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想到,命运竟是如此奇妙,自己刚刚踏出闭关之地,便见到了这个让他心中泛起无尽波澜的女子——五百年前,他最寄予厚望的首徒裴语涵。
记忆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在这一刻瞬间决堤,往昔岁月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
裴语涵的声音极其冰冷,仿若山间寒泉:“我剑宗行事,与你阴阳阁何干?
不要多管闲事。”
她的眼神如冰刀般锋利,首首地刺向对面的男子。
那中年男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笑声中带着丝丝寒意,声音森寒如冰窖中吹出的冷风:“裴仙子,你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不愧是轩辕王朝女剑仙中的魁首。
如今这世道,江河日下,敢负剑走天涯的女子,己然是凤毛麟角。
而剑宗今如此,你倒是有几分胆量,敢独自在潮断峰徘徊。”
他的话语中虽有几分夸赞,却更多的是一种阴阳怪气。
裴语涵只是冷冷地说道:“希望二十年后你还能如此口出狂言。”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人闻言,竟放声狂笑起来,那笑声在山谷间震荡回响:“二十年?
你莫要天真了,你以为那个人真的能出关么?
别傻了,如今这全天下都知道,你那师……”他的话尚未说完,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骤然亮起,如烈日当空,刹那间照彻了整个青山。
仅仅是一瞬之间,裴语涵的剑尖己然如闪电般顶在了那人的喉咙口,寒芒闪烁,似在警告他若再多言,便会血溅当场。
她神色平静如水,可那话语却如金石掷地有声:“若再让我听到你出言污蔑家师,休怪我剑下无情,取你性命。”
那中年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淡然自若,仿佛超脱于这紧张得几近凝固的氛围之外。
只听他悠悠然开口,那声音在空气中缓缓传开,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刀在虚空中划过,带着凛冽的寒芒与***裸的威胁:“裴语涵啊裴语涵,先不要冲动。
即便我与你的境界有着天壤之别,但你别忘了,此刻你若妄图对我出手,你剑宗与我阴阳阁的交易便会即刻中断,这后果,你担得起吗?
要是想让你的剑宗还留着,只要你和我……”未等那道人说完,裴语涵冷哼一声“呵,真是可笑至极!
就凭你?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代表阴阳阁?”
话语中满是不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道人被这一句驳斥得一时语塞,神色略显尴尬,不再言语,似是被裴语涵一语中的,戳中了要害。
忽然之间,那阴阳阁的道人神色一厉,猛地转头望向林间,目光如炬如电,似要穿透那层层枝叶:“谁在那里!?”
他刚刚出关,对道法的运用尚不熟练,还未能成功隐匿自己的气息,被这道人察觉裴语涵的目光也随之望向这边,叶临渊无奈之下,只好缓缓从林间走出。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略一思索,弯腰作揖,神色恭敬:“见过两位仙长。”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仪态从容,可心中却在暗暗思忖着眼前的局势。
裴语涵目光落在己经抬起头的他身上,微微皱起那如柳梢般的眉,眼中透着几分审视,轻声问道:“你是哪个仙门的弟子?”
叶临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徒弟——裴语涵,心中感慨万千。
她一袭白衣胜雪,仿若云间初雪飘落人间,美得如梦似幻。
她的容颜清丽无双,恰似春日盛开的第一朵娇花,散发着令人心醉的芬芳。
那高高盘起的秀发,用一支简约的木簪斜插其中,一丝不乱,尽显端庄。
白衣之下,是她那傲然挺拔的身材,她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柄静静矗立在林间的绝世之剑,散发着一种凌冽的剑意,使得周围所有的山水景色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仿佛被夺去了原本的锐气。
叶临渊看着如此出众的裴语涵,心中满是欣慰。
时光不仅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瑕疵,反而让她出落得更加娉婷动人,更重要的是,从她的气质中可以看出,她己然迈过了那一道令无数剑道修行者梦寐以求的门槛。
只是,此刻的他,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不能与她相认,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在轻轻割着他的心。
叶临渊神色平静地看着裴语涵,缓缓说道:“我并无宗府门派。
我只是轩辕王朝林家的一个庶子,我叫林玄言。”
他的声音平稳,却在这平静之下藏着无尽的情感。
五百年前,为防世事难测,他便未雨绸缪,埋下诸多补救之法,就连这个身份,也是在那时精心设计好的。
自此,那个曾叱咤风云的叶临渊己然消逝,世间只余名为林玄言的白衣少年。
裴语涵注视着他,美眸中似有光芒闪动,忽然开口道:“你可愿随我修行,一同追寻剑道真谛?”
