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啧啧，东方人的细腻又发作了？”对于我写日记的古板习惯，
某人给出了的评价一如既往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一位金发碧眼的“女老外”在我身后探头探脑，很像无论如何都赶不走的苍蝇。
“Monica，这个时间你应该在高处负责警戒的。”“换班了，下来逛逛。
”Monica 是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从留学生时代开始，
她已经在异国他乡待了 13 年。除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她偶尔还能说点北部方言。
4 年前“裹尸布军”袭击了一处强盗营地，解救了一批包括 Monica 在内的俘虏。
我本以为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是个累赘，可没想到她不仅语言流利，
同时竟还有着相当高的射击天赋。时至今日，她已经是我们队伍中不可或缺的狙击手了。
我总感觉她的射击天赋跟血统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毕竟她来自黑手党的老家。“Boss，
昨天来了两个逃难的家伙，他们提到了那个追着我们的感染者群落，好像一直在靠近。
”“这两个人有问题吗？”“审过了，目前没发现有可疑的地方。
”“感染者群落的事在意料之中，毕竟我们这里有 500 个活生生的人，
这么诱人的新鲜大餐，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只不过当它们追到这里时，我们早就离开了。
”我拿起无线电，呼叫“凯子”。“凯子，你那边情况如何？”“嗨老大别提了，
这么些年了港口的船大多不能用，油箱里也基本空的。”凯子曾经是个富二代。
所以大家有意忽略了他的原名，开玩笑般的管他叫“凯子”。他自己完全不介意这个绰号。
结果时间一长，连我都忘了他原名叫啥。在这一切都变得很糟时，
他凭借逆天的运气熬过了第一波世界级感染者大潮。我们当时路过一座空荡荡的县城，
本意收集补给迅速离开，结果就在一家服装店里发现了这个家伙。
他当时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披着用花格子床单改制的斗篷，
正对着一个男性构造塑料模特虔诚高呼某著名女影星的名字。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精神崩溃的可怜疯子，甚至想过送一颗子弹让他从痛苦中解脱。
经过多年相处，凯子对队伍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
但大脑经常脱线、偶尔惹乱子的性格也是所有人的共识。凯子就像是一把神经刀，
”、“走钢丝作死”、“马上嗝屁”和“被 Monica 捶死”这四个状态间反复横跳。
这家伙凭借灵活头脑在末日独自生存多年，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因此，
许多人都把他当成了队伍的吉祥物。甚至在某些队员群体中，
凯子的生存能力成为了一种“思想迷信”。
我已经不止一次抓到过有人拿他的手绘签名照当不死护身符了。二“有别的办法么？
”“嗯…那些船的钥匙是不用想了，不过既然都破罐子破摔了，
我想跟几个人试试能不能用别的方法打火。”“跟偷车似的？”“老大，那可是私人游艇，
电影里也没教过咋撬锁啊！以前我是想拆老爸的游艇来着，结果被他发现了好一顿打！
”凯子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听他不时兴奋地发出猴叫，
显然是很期待自己能执行这个偷游艇的任务。“行，这事就交给你了。除了这个，
还需要你带人打造木筏和修补橡皮艇，数量越多越好，我们要带所有人走！
有什么进展随时向我汇报。”“好嘞～拆拆拆，拆游艇，
拆成一个大西瓜～”“…凯没问题吧？”Monica 忧心忡忡的说。“大概…吧？
”凯子这边刚说完，一名年轻士兵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指挥官！
搜索部队在医院地下层发现了一些幸存者。”“多少？”“一共十四人，
两个女人和十二个孩子。”“知道了，我立刻过去。”这时，
边又传来了 Monica 幽幽的声音：“又多了十几张嘴要等你喂饭了呢～”“没办法，
总不能装作没看见。”这座城市曾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攻防战。我们刚进驻这座城市时，
在广场上看到了一座“焦山”。那是由无数感染者遗骸堆积焚烧而成。然而，
那时人们不知道的是，感染者遗骸焚烧产生的气味，会强烈吸引其它感染者聚集。
城中绝大部分建筑物都用金属和木板封了门，多个路口更是用集装箱和重装车辆严密封堵，
同时武装营地牢牢看守着各交通要道。显然这里的居民曾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或许消灭了几波感染者大潮，看着不断堆高的焦山而欣喜不已，
以为自己将要赢得这场末日战争。但他们低估了席卷世界的感染者数量。与之相比，
一座滨海旅游小城的防御力量根本微不足道。不断卷土重来的感染者最终吞噬了这座城市。
跟其它幸存者据点一样，面对无穷无尽的感染者，防御力量是否充足并不重要。多年过去，
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死城。在最初的搜索中，我们没有发现一个幸存者，
连绝大多数感染者都因为缺乏“食物”而离开了这座城市。幸亏如此，
偶尔出现的零星感染者才没有给我们造成麻烦。冒险出海的第一步，我们极其幸运的赌对了。
