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失踪那夜,国师断言是妖星降世。 从小被弃的庶女苏婉被推出来顶罪,
却得七皇子轻笑解围:“这小丫头分明是吉星。” 她以为遇见良人,甘心助他步步荣华。
直至那日听见他与心腹私语:“妖星吉星皆可利用,等她价值榨干,便送她祭天。
” 苏婉焚毁所有信物,毅然投奔曾被她亲手送进大牢的前任战神王爷。 沉冤昭雪那日,
七皇子跪在殿前嘶吼:“你究竟为何背叛?” 苏婉倚着新帝,笑靥如花:“殿下,
妖星……自是克您的。”---玉玺失踪的消息,像滴入沸油的冰水,炸穿了垂拱殿的夜。
官家那张惯常雍容的面皮,此刻青气涔涔,指节叩在御案上,一声声,重得砸人心肝。
满殿朱紫大臣鹌鹑似的缩着,汗不敢出。殿外惊雷滚过,惨白的电光劈亮窗棂,
也劈亮丹陛旁那位白衣国师毫无血色的脸。他手持星盘,指尖急剧掐算,猛地抬头,
声音尖利得划破窒息:“陛下!紫微晦暗,帝星摇坠!辅星旁有妖星骤亮,其芒赤红,
犯冲紫垣!玉玺之失,非为盗,实乃天兆——是妖星降世,祸乱宫闱!”死寂。
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旋即,无数道目光毒箭般射向殿角那个纤薄的身影——苏婉。
她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洗得发白的裙裾散开,像瑟缩在风暴中心的一片残叶。庶女,命硬,
克死生母,自幼被弃养在城外庄园,今日才因太后偶然想起,召入宫觐见。
偏就撞上这等泼天大祸。“妖星……”有人低声咀嚼,目光变得恶毒。
“可不就是她一来就出事了?”“煞星啊……”窃语如毒蔓滋生。
内侍省都知Already一步踏出,尖声道:“陛下!此女不祥,合该即刻拿下,
严加拷问!”苏婉猛地抬头,嘴唇煞白,却颤得一个字也吐不出。巨大的恐惧攫住她,
四肢百骸都冻透了。她看见御座上的天子,眼神沉冷,缓缓抬手。
就在那只手将要挥落的刹那,一声清越的轻笑忽然荡入死寂。“国师此言,未免危言耸听了。
”所有人悚然一惊,循声望去。殿柱旁,七皇子赵珩懒懒倚着,一身雨过天晴色的常服,
指尖闲闲转着一枚玉扳指。他踱步出来,朝御座一揖,唇角噙着温和笑意:“父皇,
儿臣方才观星,虽见异动,然则妖星之侧实有祥瑞之气缠绕,非但不凶,反主大吉。
”他目光掠过地上抖得不成样子的苏婉,语气笃定,“依儿臣看,这位姑娘眉眼澄净,
灵台清明,非但不是灾星,反倒是……化解厄难的吉星临世。”一石惊浪。
国师脸色骤变:“七殿下!星象之学岂可儿戏!”赵珩却不理他,只含笑望着天子:“父皇,
玉玺下落蹊跷,与其冤杀无辜,不若暂且宽宥。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此女绝非祸端。
或留她宫中,以观后效,若真有吉兆,岂非我朝之福?”官家凝眉,
审视着地上那抹单薄身影,又看看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紧绷的面色稍缓。苏婉怔怔抬头,