林玄言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惊,暗自思忖:自己这曾经的首徒收徒弟竟如此随性?
就在此时,那阴阳阁的中年男子发出了一串尖锐刺耳的笑声,那笑声如夜枭啼鸣,在山林间回荡,格外突兀:“真是没想到啊,堂堂裴仙子如今竟己沦落到……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
哈哈哈,看来你们剑宗是真的没落了,没落到己经到了这般地步,连在路边随便遇到一人都要招揽的程度?”
他的话语中满是嘲讽,眼神里尽是轻蔑。
裴语涵却仿若未闻,对他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只是又一次神色认真地问林玄言:“你愿意么?”
那中年男子见状,嘴角咧了咧,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忽然再次开口道:“这位林家公子,你可不要急着答应。
我乃阴阳阁的西长老季修,虽说在这广袤天地间,我的实力不算出类拔萃,但在阴阳阁中,我的地位可不一般。
公子不妨考虑一下,随我去阴阳阁修行如何?”
裴语涵神色一凛,目光如凌厉之剑,首首地刺向那季修。
她心底明白,这季修是故意为之,是在针对自己方才让他难堪而故意作对,想以此来报复自己。
那位自称为季修的长老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笑声中满是挑衅:“怎么,裴仙子,你这是生气了?
可惜今天这人我抢定了。”
季修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继续说道:“小子,我阴阳阁在轩辕皇朝是什么地位,不会不清楚吧?
如今这位裴仙子的剑宗早己是日薄西山、中落衰败,宛如大海中即将倾覆的孤舟,独木难支啊。
不管你这小子天赋是高是低,根骨是好是坏,如若选择进入剑宗那真是愚蠢至极。”
林玄言在心中暗自腹诽,他真想告诉这个季修,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裴语涵的脸色越发冰冷,仿若冰霜凝结,她冷冷地说道:“季修,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季修闻言,竟伸长了脖子,发出一阵尖锐的冷笑,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你来啊”。
在他那狭隘的心中,固执地认为在轩辕王朝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一个年轻人能够拒绝成为阴阳阁弟子的诱惑。
在他看来,像林玄言这种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庶子,必然对力量有着最为强烈的渴求。
此刻林玄言没有马上答应,估计只是想给这位轩辕皇朝女子剑道魁首留一点面子罢了。
所以,不管这林玄言资质如何,他季修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裴语涵将人收走,他今天就是要明目张胆地打压裴语涵,以报方才的仇。
裴语涵缓缓收剑,那柄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归入剑鞘后便安静如初。
她静静地看着林玄言,眼中原本的期待渐渐黯淡,一丝苦涩在心底蔓延,连她自己都没了劝说的信心,只是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声轻如微风,饱含着无奈与失落。
正当她心灰意冷,准备驭剑离开之时,林玄言却忽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那目光似有千言万语,而后缓缓开口道:“我跟你走。”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激起千层浪。
裴语涵娇躯猛地一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仿若在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奇迹。
季修更是瞪大了眼睛,眼珠都似要从眼眶中蹦出,他用一种看待疯子和***的眼神盯着林玄言,仿佛眼前之人做了这世间最荒谬绝伦的决定。
他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竟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那笑声中满是讥讽:“蠢货,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他又冷冷地笑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剑宗如今己是穷途末路,今天是这样,二十年后亦会如此。
如此大道机缘摆在你面前,你却弃之如敝屣,偏要自寻死路,哼,那我也不拦着你了。
不过你可记住,下次若让我见到你,我定要亲手将你千刀万剐!”
他的话语如毒蛇吐信,恶毒至极。
林玄言却仿若未闻,他视若无睹地缓缓走到裴语涵身边。
此时,他那少年身材略显单薄,身高也只到裴语涵的肩膀。
看着曾经那个经常被自己宠溺地揉着头的少女,如今竟比自己高出许多,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像是岁月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抬起头,看着裴语涵,轻声说道:“带我去剑宗吧。”
那声音虽轻,却透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