士兵发现幸存者的地点是当地的儿科医院。先前我们已经搜索过城市沿海城区，
尤其是码头及其周边区域的少量感染者均已清剿完毕。
这座医院刚好就位于安全区和警戒区的交汇处，偶尔会有零星的感染者出现。
医院内到处都是烈焰焚烧过的焦痕，一楼大堂内堆满了人们匆忙之间留下的各种杂物。
在一个宽敞的走廊前，大量凳子和轮椅被堆起来充当路障。遗憾的是，
路障并没能阻止感染者的脚步，中间被冲出了一个缺口。
路障缺口周边地面上有大量已经干涸的血迹，并且一直延伸到远方我看不到的走廊深处。
大堂中央坐落着一只巨大的粉色娃娃熊。在一切发生之前，
这东西肯定安慰了不少因为害怕打针而哭闹不止的孩子。就在旁边的照片墙上，
我看到了许多孩子们跟娃娃熊的合影留念。现在，它却成了来自地狱的魔像。
大堂中的许多遗骸并不完整，许多都呈现出了高空坠落的特点。
娃娃熊表面随处可见迸发状的血迹。一具遗骸从高空坠落挂在了眼睛上面。如果站远点看，
遗骸仿佛就是这头卡通熊流出的血泪。这里的人并非都是因感染者而死。经过初步检查，
相当一部分尸体生前都受到了大量枪击，子弹命中部位杂乱无章，很像是那些末日强盗所为。
发现地下室的士兵迎了上来。“指挥官。”“地下室什么情况？
”“我们已经封锁了发现幸存者的房间，通道已经确保安全。”“带路。
”地下层的楼梯入口处地面上有大片散发着浓重屎尿味的污渍，看上去已经存在很长时间，
并且表面并没有完全风干。这是幸存者用来混淆感染者追击的方法，
说白了就是用排泄物来掩盖人肉的气味。前往幸存者房间的途中，
我们路过一个被严密封锁的大房间。那是太平间。“这里面没问题吗？”我问。
太平间里最不缺的就是尸体。“发现了两个被锁链捆住的感染者，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
”“穿白大褂？”“是的，衣服上挂着名牌，但姓名和照片被血迹盖住了，已经无法辨认。
”里面存放的遗体都是…“开门，我进去。”“嗨你要干嘛？！
”Monica 伸手阻拦道。“让他们得到应有的解脱。”“我也去。”“你们小心一些，
里面有部分天花板严重损毁，偶尔还会有来自地面的尘土和落石，进去以后千万注意上面。
”接着士兵便卸下了门锁。开门的瞬间，原本安安静静的屋内立即传出几声沙哑的嘶吼。
我走进去，士兵说的那两个身穿白大褂的感染者立刻对我张开了獠牙。然而，
无论他们有多渴望吞食我的血肉，却都因为缠满全身的锁链而动弹不得。
两个完全不能动的感染者，没有危胁。我和 Monica 都取出匕首，
以最快的速度捅穿了他们的头颅。确认没有危险后，Monica 走到一旁的停尸柜前。
她将手轻轻放在其中一个柜子上，低头用家乡话小声念诵着什么。这里早就断电了。
许多停尸柜呈半开状，里面的遗体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有几具遗体被尘土掩埋起来，
来自地面的草和野花在此扎了根。几朵不知名的黄白色小花生长在遗体周边。
随着尘封已久的太平间被重新开启，这些花才得以重见天日。“灾祸没有波及到这里，
孩子们都很安静。”“嗯，那两个人看样子也是医生，
虽然不知道是谁用锁链把他们绑在这里，但本意应该是想让它们来守护这些孩子吧。
”“一定是这样的。我刚刚为他们祈祷过了，但愿可以永远安息。
”我们一起把所有的柜子推回原位，然后把那两个感染者身上的锁链卸掉。
这时我忽然发现它们是一男一女，于是又将他们的遗骸以平躺的姿势放在一起。
“你猜他们是一对夫妇吗？”Monica 问。“如果是的话，我倒觉得他们挺幸福的。
”走出太平间，我立刻下令道：“立即严密封锁这个房间，
做到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进入的程度。”“是！”三在发现幸存者的地下室门口，
Monica 忽然就太平间的事跟我开起了玩笑。“你这粗壮的男人除了细腻，
还那么多愁善感啊？”“那个词应该是健壮。”Monica 白了我一眼，
闪身抢到了我的前面。“不是说里面有孩子吗？你会吓着他们的，我先进去。
”我向守门的士兵点点头。地下室门打开，我发现这里实际是一座库房。
士兵报告的幸存者们躲在用档案柜和大量废纸堆砌起来的“堡垒”内，
战战兢兢的看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常年没有阳光的地下室阴暗潮湿，
两个手摇式发电机和几个灯泡似乎就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房间内堆积着大量空罐头和食品包装纸，其中大多已经发霉。
靠近墙角的位置有几个散发浓重异味的桶，跟满地潮湿被褥的霉味混在一起，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Hello～大家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一位中年女人伸手把孩子们挡在身后，而另一位很是瘦弱的年轻女人则缓缓站了出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跟你们一样，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而已。
”Monica 跟她们讲述了我们的大概情况，
偶尔闹出笑话的歧义词竟意外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经过询问，
我们知道这些孩子中最小的仅有 5 岁，最大不到 10 岁，
而且都有中度或重度营养不良症状。因为长期蜗居地下不见阳光，他们不仅皮肤苍白，
同时也存在不同程度的生长发育问题。两位孩子的监护人对我们的到来始终保持警惕，
但天真单纯的孩子们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尤其是看到 Monica 后，
大家都对这个金发碧眼的大姐姐很感兴趣。“所以，你们是打算乘船出海？”“是的，
