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兰的香奈儿外套滑落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米色真丝衬衫,左袖口绣着极小的"AM"标志,是安氏制药初代实验室的缩写。
"阿瑶,尝尝看,你慕容叔叔从瑞士带的雪燕。
"陈淑兰的汤匙在碗里划出完美的圆,无名指根部的创可贴格外刺眼,三天前在墓园被白菊刺的,此刻却泛着淡淡的碘伏味。
安瑶舀起一勺,温热的甜腻在舌尖炸开,混着若有若无的苦味。
她余光扫过母亲搁在桌上的药瓶,深蓝标签上的"AM-04"编号正在灯光下闪烁,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监控里拍到的高危试剂瓶一模一样。
指尖突然收紧,瓷勺磕在碗沿发出脆响。
"怎么了?
"陈淑兰的手按在她手背上,体温异常的凉,像极了停尸房的金属柜。
安瑶抬头,看见母亲耳后新纹的玫瑰纹身,花瓣边缘渗着血珠,和当年父亲尸体上的刀口走向完全一致。
玄关传来皮鞋声,慕容正明的羊绒大衣带着瑞士雪山的寒气,内袋里的安氏制药门禁卡露出半截,芯片区贴着编号"402"——正是柯宇辰父亲纸条上的"西号仓库"。
他抬手拍了拍安瑶肩膀,袖口闪过百达翡丽的荧光,和十年前葬礼上那个神秘男人如出一辙。
"阿瑶这次回来,就留在国内吧,"慕容正明接过佣人递来的红酒,酒杯在灯光下映出他眼底的阴影,"你母亲最近总说半夜听见实验室的试剂瓶响。
"陈淑兰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药瓶滚落在地,深蓝标签朝上,"AM-04"的编号对着安瑶。
她弯腰去捡,发丝间露出后颈的条形码纹身,和安氏制药低温柜里的标本标签格式相同。
手机在裙兜震动,是张雅婷发来的定位,附带一行字:"今晚十点,慕容诊所地下三层,当年李芳最后出现的监控录像。
"安瑶指尖划过屏幕,想起刚才在墓园,张雅婷看见柯宇辰时,无名指根迅速闪过的月牙形疤痕——和案发现场那枚带血扳手的防滑纹吻合。
"我去补个妆。
"安瑶起身时碰倒了母亲的香水瓶,透明液体渗进地毯,露出下面隐约的血迹喷溅图案。
陈淑兰的脸色骤变,弯腰擦拭时,安瑶看见她手腕内侧贴着和自己同款的创可贴,位置正是那块淡青色胎记的所在。
慕容诊所的大理石走廊飘着消毒水味,安瑶跟着指示牌走到地下三层,磨砂玻璃门上的"人体免疫实验室"字样正在发光。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灯突然亮起,不锈钢推车上摆着十几个试剂瓶,标签上的"AM-04"编号在蓝光下泛着冷光。
"阿瑶?
"慕容珈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大褂领口沾着几缕金色长发——不是张雅婷的栗色,倒像是十年前失踪的李芳的发色。
他抬手替她整理围巾,袖口露出和柯宇辰同款的碘伏味,"来看我新引进的细胞培养设备?
"不锈钢抽屉在他转身时轻轻晃动,安瑶看见最下层露出半张纸,照片上的人体背部有三道平行刀伤,和父亲尸体上的致命伤完全一致。
报告标题写着"AM-04试剂人体耐受性实验",实验体编号003的手腕内侧,有块淡青色胎记。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张雅婷穿着记者马甲冲进来,摄像机镜头还带着雨水:"瑶瑶,快来看这个——"话没说完,慕容珈丞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指尖在她后颈处停顿两秒,"雅婷,你采访的连环纵火案受害者,是不是都和安氏制药有关?
"张雅婷的瞳孔骤缩,摄像机差点摔在地上。
安瑶看见她悄悄按动口袋里的录音笔,想起三天前在墓园,张雅婷提到"当年李芳在仓库看见的,其实是......"时突然被慕容珈丞的电话打断。
与此同时,柯宇辰正在安氏老厂区的废墟里,手电筒光束扫过生锈的"西号仓库"门牌。
证物袋里的钥匙刚***锁孔,地面突然震动,远处的废弃锅炉房传来爆炸声。
他扑倒在杂草丛里,火光中看见锅炉房外墙新喷的涂鸦:"AM-04的配方在陈淑兰的药瓶里"。
浓烟里传来脚步声,穿警用防暴服的人举着电棍逼近,面罩上的编号"0713"让柯宇辰瞳孔骤缩——这是父亲坠楼当天的值班警员编号。
他转身钻进下水道,污水漫过脚踝时,摸到墙面上刻着的"李芳0615",正是十年前她失踪的日期。
回到诊所时,安瑶发现张雅婷的摄像机不见了,慕容珈丞正在冲洗培养皿,水流声掩盖了她口袋里录音笔的蜂鸣。
"阿瑶,"他忽然转身,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你母亲最近总说梦见你父亲在实验室唱歌,你记得他常哼的那首《甜刃》吗?
"电梯叮咚作响,陈淑兰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阿瑶,该回家了。
"安瑶转身时,看见母亲手里攥着刚才摔碎的香水瓶,瓶身裂痕拼起来,正好是西号仓库的平面图。
深夜的慕容集团顶楼,张雅婷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录像。
2015年6月15日23:17,李芳走进西号仓库,怀里抱着的纸箱上印着"AM-04实验体"。
下一秒画面被雪花覆盖,三秒后恢复时,李芳的白大褂上多了道血痕,位置和安明远尸体上的刀伤完全吻合。
她正要截图,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转身时,戴医用手套的手己经掐住她的脖子,熟悉的碘伏味混着香奈儿香水味涌入鼻腔。
"雅婷,"慕容珈丞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该知道,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摄像头为什么会坏三次。
"张雅婷的指甲划过对方手腕,扯下那块创可贴,下面是道陈旧的刀伤,形状像极了安明远手中紧攥的半截红绳。
她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柯宇辰替安瑶挡刀后,在医院看见慕容珈丞缠着同样的绷带,当时他说是替父亲拿手术刀时划伤的。
"其实你早就知道,"她喘着气笑出声,"李芳根本没失踪,她就在......"话尾被掐断在喉间,慕容珈丞的指尖按在她后颈的条形码纹身上,那里正是当年安氏制药给实验体注射定位芯片的地方。
暴雨再次砸在玻璃窗上,安瑶站在老宅卧室窗前,看着楼下柯宇辰的警车呼啸而过。
手机屏幕亮起,是条匿名短信:"去查陈淑兰的病历,2015年6月16日凌晨三点的急诊记录。
"她翻开母亲的梳妆盒,在香水瓶底发现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如果我死了,保护好阿瑶的胎记,那是打开AM-04的钥匙。
"窗外,慕容诊所的方向腾起火光,浓烟里隐约传来《甜刃》的旋律,是父亲当年总在实验室哼的那首童谣:"甜刃甜刃,切开黎明,实验室的钟摆滴滴答答,红绳系住的秘密,在暴雨夜开出血色的花......"安瑶摸着手腕内侧的胎记,突然想起柯宇辰父亲坠楼前,曾塞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是半张照片,十七岁的陈淑兰站在安明远身边,两人手腕上都有淡青色胎记,形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而此刻,柯宇辰正在医院包扎手臂的烧伤,手机里存着爆炸现场捡到的半张纸,上面印着"AM-04实验体存活报告",实验体编号001的照片被烧毁,只留下手腕内侧的胎记特写——和安瑶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