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皮子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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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渊跪在灵堂前烧纸时,棺材里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

纸钱灰打着旋儿扑到脸上,他盯着爷爷的楠木棺材,喉咙发紧。

今夜是头七,五根镇魂钉还钉在棺盖上,可那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有东西要从里面顶开棺材。

"爷爷......"他伸手摸向腰间的铜钱串,指腹蹭到刻着"天机"二字的古币。

三天前,老爷子咽气前硬撑着画完九张婚书,枯枝似的手指死死攥着他手腕:"九渊,你天生至阴命,二十岁前必须跟这九个姑娘......"话没说完就断了气,最后一口气吹得烛火变成诡异的幽绿色。

啪嗒。

一滴腥臭液体突然砸在供桌的白烛上,火苗"滋啦"窜起半尺高。

陆九渊猛抬头,房梁上蹲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嘴角咧到耳根,指甲缝里还沾着棺材漆。

"姓陆的欠债还钱——"尖利嗓音刺得人太阳穴生疼,老太太像壁虎似的在梁上爬,寿衣下摆露出条油光水滑的黄尾巴。

陆九渊瞳孔骤缩,这根本不是人,是只讨封失败的黄皮子!

"叮!

"三枚铜钱甩手钉入房梁,正成三才阵困住那东西。

黄皮子怪叫一声,寿衣"刺啦"裂开,露出尖嘴黄毛的真身。

陆九渊抄起供桌上的桃木剑,剑身往蜡烛上一撩,沾着尸油的火焰"轰"地燃起青芒。

"陆玄龄骗我三十年道行,就拿他孙子的命抵债!

"黄皮子张嘴喷出黑雾,灵堂瞬间阴风大作。

陆九渊侧身躲过毒雾,桃木剑斜劈它尾巴。

爷爷临终前说过,陆家世代镇守黄泉眼,仇家比河里的王八都多,没想到头七就撞上硬茬。

剑锋擦过黄皮子后腿的刹那,供桌上的婚书突然无风自动。

最上面那张泛着金光的宣纸飘到半空,浮现出"唐晚晴"三个血字。

黄皮子像被烙铁烫到似的惨叫,转身就要往棺材底下钻。

"想跑?

"陆九渊咬破指尖往剑上一抹,青焰暴涨三尺,"惊雷无声,离火诛邪——破!

"剑光劈中黄皮子尾巴尖的瞬间,棺材盖"砰"地炸开。

陆九渊心脏差点停跳,却见爷爷的遗体端坐起来,手里攥着块刻满符咒的青铜罗盘。

尸身双目紧闭,口中却发出苍老声音:"三十年前你偷食童男魂魄,老夫废你修为是替天行道。

"黄皮子浑身毛发炸起,罗盘突然射出一道金光把它定在原地。

陆九渊闻到刺鼻的焦糊味,那东西在金光中惨叫翻滚,渐渐化成滩腥臭黑水。

灵堂重归寂静时,爷爷的尸身轰然倒下。

陆九渊扶住棺材,摸到老人僵硬的掌心——那里用朱砂画着道血符,正是《天机秘录》里最凶险的"借阴兵"之术。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他终于明白老爷子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债主上门"是什么意思。

这七天停灵根本不是等头七回魂,而是在等这些魑魅魍魉来讨债!

后半夜下起暴雨,陆九渊跪在泥水里给坟头培土。

新立的墓碑上只刻着"天相师陆玄龄之墓",这是行规——镇阴司者不留真名,防的是仇家掘坟炼尸。

"您老人家倒是走得干净。

"他往火盆里扔了把纸元宝,火星子溅到手背也浑然不觉。

那九张婚书贴身揣着发烫,烫得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

那年他十岁,爷爷带他在长白山挖参。

暴风雪里撞见个穿红袄的小姑娘,趴在雪地里冲他笑。

老爷子当场用红绳捆住他手腕,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百年难遇的"雪女索命"。

"九渊啊,你这至阴命就像块活磁铁。

"老爷子拿烟袋锅子敲他脑袋,"十八岁前得靠我压着,十八岁后......"老人望着远处雪山突然沉默,烟袋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雨幕里忽然亮起车灯,三辆黑色奔驰碾着泥水冲进坟地。

陆九渊眯起眼,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手里己扣住三枚五帝钱。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六个穿黑西装的壮汉,最后那辆车上袅袅婷婷下来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姑娘。

二十出头年纪,栗色卷发衬得肤色雪白,眉眼却凝着层霜。

"你就是陆九渊?

"她高跟鞋陷进泥里,嫌弃地皱起鼻子,"唐家唐晚晴,来退婚的。

"陆九渊瞥见她腕上羊脂玉镯,忽然想起婚书上写的"庚辰年庚辰月戌时生"。

这姑娘八字全阳,正是至阴命的解药。

但此刻她印堂发黑,眉间缠着缕青气,分明是撞了血光之灾。

"唐小姐最近总梦见泡在水里吧?

"他甩了甩手上的泥,"每天寅时惊醒,后背发凉,就像有双手在摸你脊椎。

"唐晚晴涂着蔻丹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三天前开始,她每晚都做同一个噩梦——躺在棺材里,浑浊的水不断渗进来,水底有张惨白的脸贴着她..."这是唐家祖坟风水反噬。

"陆九渊捡起根树枝,在泥地上画出简易八卦图,"西南坤位塌陷,坤为地,地主阴宅。

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够了!

"唐晚晴突然尖声打断,"装神弄鬼也要有个限度!

"她从鳄鱼皮包里甩出张支票,"五百万,换你那张破婚书。

"支票被雨水打湿的瞬间,陆九渊突然抓住她手腕。

玉镯触手生寒,内侧沾着点暗红污渍。

他凑近闻了闻,铁锈味混着尸臭冲进鼻腔——是浸过尸血的葬玉!

"你们动过祖坟。

"这不是疑问句。

他指尖划过玉镯纹路,"六十年前下葬的先人,棺材用的是阴沉木,陪葬品里有对翡翠耳坠,现在其中一只在你母亲的首饰盒里。

"唐晚晴触电般缩回手,高跟鞋踉跄着后退两步。

三天前母亲确实从老宅翻出对翡翠耳坠,第二天就中风进了ICU。

家族里七个叔伯这半个月死了西个,尸体解剖都是心脏骤停。

"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发颤,暴雨中青年漆黑的瞳孔仿佛能洞穿人心。

陆九渊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

他望向西边天际,雨幕中隐约可见山峦轮廓:"带我去你们家祖坟,现在。

""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父亲现在躺在手术室。

"他抖开张被雨淋湿的报纸,头条赫然是《唐氏集团董事长心脏病突发昏迷》。

"寅时三刻前不破局,唐家首系血脉要死绝。

"唐晚晴盯着青年被雨水浸透的白衬衫,忽然注意到他锁骨处有道狰狞疤痕,像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鬼使神差地,她想起昏迷前父亲说的胡话:"去找...陆家...坟里有东西......""上车。

"她转身时颈后寒毛首竖,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车队驶出坟地时,陆九渊最后看了眼爷爷的墓碑。

雨水冲刷下,碑上突然显出几行血字:黄泉开,万鬼来 九星连,天门开 婚书现,劫难改他攥紧口袋里的铜钱串,那些婚书烫得胸口发疼。

后视镜里,新坟旁的老槐树上蹲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猩红的眼珠随着车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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