目前我们正在紧急维护船只，一切准备就绪了就立即出海。你们如果愿意的话，
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我回答道。这两位儿童守护神低声交谈了几句，
偶尔看向我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她们没得选。“我们已经不可能夺回陆地了，
现在只能出海寻找合适的海岛定居。现在城里已经很难再找到食物，
你们带着孩子继续坚守在这里根本毫无意义。如果不跟我们走，
你们最后无非是饿死或者变成感染者的食物。
”“你这样说有点过分了…”Monica 小声嘀咕道。
“我们没时间婆婆妈妈的做思想工作，外面还有更多孩子在等着我们。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几块压缩饼干，其中一块已经拆开并且啃过两口。
我把压缩饼干扔给了瘦弱的年轻女人。“这个门会一直敞开着，
如果想要加入我们就自己走出来。如果不愿意，你们自谋生路去吧。
”我转身招呼到其他人说：“撤，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走出地下层来到一楼大堂，Monica 有些迟疑，不甘心回头看了一眼。“不用担心，
他们会出来的。”“你确定？”“我确定。地下室里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墙上有孩子的画，
地上也散着一些玩具，说明那两个女人想尽办法试图给孩子们营造一个轻松的环境。
而且我注意到那两个女人很虚弱，但孩子们总体状态还可以，
说明她俩把孩子们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重要，一直在很用心的照顾他们。
”“啧啧啧..她们从哪找的食物啊，太不容易了。要不是我们来了，
他们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嗯，她们肯定明白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是死。
哪怕为了孩子赌一赌，她们也会选择出来的。”果然，我们刚离开医院没多久，
那个年轻女人便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呼、呼、等一下！”“想明白了？”女人深呼吸，
在她那干枯面庞和微微涣散的眼神中，我竟然看到了一丝不服输的傲气。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我们愿意加入你们，但无论如何请你向我承诺，一定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一定，
毕竟那才是人类的未来，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的。”“好，只要你们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中年女人在后面带着孩子们走出医院。
看得出来这些孩子已经许久没离开地下室了。见到久违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
其中几个孩子重拾天性，开始互相打闹起来。我很意外孩子们的状态，
不免对她们二人心生佩服。“这些孩子是哪来的？”我问年轻女人。“我是医院的护士，
这十二个孩子是当时正好在儿科看病的。那时门诊乱作一团，
他们的家长和其他医护人员都要去帮助战斗，我因为最矮最瘦，
大家就把我留下照看这些孩子…但是，他们再也没回来。
”“我以为这些孩子长久不见阳光会很虚弱，但是现在看来，状态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年轻女人苦笑道：“每天中午我外出寻找食物时，都会特别注意周围的情况。
只要没看见怪物出现，我们就会商量着带孩子们出来晒晒太阳什么的。
毕竟已经很缺乏食物了，如果再没有阳光，孩子们的身体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等等，
你是从哪里找到食物的？”Monica 问。“医院有储备仓库，
为预防万一存放了大量罐头和瓶装水。一开始我拼命往回搬，后来发现有强盗进了医院，
我就不敢再去了。等罐头和水都没了，我才开始外出寻找食物的。”“遇到你们二位，
这些孩子太幸运了。”我指着 Monica 接着说，“介绍一下，
这位是 Monica，别看是外国人，语言很流利，以后你们有任何需要可以跟她说。
”“谢谢，我叫叶小婵，旁边这一位是刘姐。”说完，
叶小婵主动向 Monica 伸出了手。Monica 上前一步，
握住叶小婵的手说：“Ciao～”叶小婵神色徒然一凝，
“你、你怎么还骂人啊…”Monica 闻言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然后看着我没头没脑抛出一句：“我喜欢她。
”我连忙替 Monica 解释道：“她是意大利人，
问好的那个词发音确实跟我们骂人的那个词很像，只是个巧合而已。
她每次遇到陌生人都喜欢开这个玩笑，请不要介意。
”四当我们带着叶小婵等人回到码头上时，周围人向我们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有怜悯、欣喜、期待..当然更多的则是疑惑不解。这等于又多了十几张吃饭的嘴，
而且还会在很大程度上抢占其他人的逃生机会。“Monica。”“怎么？
”“这些孩子交给你全权保护，跟叶小婵她们好好配合。”“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此时，Monica 正抱着一个约莫 5 岁的小孩。他又瘦又小，
