目光，手指绞着被角。
他该怎么说呢？
说他看见了鬼？
说他被那些亡灵折磨得快要发疯？
表哥一定会认为他疯了，就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一定是得了什么精神病了。
“表哥，我可能是的了什么精神病了，也可能是脑震荡后遗症。
我说了你别觉得我开玩笑。”
林峰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我...我自从车祸后..."徐达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像是怕被什么听见，"我能看见...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令他意外的是，林峰没有露出怀疑的表情，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中甚至带着某种了然："详细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在哪里看见的？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徐达鼓起勇气继续说："应该是一些鬼魂...各种各样的。
医院里的，马路上的，甚至我家里..."他的声音开始发抖，"起初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后来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们一首和我说话，有的哀求，有的怒骂，有的哭闹...后来有的甚至能触碰我..."说到这里，徐达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我也觉得我肯定是疯了，去找了心理医生，但医生开的药没用，那些东西反而越来越清晰...我现在己经能看到他们是怎么死的了..."林峰沉默地听完徐达的述说后，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了。
让阳光洒入小屋，徐达被阳光的亮度刺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徐达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的事，从他醒来到现在他没有看到任何鬼魂——通常白天也会有淡淡的影子飘荡，特别是那些死于非命的亡魂，他们像雾气一样缠绕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
但现在房间里干干净净，只有飘舞的尘埃在光束中闪烁。
徐达又补充道“但是今天醒来到现在我没看到也没听到他们了。”
"这个房间有特殊布置，"林峰解释道，手指轻抚过窗框上的符咒，"那些东西进不来。
"他转身面对徐达，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个轮廓，"你没疯，小达。
你这是获得了阴阳眼。
""阴阳眼？
"徐达茫然地重复，这个词他只在恐怖片里听过。
"一种能同时看到阴阳两界的能力。
"林峰的表情变得严肃，"通常这种能力要么天生，要么通过特殊修炼获得。
极少数人，在濒死体验后也会强行打开——就像你的情况。
"他走回床边，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徐达的大脑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三个月来，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如此肯定的语气告诉他——你没疯，你看到的是真实的。
这个认知让他既恐惧又莫名安心。
"你是说...我真的能看见鬼？
这不是幻觉？
也不是精神分裂？
"徐达的声音颤抖着，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不是。
"林峰干脆地回答，打开木盒取出一个铜质罗盘，指针正微微颤动，"而且根据你的描述，那些亡灵似乎对你特别...感兴趣。
"他将罗盘放在徐达手中，指针立刻剧烈摆动起来，"看，果然你的灵场很强，这对游魂来说就像黑暗中的灯塔。
"徐达感到一阵无力，冷汗从额头渗出："那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受不了了...他们无处不在...我试过吃药、喝酒、搬家，都没用..."林峰坐回床边，拍了拍徐达的肩膀："别怕，留在这里。
我的茶馆...不只是卖茶那么简单。
"徐达困惑地看着表哥， "什么意思？
"徐达问道，"我这里表面上是茶馆，"林峰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几道细纹，"实际上我还专门帮人解决一些...特殊问题。
驱邪、镇宅、化解怨气之类的。
算是家族手艺吧，到我这己经是好几代了。
"徐达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是说...你是那种...神棍？
"他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失礼，"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林峰不以为意，反而笑了："你小子，神棍那是骗人的，你表哥我可是有真本事的。
你看这个房间，你在这里看不到那些东西吧？
"徐达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三个月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没有鬼魂的低语，没有冰冷的手指触碰，没有无处不在的窥视感。
这种安宁让他几乎落泪。
"为什么帮我？
"徐达低声问，声音里带着长久孤独后的脆弱。
林峰的表情柔和下来："屁话，因为你是我表弟，也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而且...拥有阴阳眼的人万中无一，我还羡慕不来呢。
如果你愿意学习，不光能解决你阴阳眼的问题，还可以帮我不少忙。
"徐达没有立即回答。
这一切太突然了——从发现自己能见鬼，到得知表哥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专业人士"，他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彻底颠覆。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曾经只会敲键盘的手，现在被告知能够"看见"另一个世界。
"我需要时间消化消化..."徐达最终说道。
"当然，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换谁都得消化一阵的。
"林峰站起身，从书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茶水呈现出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这是安神茶，能帮你稳定灵识。
你先休息，恢复体力。
楼下就是茶馆，休息差不多了就下去转转。
"他走到门口，回头补充道："以后你就住这屋吧，放心，在这个房间里你是安全的。
"林峰离开后，徐达慢慢啜饮着那杯茶。
味道微苦回甘，喝下去后，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似乎得到了舒缓。
他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窗外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床上，远处传来茶馆里隐约的谈笑声和茶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第一次，徐达感到了一丝希望。
也许...也许表哥真的能帮他。
也许这种诅咒般的能力真的有什么用处...也许他不必一辈子活在恐惧中...带着这个念头，徐达慢慢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似乎听见楼下茶馆门铃清脆的响声，一个沙哑的女声在询问着什么，林峰温和但坚定的回应，然后是铜铃轻轻摇曳的声音...这些平凡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安眠曲，将他带入了车祸后第一个真正安稳的睡眠。
迷迷糊糊中，徐达恍惚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床边，不是可怖的鬼魂，而是一个看不清具体容貌的慈祥老者，对他微微点头，似乎是对徐达的一番查看与肯定，然后便像烟雾般消散在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