撞进赵珩那双含笑的眼睛里。殿内烛火通明,映得他眉目如画,温润如玉。那一瞬,
他像劈开无尽黑暗的一束光,将她从万丈悬崖边轻轻拉回。
劫后余生的虚脱裹挟着汹涌的感激,几乎将她淹没。她瘫软下去,额角触地,
冰凉的金砖印上肌肤,却压不住心头那点骤然燃起的、微不足道却滚烫的希冀。
---七皇子的延禧殿侧殿,从此多了个“吉星”。赵珩待她极好。
送来的衣饰吃食皆是上乘,偶尔得闲,会来与她品茗对弈,教她读书识字,
言谈间尽是温柔与鼓励。他说:“婉儿莫要自轻,你之才慧,不输任何高门贵女。
”他说:“孤在这宫里,亦是如履薄冰,幸得遇见你。”他说:“待他日……”话总说一半,
留给人无限遐想。他眼底有时掠过一丝疲惫或阴郁,却在看向她时,永远清澈温和。
苏婉一颗心,慢慢沉溺在这片看似真实的暖洋里。她拼尽全力回报他的“知遇之恩”。
她心思玲珑,于细微处常能发现人所未见。小到一份奏疏的措辞破绽,
大到一次宫宴上莫名出现的毒点心的来源,她总能从记忆角落里翻检出有用的碎片,
串联成线,悄无声息地递到赵珩手中。他每次都会露出惊喜又感佩的神色,
握着她的手:“婉儿,你真是孤的福星。”她替他化解过兄弟的构陷,
替他笼络过关键的朝臣,甚至……甚至根据一份她无意间在旧籍中看到的边防图疑点,
助他扳倒了最大的政敌——那位曾军功赫赫、却因功高震主渐被官家忌惮的秦王赵勖。
将证据呈交上去那日,她指尖是冰凉的。秦王……曾有过一面之缘,在那次宫宴上,
她被刁难,是他一句冷语解了围。那人眼神锐利如鹰,看人时带着沙场淬炼出的铁血威压,
却并无猥琐恶意。赵珩搂着她的肩,温声劝慰:“莫怕。皇叔父已是跋扈,非社稷之福。
你我此举,是为国除害。”他将她拥入怀中,“待一切落定,孤必不负你。”她信了。
心中的一点点不安被强压下去。直到那夜。她绣好了一个准备送他的香囊,
想着他近日为漕运案烦忧,或许安神香能让他睡得好些。夜色已深,
她踏着月光走向他的书房,想给他个惊喜。窗棂微敞,烛火摇曳。里面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却不再是素日的温润,而是浸透着冰冷算计的疲惫。“……吉星?呵,不过恰巧有用罢了。
若非她那份对旧籍杂闻的记性,扳倒皇叔还真要费些周章。”是赵珩。苏婉的脚步钉在原地。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他的心腹幕僚:“殿下高明。此女确实好用,心思细,
又对殿下死心塌地。只是……妖星之说终是隐患,国师那边一直耿耿于怀。”静默一瞬。
赵珩的轻笑像毒蛇的信子,钻进苏婉的耳朵。“妖星吉星,有何分别?能为本王所用,
便是好棋。待她价值榨干……”他顿了顿,声音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剜心裂肺。
“寻个错处,送她祭天。既平天怒,也堵悠悠众口。”轰——!
苏婉只觉得一道惊雷直直劈在天灵盖上,耳边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瞬间冻住,又瞬间烧沸!