咿咿呀呀的不会说话，不知道是先天还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孩子因为是第一次看见 Monica 这样的“怪物”，伸手拨弄她的金发，
时不时发出两声天真稚嫩的笑声。幸好大家对孩子们很友善。
一些幸存者看不得这些孩子的可怜模样，纷纷拿出了自己储存的食物，
走过来交到了叶小婵和 Monica 手中。
一听说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们总是长时间生活在医院地下室里，吃不饱穿不暖，
有几位年长者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自愿报名帮忙照顾这些孩子。回到码头上的时候，
凯子已经等我很长时间了。“老大，你这下成幼儿园园长了呢...呦呦，
金发洋妞也会抱孩子嘛～！”Monica 因为抱着孩子不方便像以往那样打架，
所以凯子才趁着这个机会嚣张挑衅。“凯，你给我等着，之后再找你算账。”“切，
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小爷看在你跟我大学前女友都是意大利人的份上，
爱屋及乌不跟你动真格罢了。”“哦？那你肯定知道意大利黑手党吧？
你猜我有没有可能出身自某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呢？”“这、嗯？！”不止凯子，
我也很怀疑这一点。Monica 对射击很有天赋，又是意大利人。
还真没法忽视她来自于某黑手党家族的可能性。“凯子，分配给你的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及时制止了俩人如孩子般的斗嘴闹剧。“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船只动力问题我和几个懂机械的弟兄研究过了，可以用别的方式打火，只要燃料够，
把船开出去没问题。只是船速度和航向不好把控，毕竟除了我以外，
其他人都没开过私家游艇。”“行了多才多艺的超级富二代，说坏消息吧。
”凯子无奈的摇头道：“其余全是坏消息。船不够运所有人，当前燃料也不足以航行太远，
没有卫星让我们看海图和确认方位等等。”“总之，离开陆地没有问题吧？”我问。
“那倒是。”“行，那就继续干。既然这里有游艇码头，一定也有燃料设施。
再就是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发动更多的人搜索街道上的车辆油箱，不管柴油汽油，
有一点算一点，然后打造木筏和修补橡皮艇的工作也必须同时进行！
只要离开陆地我们就安全了。”“是，老大！”“Monica，
给那些孩子们找个安全的帐篷，分一些肉干和饮用水，炖汤让孩子们都喝一些。
另外带医生和药一块去，给孩子们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好的没问题。
”五安置好叶小婵和一众孩子后，我便离开码头，前往安全区前线。因为人手不足，
即便有志愿者加入，我们这数百人也只能蜗居在靠海的一小片区域内。
所有人都默契的遵守了规定。不发出多余的声音，不制造不必要的火光。
路上巡逻的人员向我打招呼，我做出了回应，却避开了每一个人的目光。
“裹尸布”巅峰时期有 2300 余位成员。那时我们有充足的防守力量和后勤人员，
甚至还拥有一个建有农场的半永久基地。
然而随着日益增多的感染者不停压缩活人的生存空间，再加上跟其余武装组织的纠纷，
我们逐渐失去了一切。如今，裹尸布只剩下 100 余名成员了。活到今天，
每个人手上都有无数血债。我的手更是无比肮脏。否则，我也不会得到“屠夫”的绰号。
每天晚上假如我能睡着的话，
在梦里出现的一定是无数我没能救下来、甚至是被我抛弃之人那惊恐的面容。我早就累了。
但是如 Monica 所说，那些孩子都指望着我能让他们活下去。
这些跟着我走到今天的士兵也更有活下去的资格。可是我给不了任何人承诺。
无论是执行堆砌路障还是巡逻任务的士兵，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看向他们的目光中除了愧疚，更多的则是怜悯。大家最终的结果都一样，
化为路边枯骨只是时间问题。安全区最外围的几个路口都设立了路障，
共有约三十名裹尸布成员驻守在这里。
我们其中最机敏的成员自告奋勇的承担了外围侦察的任务。
几名侦察兵在百米外的路***替掩护，时刻观察附近有没有感染者的踪迹。“不好，起雾了。
”我旁边一名士兵小声嘟囔道。沿海地区特有的薄雾毫无征兆袭来，
将那些侦察兵的身影衬得有点模糊。“但愿快点散了。”随着时间推移，
天气越发跟我们作对。不到半小时时间，薄雾变成了浓雾。百米之外的路口已经被浓雾吞噬。
当我们反应过来时，那几名侦查兵早就没有了踪迹。“所有人警戒，注意节省弹药。
”在我的命令下，大家纷纷举起盾牌和战锤，时刻警戒任何意外情况。
浓雾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大群飞鸟在迁徙时发出的鸣叫。
这让我联想到山林里出现感染者时，那些被惊扰的鸟群。“撤！快回来！
”浓雾中爆发出几声怒吼，随后我便看到两名裹尸布的士兵正在仓皇逃跑。直到进入安全区，
二人仍是不断回头张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指挥官！感染者来了！
”一个身影从浓雾中缓缓现身。腐烂的身体，狰狞的面容。再熟悉不过的老朋友了。
“所有人按照老办法！第一线跟我顶在最前面，其余人通过盾牌缝隙，用长矛攻击！”“是！
”渐渐的，从浓雾中现身的感染者越来越多，目测数量已经过百。
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张牙舞爪的怪物。“该死的，这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引过来的！
