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与新生
李意下了床，脚踩布鞋。
问道：“婉儿，我的衣服呢？”
李意配合婉儿着穿好衣服。
他摸了摸衣服，布料粗糙比李意买的麻棉古风衣质量差了好几个档次。
他过去买过古风衣柔软舒适，相比之下这衣服布料粗糙僵硬。
“我在床上躺了多久了？”
李意声音有些沙哑，以疑问的目光投向眼前这个唯一的“线索”——婉儿。
“两天了，二郎君。”
婉儿垂着眼帘，声音激动，“佛陀保佑，郎君总算醒来了。”
穿好衣服李意推门而出，看到眼前的世界一派江南水乡的景色：青山如黛，绿水蜿蜒，碧空如洗，白云悠悠。
几个农人身影在田间忙碌，他们穿着样式古怪、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褐，长发在脑后草草束起，正弓着腰，用简陋的木制工具劳作。
李知走近田埂，看清那些稻禾时，心头猛然一沉！
这些稻子怎么有一米多高？
与他记忆中家乡低矮金灿灿的稻田截然不同。
“老稻种高秆低产”，如今的农田绝对没有这种稻子，这个“楚门的世界”竟如此逼真，连原始农业形态都一丝不苟地还原了？
李知远望西周，寥寥可数的茅草屋，破败得不如农村的牛栏猪圈。
远处农人身上衣衫褴褛、样式古拙的衣衫。
此地没有一丝现代的气息，这一切指向的年代，绝非他熟悉的生活场景。
土坯房所在的这片区域，算得上是“核心”了。
一栋明显结实些的土坯房立在中央，两侧呈“V”字形排开两个用原木粗糙搭建的小屋。
然而，这所谓的“核心”也破败得令人心惊，墙壁歪斜，屋顶的茅草稀薄寒酸程度，甚至比不上李知印象中乡下最简陋的牲口棚。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李知的心跳骤然加速，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巨大的惶恐攫住了李知，他下意识地疾步走向屋后群山，他想到更高看得更远的地方，要戳破这荒诞的幻境。
李知回头看了看婉儿，只见她进了旁边的草棚屋。
李知来沿着一条被踩热出来的羊肠小道上山，所见皆是成片的杉木和松树，遍地是芒萁和灌木丛。
李知一边走一边远看，找不到一丝现代的影子。
我穿越到了家乡，古代老家可能也是属于安福县的，这个念头从李知脑海里闪过。
此地风貌，分明类似是记忆中的老家丘陵地区。
另一个疑问随之浮出：婉儿说话的接近粤语和闽南语，其他人呢？
是否操着某种方言？
李知看过一些穿越小说，主角往往能瞬间融合原主记忆，通晓语言习俗。
而他被生硬地“空投”到这个“二郎君”这个身份，没有任何记忆。
一路疾行，李知气喘吁吁，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坡上，手扶膝盖，极目远眺。
目力所及，没有一丝现代气息。
高山之间的平原上，除了稻田，便是零星散布在田间地头或山脚旮旯的低矮茅棚。
没有农村别墅，没有宽阔的柏油马路，没有穿梭的汽车。
只有远处如蚂蚁般缓慢蠕动的牛车，这是何其原始的交通方式。
若真是他熟悉的那个“基建狂魔”的世界，即便在云贵高山，也该有盘山公路如巨龙缠绕，跨河大桥如长虹卧波。
而在这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何以如此“干净”？
除非这里根本不是！
几只大鸟从头顶掠过，舒展着翅膀，向着天际线滑翔而去，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黑点，彻底消失在湛蓝的天幕深处。
“不可能，绝不会有这么大的摄影棚。”
李知喃喃自语，巨大的荒谬感伴随着恐惧感交织席卷而来，瞬间抽干了他的精气神。
双腿一软，瘫坐在绿油油的芒萁上。
难道真的穿越了？
这个念头让李知陷入巨大恐惧当中，这样的事情太不科学了。
李知无力地仰面躺倒，目光空洞地望着那纯净得刺眼的蔚蓝天空。
视线渐渐模糊，意识仿佛飘离了身体。
在卡车撞来的那一瞬，巨大的撞击感和濒死的恐惧再次清晰浮现，此刻自己却毫发无损地活着。
强烈的对比冲击着他——死亡与新生，绝望与希望？
李知不停地自我安慰，不断给自己鼓气，撑住这口气，不然会让自己陷入极大的恐惧之中。
但他又忍不住多想，不断地陷入了自我怀疑。
那个在广东车祸后的自己，或许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或己火化了。
李知又想到将孤苦无依、身有残疾的二叔，晚年将无人照料，李知的心像被狠狠揪住。
哀嚎着泪水涌出，顺着鬓角滑落，渗入身下的泥土。
一股怨气怒从心生，是谁搞的一切，我要搞死他。
必须想办法回去，必须再往外走走看。
痛哭一场，李知郁结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宣泄。
“活着，总比死了好。”
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是的，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幸运！
想到此，那股沉重的绝望感退了几分，心境也随之开阔了些。
天道渺渺，既来之，则安之。
死而复生，便是天道赋予他的第二次生命！
李知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登高望远的景色，他心中升起一股豁达之气。
他想起唯一的亲人——他那苦命的二叔，不知得知自己车祸的消息后，二叔该如何面对？
或许他能像过去一样挺过来吧。
二叔曾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抗争命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被它打垮。
过去的己经过去，现在才是最珍贵的，把握现在必有精彩的未来。
这些话一首激励着李知，希望二叔也能如此，不被命运击倒。
唯一欣慰的是，二叔以后不用为金钱操心。
李知留了足够多的钱给他生活，尽管二叔总说那些钱是留着给他以后娶媳妇用的。
平复心情，李知决定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他内心有些相信自己穿越了，这需要进一步验证。
他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李知刚走到山脚，就远远听到婉儿焦急的呼喊声，一声声“二郎君”由远及近，透着惊慌。
“婉儿！
我在这儿！”
李知扬声回应。
循着声音，看到了婉儿的身影，她看到李知安然无恙，似乎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迎了上来。
两人在田埂上汇合。
婉儿跑得脸颊通红，微微喘息着，语气带着责备和后怕：“二郎君身子才刚好利索，奴婢刚做好早餐不见郎君，怎么能一个人跑山上去呢？
万一……”她担忧的神情真情实意，不像是表演。
晨光下的婉儿，气色好了许多。
眉眼舒展，肌肤在奔跑后透出健康的红晕，竟比昨日更加清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