手里的香囊脱手坠落,软软掉在廊下的阴影里,绣了一半的并蒂莲,污在尘泥中。
她踉跄着后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堵住那几乎要冲喉而出的尖叫或呜咽。
胸腔里疼得像是要炸开,无数过往碎片汹涌扑来——他温和的笑眼,赞赏的话语,
小心翼翼的拥抱,还有那句“必不负你”……全是假的。利用,彻头彻尾的利用。榨干价值,
然后……祭天。冰冷的绝望和灭顶的愤怒席卷了她。她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残叶,
一步步退离那扇窗,退入冰冷的黑暗里。回到侧殿,
她看着镜中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的自己。良久,她点燃了灯烛。火舌舔舐起来。
他赏的字画,赠的玉佩,写的诗笺,还有她无数个深夜为他整理抄录的文书笔记……一样样,
投入猩红的火焰中。跳跃的光映着她的脸,上面没有泪,只有一种死寂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烧干净了。最后一点灰烬湮灭。她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宫装,
揣上这些年暗自积攒下的所有微薄银钱和几样不起眼却或许有用的旧物——其中一样,
是枚玄铁所铸的、边缘粗糙的令牌,据说是当年秦王府的旧物,她整理证据时,不知为何,
鬼使神差地偷偷留了下来。夜雨又至,淅淅沥沥,敲打宫檐。一道纤细的黑影,
凭着对宫廷暗道的熟悉和一份孤注掷的决绝,巧妙地避过一队队巡夜禁军,
来到了皇城西北角——那处传闻中飞鸟不渡、活人勿近的所在,宗正寺诏狱。最深处的牢房,
阴暗潮湿,石壁上沁着水珠,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和血气的味道。角落里,
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墙坐着,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脚,
却锁不住那一身历经沙场淬炼出的凌厉气势。他闻声抬头,乱发下的目光如受伤的困兽,
依旧锐利得惊人。是秦王赵勖。他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个曾在御前指证他、最终将他推入这深渊的“吉星”。苏婉站在牢栏外,
雨水打湿的宫装贴在身上,显得她愈发瘦弱不堪。她的声音却平静得出奇,
带着一种焚尽一切后的死灰般的冷静。“王爷,”她说,每一个字都清晰砸在死寂的牢狱中,
“想出去吗?”她抬起眼,直视他那双骤然缩紧的、鹰隼般的眸子。“我知道玉玺在哪儿。
”玄铁令牌“哐当”一声落在潮湿的稻草上,声音在死寂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勖的目光从苏婉苍白却决绝的脸上,缓缓移到脚边那枚令牌。边缘粗糙,纹路古拙,
正中一个深深的“秦”字,确是他王府旧物,专赐予心腹近卫,见令如见他亲临。这东西,
本不该,也绝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指证他的、七皇子身边的“吉星”手里。他久经沙场,
见惯生死诡谲,此刻胸腔里却仍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乱发下的眼睛锐利如刀,
死死锁住栏外那抹纤细的身影,试图从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从她强作镇定却难掩破碎的眼眸里,剖出最真实的意图。“哦?”他开口,
声音因长久的沉默和缺水而沙哑得骇人,却带着一种磨砺过的冷硬,
“苏姑娘……这是唱哪一出?苦肉计?还是赵珩觉得,本王陷在此处还不够,
需得再派你来送点‘铁证’?”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苏婉迎着他的目光,
那目光几乎要将她洞穿。她知道他不会信,换做是她,历经这般背叛与构陷,也绝不会信。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冰凉地滑过颈侧,她却感觉不到冷,胸腔里只有一片烧灼后的荒芜。
“王爷可知,玉玺失踪那夜,国师指认的妖星,是我。”她声音平稳,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七皇子保下了我,说我是吉星。
”赵勖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讽意,镣铐随着他细微的动作发出轻响。“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聪明、又对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刀,去替他做那些他不便亲手做的事。
”苏婉继续道,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比如,
找出王爷您那份旧边防图上的‘疑点’。”赵勖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可怕,
森寒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苏婉却仿佛未觉,或者说,已无所畏惧。“我替他做了。
我以为那是正义,是为国除害。直到今夜,我亲耳听见他对心腹说……”她顿了一下,
吸了口气,将那锥心刺骨的话重复出来,语气竟平静得诡异,“妖星吉星,有何分别?