”“指挥官！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出去吸引注意力将它们散开，你们从正面攻击！
”“不行！雾挡了视线，你们这样做太冒险了！”“数量太多了，
全涌过来的话我们很难抵挡住！”“…好吧！你们注意安全！一旦情况危机就立刻撤回来！
”“是，弟兄们跟我来！”四名士兵跳出安全区掩体，跑到感染者面前疯狂制造噪音。
他们成功吸引了一部分感染者的注意力，紧接着便分头往几个方向跑去。
感染者也如我们料想的那样，追着几人人影分散而去。
他们成功分散了正面冲击掩体的感染者数量。“其余人，跟我正面迎击！”我下令道。“是！
”大家走出掩体，在正面摆好了阵势。我们已经演练和经历过无数遍了。
最为强壮的士兵手持战锤和盾牌顶在第一线，如同古代抵御敌军冲锋的前卫。
身体并非那么强壮的人以及女兵则手持长矛，通过盾牌的缝隙刺杀感染者。
在感染者群体数量并不多的前提下，这种粗糙的战阵总是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最靠前的感染者冲过来撞击盾牌，人高马大的士兵们双脚如大树生根，扎在地上不动分毫。
将冲击阵线的感染者推开后，前卫们立即高举战锤，
以天神下凡之势将眼前的腐烂脑袋敲得粉碎。后面的长矛手与前卫们配合默契，
纷纷从盾牌缝隙中捅出长矛，帮我们解决没能及时杀死的感染者。
前卫的盾牌和后排长矛手组成了血肉城墙。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被这非常简单的战法当即斩杀，
我们脚下堆积的腐肉越来越多。虽然感染者已经丧失了智慧，
只会被追寻血肉的本能驱使着涌向盾牌，但它们胜在不知疲倦和恐惧为何物，
更是在数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从幸存者的角度来看，
这两点是自身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弥补的决定性劣势。泼洒了血肉的地面异常粘滑，
在感染者的轮番冲击下，已经有士兵因为盾牌和地面粘滑的双重压力而疲劳不已。
一个体型较大的感染者撞过来时，其中一名前卫脚下打滑失去了平衡，
连人带盾牌一并被感染者扑倒在地。我立刻冲过去一锤敲碎感染者的脑袋，
将那名士兵从地上拉起来。“后退！来人补位置！”“我！”一名长矛手冲了上来，
他与受伤的前卫交换武器，从地上捡起盾牌弥补了防线缺口。六第一回合我们遥遥领先。
然而粘滑的地面使我们很难站稳脚跟，前卫组成的第一道防线逐渐开始动摇。
为了避免因为个人失误而导致阵线全面崩溃，我们不得不向后退。“前卫！缓慢后撤！
避开脚下粘滑区域！”“撤！撤！撤！站立！”整个阵线向后撤了几米，重新站稳了脚跟。
那些被引走的感染者一直没有回头。每个人都在想尽办法与感染者周旋，
我在无线电中只能听到几名士兵发出的粗重喘息。很快，无线电中传来了坏消息。
其中一名士兵跑入了死胡同，不幸落入感染者的重重包围。无线电中传出他的惨叫声，
但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被一阵血肉粘腻声彻底掩盖。另外三人也都是精英好手，
然而纵使他们能力优秀，我们在正面竭力牵制，最终我还是与其中一人永远失去了联系。
感染者不断从浓雾中涌出来，此时累计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 200 个。
最后两名负责分散感染者群体的士兵由于退无可退，只能撤了回来。
士兵们在路障前安放了许多尖锐铁片和碎石。普通人经过此处，
稍有不小心便会被利器开膛破肚，可面对这些不生不死的怪物，杀伤力则非常有限。
当你亲眼看到感染者因为身体被板材勾住而扯成两半，却还要对着我们发出嗜血嘶吼，
任谁都会感到深深的绝望。有人往地上倒了柴油，我下令点火。火焰爆燃而起的那一刻，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真的来到了地狱。无数燃烧着的怪物争先恐后爬过路障，
然后又在烈焰之中快速变为焦炭。感染者走着走着便跌倒在地，身上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正好为后面的同类提供了越过火堆的安全通道。更多的感染者踩着焦炭迈过火堆，
一步步向我们逼近。啪！有什么东西从我们头顶划过，落到了感染者群体之中。
那是充满某种液体的袋子，在地面炸开的一瞬间，许多感染者像是愣住了，
然后便回头趴在地上舔舐那些液体。有些袋子直接命中了感染者的身体，
周边的同类就会立刻扑上去，将这个倒霉的家伙撕成碎片。我转过头，
发现是 Monica 和女护士叶小婵带着一些手持弓箭的平民赶到了现场。
“嗨～亲爱的。”“你们怎么来了？！”Monica 指着叶小婵拉着的小拖车，
上面还有十几个装满古怪液体的袋子。“哈哈，我们可真是找到宝贝了！
叶自制的炸弹很有效果，这下可帮了大忙了！”叶小婵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不不，
这不是什么炸弹，就是一些障眼法而已...”我径直走过去，
从拖车上拿起一个“炸弹”闻了起来。直冲大脑的腥臭味差点让我晕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前外出给孩子们寻找食物的时候，
我意外发现死鱼和海藻混合后的东西能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于是就制作储备了一些。
”叶小婵带来的炸弹有效分散了感染者的注意力，
而 Monica 更像是走进了嘉年华的孩子，拿起一个个炸弹，
瞄准感染者的头部扔了过去。感染者陷入了“内乱”。
许多感染者不是在撕咬同类就是趴在地上舔舐液体，大大减少了群体的进军速度。
感染者排山倒海的压迫感荡然无存，我们的阵线压力立即小了许多。
