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深宫的一名小宫女,原本在寒冬的池边等死,是皇后一句“本宫需要你”,把我拽出深渊。
后来,我守着痴傻的永宁公主,在吃人的深宫里步步惊心,只为不负娘娘的嘱托。
昔日和我挤一床,同我一起骂狗男人的巧手宫女阿瑶,却摇身一变却成了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
宫变那夜,凤仪宫大门轰然打开!
我攥紧永宁冰凉的小手,这次,是真的回家了!
……
腊月的风,刮在脸上跟刀子拉肉似的。
我被管事刘嬷嬷狠狠一推,踉跄跪在结了薄冰的池边。
一件本该明艳的茜色云锦宫装摊在面前,上面却被大片凝固的污血覆盖。
“睁大眼睛看!活儿没干利索的下场!”
刘嬷嬷声音尖利,扫视四周,“上一个,没熬过昨晚。这剩下的脏活儿……就你了!”
刺骨的池水冻僵了我的手指,周围宫女麻木地搓洗着衣物,无人看我一眼。
我刚绞干最后一件襦裙,大宫女的声音响起,“这些,送去凤仪宫。”
抱着沉重的木盆,我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宫道上。
盆压得我喘不过气。
忽然,清脆环佩声由远及近,是皇后娘娘的暖轿。
我惊慌退避,后腰撞上冰冷的汉白玉栏,痛得眼前发黑。
顾不上铜盆边硌得胸骨生疼,我连忙扑跪在雪地,死死埋下头。
一股淡雅暖香悄然扑面。
“抬起头来。”
我的下巴被微凉之物挑起,撞进一双沉静眼眸。
皇后身着雪白狐裘,怀抱精致暖炉,目光落在我冻疮溃烂的手背上。
“多大了?”
“八……八岁了。”
她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本宫记得你。”
她俯身,执起我冻僵的手腕,“那日大雪,太医院廊下,见你翻检药渣……家中是不是有人生病?”
她的手指很凉,却奇异地让我感到一丝暖意。
“奴婢……想学药理给家人治病!求皇后娘娘恩典!”
不远处的暖阁里,飘来了幼童清脆的咯咯笑声。
皇后沉默片刻,“明日,去书阁跟着素心识字罢。”
她声音平稳,随即松开了我的手,“好好学习。”
我懵懂地抬头,巨大的惊喜冲得我头晕目眩。
我魂不守舍跟着掌事姑姑离开的。
素心姑姑领我到暖和下房,拿出青玉小盒,里面是莹白的药膏。
“疼吗?忍忍就好。”她动作轻柔,“娘娘心善,最见不得人受苦。年轻时也这样,冬日里常偷偷捡冻僵的小雀暖在怀里。”
药膏凉丝丝的,缓解了痛痒。
我忍不住感叹,“娘娘对人真好。”
“是啊。娘娘待下宽厚,待陛下更是情深义重,是真正共过生死的。”
她声音低了些,“那时陛下还是宁王,封地靠近北疆。有年胡人铁骑突袭,围了城池。王爷领兵在外,城中空虚。”
“是娘娘怀着身孕,却不顾劝阻,换上戎装,登上了城楼。”
“她指挥若定,调度粮草,安抚百姓,亲自擂响战鼓!”
“守城的第三天,箭雨最密的时候,娘娘差点被射死,王爷浑身浴血冲上城楼,第一件事是死死抓住娘娘的手,娘娘却只是摇头,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后来呢?”我听入了神。
原来皇宫里高高在上的帝后,也曾有过那样炽热的过往。
“后来?”素心姑姑笑了,“后来当着满城军民的面,王爷抱着娘娘走下城楼。那一仗后,北境谁人不知,宁王与王妃,是能托付后背生死相随的夫妻!”
她轻轻抚摸着药盒,语气又转为叹息,“那样的情分,怎么就……”
她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