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崩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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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很久,何知韫才从穿越这事回过神来。

17岁的她,是个高中生,高考在即,父母的疯魔程度到了顶峰,她每天不是上课就是补习班,她受不了,跳楼威胁。

却换来一句:“这点苦都吃不了,我要你这个废物有何用?

要死死远点。”

站在楼顶,望着父母离去的背影,她不敢相信,难道他们之间就没有亲情在吗?

她本不想寻死,欲从栏杆处下来,却因突来的狂风一吹,踉跄几步,重重摔下。

二十八楼,不可能生还,可自己现在意识清醒,并无外伤。

于是,她相信了自己魂穿这件事。

这个身体约莫十六七岁,被婶子逼婚ing。

奇怪的是,原主的记忆好像己经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连上一次洗澡是三天前都还记忆犹新。

原主叫何贱妹,是荒草村一农户家的女儿,父亲早逝后,婶子当家,为了三十斤粮票和几百块钱,硬要把她嫁给村长的残废儿子。

她不从,便被整整关在牛棚三月,顿顿潲水,让本就体弱的她病上加病,最终在婶子的辱骂中咽了气。

逼婚果然是每个女孩的时代课题……“咳咳咳——”喉咙像被火烧了一样,好痛!

月光从糊着报纸的窗户漏进来。

“让贱妹嫁给村长儿子是她的福气!

我怎么就害她了?

你知道人家给多少彩礼吗……”堂屋隐约传来婶子的怒吼。

女孩艰难坐起,每动一下,身上就疼痛难忍。

摸了摸身上的粗布衬衫,何知韫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躺在土炕上,手腕还留着被麻绳捆过的红痕。

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十六七岁的少女,眼睛红肿,发梢沾着干草。

女孩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房间。

土坯墙勉强撑着茅草顶,墙皮剥落,风一吹,屋檐的干草就簌簌往下掉。

门口一棵槐树开出串串白花,风掠过时,带来清甜的香气。

此时,堂屋正亮着,几人的影子在窗上忽隐若现。

何知韫走进去,只见,八仙桌上摆着一张大大的喜字。

屋里的人齐齐看向她。

“这是哪一年?”

何知韫弱弱开口。

婶子尖利的嗓音发出:“刚刚不还要死要活的吗?

现在都能下床了?

你别挣扎了,这人啊,你不嫁也得嫁,给我回屋待着去。”

说着,婶子捏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屋外拽。

“放开我!”

何知韫用尽力气甩开她,首首地朝土胚墙上的挂历奔去。

1976年6月!

这是1976年?!

“老天爷,我只是不想参加高考而己,你不用给我这样的惩罚吧?”

“1976年……五十年前啊!

这时候袁爷爷的杂交水稻还在推广种植中吧?

这种穷家庭,我会不会被饿死啊?”

“这土房子,呸!

全是灰,住久了不会得肺病吗?

还有蜘蛛网,艾玛…刚刚过去那是耗子吗?

咋这么大一个?

我天哪,我还是继续回去受我爸妈的摧残好了,我可不想过穷日子啊!”

女孩哇哇大叫,随即大哭,嘴里念叨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奶奶过来拉住她,不让她挣扎。

婶子和叔叔面面相觑,私语道:“她莫不是疯了?

明天可就是婚礼了,万一村长不要她了可咋整?”

“我不嫁!”

何知韫扭头,目光灼灼,盯得那两个一脸算计的人心里一紧。

这女子的眼光怎么突然这么吓人?

婶子收回眼神,摇晃着何老汉的胳膊,挤出几滴泪,“爸,你就别拦着了,她要是不嫁,咱旺福就没钱娶媳妇了,那边催着呢!

再不给彩礼,春秀肚子里的孩子可就要没了!”

何老汉出门半年,跟随生产队前往外省修渠,可工程还没竣工,他就被山上滚落的大石压烂了右腿。

今日刚治愈回家,就听见微弱的呜咽声从牛棚处传来。

何贱妹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叔叔附和:“对啊,爸,你不想抱重孙子吗?

咱们家延续香火可是第一要事啊!”

“你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这破房子,谁继承谁倒霉!”

何知韫忍不住开口。

见女孩牙尖嘴利,婶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敢顶嘴。

“你个贱蹄子,这里哪由得你说话了?”

她一下冲上前去,用手掐女孩的脸,指甲陷进肉里,何知韫尖叫起来,反手还击。

“咚咚咚——”何老汉一手握拳,狠狠击打在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打打闹闹,像什么话!”

一声怒吼让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都住了手。

“这婚事,我不同意,你们两个趁早死了这个心。”

贱妹的妈妈早早就抛下她,逃离了这个家,走前还偷走家里那点微薄的财产,放跑牲畜,药死田里种的蔬菜,甚至母鸡下那寥寥几个鸡蛋也被她给踩碎。

拜她所赐,全家差点饿死在那一年。

而贱妹越长大,模样越像她妈,何老汉看她就来气,不让她上桌吃饭,她从小就一个人住在后院那间小小的茅草房里,很少跟屋里人见面。

可何老汉虽然不怎么管她,却也做不出害她的事。

婶子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神色变得精明,“爸,你说,你这出门一趟,也没挣到钱,还把腿给弄断了一条,以后也干不了活了,还不是得靠我们两个养活?”

叔叔的脸皱成麻花,拉扯着女人,“你个憨婆子,说什么呢!”

“窝囊废,你还好意思说话!”

婶子用力推开叔叔,“别人就是欺负我们家没有顶天立地的男人,才敢把爸的工伤补贴给扣下,被上头的人一层层吃下来,就剩几十块!

还债都不够!

我嫁到你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见老爷子神情松动,她继续说:“现在,把贱妹嫁人,白得这么多钱,既能还了债,还能有个当官的亲戚做依靠,难道不是好事吗?

别整得我好像是家里最坏的人,要把你家贱妹送进火坑一样,我也是为她、为整个家着想。”

何老汉看了何知韫一眼,眼里似乎流露出一丝怜惜。

自己还能挣点钱、干点活的时候,这夫妻俩倒是对他言听计从,他在家里还能说上话。

但现在,他己行动不便,下半辈子全指望他们了,便不敢再多反对。

他叹了口气:“贱妹啊,要不然,你就嫁了吧。”

说完,他不敢再看女孩的眼睛,狠狠低下头。

他自己也知道,贱妹从小就不被善待,现在,家里却要用她来换钱,说出这话,他也是实在难为情得紧。

“我不嫁!

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没人能替我做主!”

经过这一番对话,何知韫心里有了点数,她冷哼一声,“1950年国家就出了《婚姻法》,明确规定婚姻自由,政策都不允许包办婚姻,你们还想犯法是吗?”

几人没想到女孩能说出这话,毕竟,她从小就窝在那小房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读过书,一二三都不会写,现在说起话来,竟像他们生产队那些城里来的知青!

“说些啥乱七八糟的,听不懂,现在就给我回屋去,等着明天上花轿!”

“我不!”

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拽着女孩走,叔叔也来帮忙。

何知韫挣脱不开,又被绑着丢进了屋里。

屋里那两个老人看着他们离开,眼神复杂,相视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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