平民站在街道两侧的商店桌子或柜台上，向感染者一轮轮放箭。我们则在弓箭的掩护下，
对那些侥幸躲过箭雨并冲上来的感染者进行致命攻击。直到最后一个感染者被敲碎脑袋，
天已经完全黑了。仍在燃烧的路障照亮了半条街道，我没再看到那扭曲恶心的身影继续出现。
“所有人把尸体收集起来，堆到路障上进行加固！”虽然这一仗我们赢了，
但我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感染者的前锋。我们一路逃到新琴海，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那个十万数量级的感染者群落围追堵截。它们可能离我们很近了。
七第二天，我召集了所有幸存者，阐述了接下来将要进行的计划。
当听到我说打算带着所有人离开陆地出海寻找生机时，竟然没有人表示惊讶。
原来大家跟我想的一样。所有人都知道陆地已经不再是人类的领地。无论怎么躲藏，
迟早会被铺天盖地的感染者抓到，最后都是难逃一死。
如果出海运气好能找到与世隔绝的安全岛屿，即使从头开始野外生存，
也总比日夜提防被感染者生吞活剥要好得多。“那指挥官，我们需要做什么？
”一个平民代表举手发言道。“我希望所有懂机械和有驾驶经验的人与凯子密切配合，
听从他的调度改造船只，也需要具备手工技术的人帮助打造简易木筏和修补橡皮艇。
记住只要我们做的越多，就越有可能让所有人获救！”“那、那我们做什么？
”一位怀中抱着孩子的母亲说，“我也想出份力！”“女人、老人、还有长大的孩子们，
请你们帮忙在安全区内搜集一切能吃还有可以利用的物资，
这些都是我们在航海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另外这位叶护士会制作可以干扰感染者的武器，
也需要人手！”叶小婵指着码头东侧数百米外的一片滩涂，
开口说道：“那里有很多搁浅的死鱼，把死鱼和海藻混合在一起，
可以做出暂时吸引感染者的东西，我想这也能给大家出海帮上忙！”除了基本的防守力量，
我将裹尸布的其余成员按照阶梯配置分散到安全区防线附近，
时刻提防那股十万数量级的感染者群落来袭。这座滨海小城已经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
幸存者不论男女老少，除了还在吃奶的婴儿，都在为出海求生贡献自己的力量。过了几天，
凯子那边总算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带人成功找到燃料库并排除了意外引爆的风险，
粗略计算了当前剩余的燃料。结果是虽然库里剩余燃料不多，但仍勉强足够现有船只出海。
与此同时，平民孜孜不倦检查货柜搜寻食物的行动总算有了收获。
那是由几个半大孩子发现的宝藏。他们撬开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货柜，里面没有食物，
只有一袋袋白花花的粉末。其中一个孩子因为好奇而尝了尝，这才察觉到这些都是白糖。
当我赶到现场时，这几个孩子已经被围观的大人们狠狠表扬了一番，
神气十足的掐腰站在货柜上，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我看了一眼满货柜白糖，
又尝试打开临近的几个货柜。周围人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过来帮忙。终于，
我们打开了某个货柜，这里面也是装满了一袋袋“粉末”。氯化钠…食盐？“太好了，
这简直是关键时候的救命药！”Monica 从人群中挤进来，
好奇的用手指蘸起一点放进口中：“Salt？这值得激动吗？
”“这下我们可以按照一定比例制作糖盐水，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我看向那几个孩子，
由衷的向他们表示感谢。“孩子们，你们发现的这些东西，今后能救很多人的命。
”几个孩子一听这话，笑得更开心了。“大家帮忙多搬一些回去，最好是按人头数足量分配！
”“好嘞！大家快帮忙！”“来来来！给我扛两袋！”“好久没吃到糖了！
”我这时就像是个突发横财的“包工头”。我跟着大伙来来***搬了好几趟，
最终实在累的不行，倚靠着货柜坐下歇会。“给。”我扭头看去，Monica 面带微笑，
递给我一个装了一半水的瓶子。“这是什么？”“你挚爱的糖盐水。”我拿过瓶子喝了起来。
Monica 放糖和盐的比例不对，盐太多了。这东西在任何时候都远远谈不上好喝，
但熟悉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幼年时期在学校操场踢球的场景，
短暂的重温了过去那种没有恐惧的平安生活。“我很久都没看到你这么高兴的样子了。
”“今天确实太高兴了！找到这么多糖和盐，以后不会再有孩子容易因为他妈的腹泻而死了！
”“有时候你就像个保姆，我很好奇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屠夫？
”Monica 抱着枪在我身边坐下，肩膀则和我靠在一起。“从那个强盗营地开始算，
我们认识快 4 年了？我始终不知道你这个绰号的由来。”“其他人没跟你说过？
”“我问过，但所有人都不愿意说，哪怕我把凯揍了一顿也没问出来原因。
”“他怎么总是被你揍啊？”“因为他欠揍啊！”Monica 很认真的解释道。
“你俩怎么总跟小孩似的！其实你想知道的话直接问我就好。原因很简单，我杀人杀多了，
被人叫屠夫也没什么奇怪的。”八Monica 身体微微一震，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在我们认识之前，你杀过很多人？”“是，绝大部分都是强盗和暴徒。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应该叫你 Robinhood 才对。”“什么？