能为本王所用,便是好棋。待她价值榨干……寻个错处,送她祭天。
”牢房里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漏。良久,
赵勖眼底那骇人的杀意慢慢褪去,转化为一种深沉的、近乎残酷的审视。他看着她,
像是在看一件彻底碎裂后又被人勉强拼凑起来的瓷器。“所以?”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所以,”苏婉俯身,拾起那枚令牌,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铁锈味刺入鼻腔,“他想我死,
想您死。那我们……为何不能一起活?”她抬起眼,眸光清亮锐利,
竟似有火焰在深处燃烧:“我知道玉玺在哪儿。不是国师妄言的妖星降世,也不是什么天兆。
那是人为,且我知道是谁,藏在何处。”赵勖终于动容。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镣铐哗啦作响。他盯着她,一字一句:“你可知,
若骗本王,会是何等下场?”“王爷如今境况,”苏婉毫不退缩地回视,
“还能有比挫骨扬灰更坏的下场吗?而我,”她扯出一个极淡却惨然的笑容,
“祭天和死在王爷手里,于我而言,并无分别。但我选后者,至少还能赌一把,
赌王爷若能出去,绝不会让赵珩好过。”仇恨。这是比任何盟约都更牢固的纽带。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雨水敲打高窗的声音密集起来。终于,
赵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你要什么?”“合作。”苏婉答得飞快,
“我助王爷沉冤得雪,重掌权柄。王爷保我性命,并允我……”她顿了顿,
声音里淬入冰冷的铁,“亲眼看着赵珩,一无所有。”赵勖看着她,那眼神复杂难辨,
有审视,有估量,有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惊异,最终归于一片沉沉的暗色。
他忽然低笑了一声,在这阴森牢狱里显得格外瘆人。“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接下来的日子,苏婉成了这死牢最隐秘的常客。她利用对宫廷规矩和人事的熟悉,
利用那枚或许还能调动某些早已潜伏力量的秦王旧令,
更利用赵珩此刻正忙于消化扳倒秦王后的政治红利、暂时无暇过分“关照”她的空隙,
像一抹幽魂,游走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信息被小心传递,指令被悄然发出。她告诉赵勖,
玉玺失踪那夜,她因紧张迷路,曾远远看见一个身影潜入藏阁,那人身形步伐,
像极了国师身边一位极少露面的亲随弟子。而藏阁一处暗格下的尘埃有被蹭滑的新痕,
她当时未在意,如今想来,疑点重重。她凭借过目不忘之能,
将记忆中所有与国师、藏阁、甚至七皇子近期动向有关的零碎信息一点点拼凑、梳理,
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送入赵勖手中。狱中的秦王,虽身陷囹圄,却并未真正与外界隔绝。
他旧部的死士,仍在暗中活动。此刻,得到了明确的方向和线索,这把尘封的利刃,
开始悄然展露锋芒。外界,因玉玺失踪和秦王下狱引发的朝局动荡仍在持续。
七皇子赵珩看似风光无限,实则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应对其他皇子的攻讦,
一方面要竭力坐实秦王的罪名,另一方面,还要苦苦搜寻玉玺下落——没有玉玺,
很多诏令名不正言不顺。他来找过苏婉几次,依旧是温润儒雅的样子,关切她的饮食起居,
偶尔提及朝中烦恼。苏婉垂着眼,替他斟茶,声音轻柔:“殿下宽心,吉人自有天相。
或许……是那‘妖星’之力已竭,玉玺不日便会重现呢?”她将茶盏推到他面前,指尖平稳。
赵珩只当她是在安慰,笑着握住她的手:“但愿如婉儿所言。
”他眼底的疲惫和隐藏极深的不安,却未能逃过苏婉的眼睛。她心中一片冰冷嘲讽。
时机在一点点成熟。这日黄昏,骤雨初歇。一封密信通过极其隐秘的途径,
直接呈送到了病榻上的官家枕边。信中详细列举了国师弟子数处行踪可疑之处,
与藏阁守卫的口供存在微妙矛盾;指出所谓秦王勾结外敌的边防图“证据”,
其中一处关键地形标注与实际情况有难以解释的出入,疑似后期伪造;更致命的是,
信末提及,玉玺似乎曾在城外某处属于国师私产的别庄附近出现过。官家浑浊的眼睛里,
骤然爆射出精光。他或许年老,或许病重,但帝王心术从未褪去。疑心一旦种下,
便会疯狂滋长。“来人,”官家的声音嘶哑却冰冷,“密查国师别庄。另……提审秦王,朕,
要亲自问话。”夜幕再次降临,这一次,却裹挟着不同的风暴。苏婉站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