”“翻译过来应该是罗宾汉。”“侠盗罗宾汉？哈哈，那你可太抬举我了。
”我将剩余的糖盐水递给 Monica，她接过后一饮而尽。“想跟我说说吗？
我一定保密。”“这其实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故事，不算什么秘密。”我撩开左臂衣袖，
露出一连串刀砍火燎的伤疤。“Monica，你从其他人那里听过武平市这个地名吗？
”“这…没有印象。”Monica 确定的摇头道。“我想也是，
知道那件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发誓保持沉默，对后来加入裹尸布的你和其他人来说，
不知道很正常。”“武平那里发生了什么？”太阳渐渐西落，天空变得一片赤红。
自从武平市之后，我就开始讨厌这样的天色。这种天色总让我联想到血液，而这绝非好事。
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诅咒，更是我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现在我要重温噩梦了。
“在原来的世界中，武平市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媒体新闻都不会提及这个地方。
”“当时裹尸布发展迅速，一路上接收了大量散兵游勇，人数已经突破 2000。
可是我们只关注战斗能力，却忽视了加入者的个人品性，于是就给未来埋下了祸端。
”“当时我们看在能额外接收大量武器弹药的份上，收容了一个 100 多人的武装组织。
后来进驻武平市后，我们发现那里地势易守难攻，当地几乎没有遭受太大感染者群体的袭击，
农业生产和水源等设施相对完好。那时是裹尸布的巅峰时期，我们计划常驻武平，
甚至有了永久定居的想法。”“我猜，一定是在那时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吧。
”Monica 说。“是的。武平的幸存者宽容的接纳了我们。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裹尸布负责保护城市，他们则提供粮食和住房。双方等价交换互不拖欠，共同抵御难关。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裹尸布与当地幸存者关系也越来越密切。然而没过多久，
有些坏事发生了。”“起初只是个别人的小偷小摸，双方都因为担心破坏合作而没有深究，
可是无休止的纵容最终真的酿成了大祸。几个新加入的武装组织成员因为食物资源问题，
抢劫殴打平民，甚至最后犯下了***杀人这种罪大恶极的勾当！”“事情发生后，
市民们要求我们交出凶手，
可那些犯事的畜牲却在队伍中散播领导层要借机处决某些无辜成员的谣言，
成功煽动一部分人从裹尸布中分裂了出去。”“分裂武装在武平市内肆无忌惮的杀人放火。
武平市民立即发起反击，可由于他们不明真相，而且那种混乱场面根本无法解释，
所以连带我们也成了市民们宣泄怒火的目标。
”“God…”“分裂武装足有 300 人之多，再加上市民的袭击，
导致裹尸布的多个元老都死在了混战之中。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接手了指挥权，
成为了裹尸布的最高长官。”“就在我们三方混战之际，
感染者悄无声息的突破了无人值守的防线，短时间内就大量涌进了武平。”“为了生存，
我们不得不停战，携手共同对抗感染者。在成功消灭了入侵城市的感染者后，
我立刻下令缴械所有分裂武装成员的武器，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全身变得十分火热，流淌在身体各处的并非血液，
而是那晚照亮武平夜空的火光。我又看到了那一幕。
、尸体、一张张异常愤怒的面容、充斥天地的恶毒诅咒…我对于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毫无察觉，
完全忽视了从伤口中渗出的斑斑血迹。幸好 Monica 及时在旁边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身体随即冷静了下来，思绪也回到了现实。“然后呢？”“我没有任何犹豫，
将所有抓起来的分裂武装成员全部吊死了。”“绞、绞刑？！
”Monica 不由自主的捂住口鼻，仿佛闻到了那些尸体的恶臭。“是的，全部绞刑。
一方面是为了节省弹药，另一方面是因为其中有我们的朋友，
我不想给任何行刑者增加不必要的心里负担。”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行刑结束的第二天我们便要离开武平。然而就在出城的时候，
我们途径的每一棵树上都吊着分裂武装成员的尸体！那是武平市民对我们的仇恨。
他们故意将尸体从别处挪过来，这样在我们经过时，污血才能滴到我们每个人的头上。
”“怎么会这样…”“这是我们、不，是我连累了大家，是我应得的诅咒…从那以后，
裹尸布遇到任何一个武装组织，查明只要是做过抢劫或者奴隶生意，一律杀无赦。
”听到这里，Monica 也明白了我“屠夫”绰号的由来。她咬着自己的嘴唇，
偶尔抬头观察我的表情。“我明白了，难怪每次一遇到强盗，你就会表现的特别暴躁。
”“因为我明白了一个事实，想让好人、尤其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活下去，
就必须把所有已经丧失人类底线的***全部铲除。我已经是屠夫了，
多杀几个畜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知道你本性不是这样，
因为你对那些孩子考虑的比任何人都多。”“像我这样的人已经烂透了，
如果能把孩子们保护好也算是赎罪了吧？他们才是新的希望…Monica，
神曲里的地狱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意思？”“我以为意大利人都知道但丁神曲。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是 Dante，我也不是 Beatrice，
更没兴趣研究地狱。”Monica 冲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嘿，我问你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你说什么？”“拜托，现在已经世界末日了，收起你那东方人的含蓄，
直接点吧。”Monica 站起身来，单手撑着货柜，居高临下打量着我。
“你已经是屠夫了，现在却不敢正面回答一个女人的问题？
”九事实上我对 Monica 的问题并不意外。从强盗营地救出她到今天，
认识时间已经快满四年。这几年同生共死，我们数不清多少次互相把对方从尸体堆中拖出来。
实话实说，我还挺喜欢她这种性格强大、脾气直率但偶尔有些暴躁的金发拽妞。
如今这种世界，谁也没时间和精力再像过去那样了。
送花、吃饭、看电影、追追躲躲欲擒故纵。你想从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那里得到某些东西，
往往就是一句话的事，就这么容易。然而，大家的生命都朝不保夕。
“承诺”这种东西我永远都给不了。我了解 Monica 的性格，
她恰恰需要的就是承诺。我犹豫半天没有说话，Monica 终于是失去了耐心。
她抬脚狠狠地踹了我的***，竖起中指说了两句家乡话，气呼呼的扭头走开了。看她的样子，
显然骂的挺脏。晚上，凯子来跟我汇报情况，Monica 惯例也在。凯子刚走进门来，
发现 Monica 没有像往常那样待在我旁边，
而是双手抱胸别着头躲在远离我的房间一角，脸上立刻浮现出很是欠揍的表情。他张开嘴，
用很夸张的口型对我说。(两口子吵架了呀！)(想死？
)凯子又回头看了一眼 Monica，被她呲牙低吼给吓得浑身一哆嗦。
“咳咳…老大我跟你说正事，那个船只燃料的事已经统计完了，
再就是我们已经想出了打火的办法，预计得花几天时间改造。”“嗯，
修补橡皮艇和造木筏的事呢？”“算了一下，修补橡皮艇没有问题，
但我们缺乏足够的材料打造木筏。虽然我们可以通过破拆建筑收集必要材料，
但这会在很大程度上延长工期，可能要十天以上。”“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个追着我们的感染者群落可能一周内就会抵达新琴海。
”“我们还有最后两辆山地摩托和一匹马，有没有可能派出去分散它们的注意力，
尽量拖延感染者到达时间？”Monica 说。“这是***。”我立即反驳道，
“无论派谁去，他们都回不来了。”“可我们没别的办法了不是么？”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不管是 Monica、凯子还是我，其实心里都明白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凯子，
Monica，去把大家召集到码头小广场吧。”“是。”我们来到码头小广场上，
除执行巡逻任务的成员，其余裹尸布成员均聚集在此，许多幸存者也围拢了过来。“各位，
现在有一件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告诉大家。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做好出海的准备，
然而我们现在无法掌握那个一直追着我们的大型感染者群落的位置。
所以为了确保争取到足够的出海准备时间，我们需要两名对摩托驾驶有信心的志愿者，
前往城市外围搜索并监视那个群落的动向！有必要的话，还需要分散它们的注意力！
将它们引开，给我们争取时间！”此话一出，果然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
等了好一会也没人接下这个任务。我不会怪罪任何人，这是完完全全的***，没人是傻子。
我默默扫视众人，心里充满愧疚。正当我打算下台离开时，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我去！”我猛然回头看过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你清楚这件事的风险吗？
”“我知道！但我更清楚如果那些怪物来了，大家都会死！我一定要去，
以前我是骑摩托送货的，有经验！”“还有我！”又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我以前是送外卖的，很擅长骑摩托！”众人一致把目光投向他们，眼神充满了怜悯。
“你们的家人呢？”两个汉子相视一笑，接着便摇了摇头。一名裹尸布的成员半途杀出来，
以需要调试无线电台为由，强行替换了其中一人。按照计划，
俩人背上了足够一周的食物和饮用水，以及一部依靠太阳能电池板供电的无线电台。
“有情况无线电随时联系，我们这里一旦准备好了，呼叫你们就立刻撤回来！”“是，
指挥官。”十二人骑着山地摩托出城，我们可以说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他们身上了。
第二天中午，他们报告说发现了那个感染者群落的踪迹，然后一直远远的监视，
不时更新方位信息。我们根据他们汇报的情况，不停估算并修正感染者抵达新琴海的时间。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从第四天早上开始无线电就一直无人回复。
我宁愿认为是天气原因导致太阳能电池板无法使用，也不愿意往更坏的方向去想。
按照他们的报告来看，如果感染者群落一直保持现有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