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书香世家的温润公子那天,我当场撕了圣贤书。爹娘指望我考状元光宗耀祖?
我反手把书房改成赌坊,带着族弟们斗蛐蛐掷骰子。全京城都在骂我辱没门风,
直到他们发现——当朝宰相蹲在墙角帮我写赌债欠条,敌国太子跨过半条街来当我酒肉朋友。
后来龙椅上那位微服私访,叩响我的院门:“听说你这儿…能买官?”---李家的府邸,
静得能听见檀香烧断的声音。李澈就是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宁静里,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繁复的拔步床顶,雕着他不认识的祥禽瑞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冽又沉郁的墨香混合着木料陈香。脑袋里像被强行塞进一团乱麻,
胀痛欲裂,无数陌生的画面和记忆碎片冲撞着——寒窗苦读,青灯黄卷,
父母殷切到近乎沉重的目光,还有“自己”昨日在诗会上因一句对答不及旁人,
回来后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自虐般苦读到深夜,最后眼前一黑……他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
触手是冰凉丝滑的锦被。环顾四周,紫檀木的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线装古籍,
多宝格里摆着不是古玩,而是各式砚台笔洗,墙上挂着笔力遒劲的“静”字与“勤”字,
角落里还放着一张古琴。书香门第。温润公子。未来状元的热门人选。李澈,或者说,
现在占据了这个身体的他,嘴角难以自控地抽搐了一下。老天爷,你玩我呢?
上辈子他是个游戏策划,加班猝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下辈子打死也不卷了”,
结果眼睛一闭一睁,直接送进了一个卷王预备役的身体里?还是古代超级加倍版?“澈儿,
你醒了?”一个带着哽咽的妇人声音传来,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藕荷色襦裙、鬓发微乱的***疾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端着药碗的丫鬟。
这是原身的母亲,柳氏。她眼圈泛红,坐到床边紧紧握住李澈的手,“我的儿,
你可吓死娘了!不过是一次诗会的小小失利,何至于此啊!万不可再如此糟蹋身子,
功名要紧,可你的身子更要紧啊!”她的手温暖而微微颤抖,话语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紧随其后进来的,是一位面容清癯、身着藏青色直裰的中年男子,
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这是原身的父亲,李侍郎。“哼!
”李父冷哼一声,虽刻意压制,语气里仍带着惯常的严厉,“身为男儿,心性如此脆弱,
将来如何担当大任?不过是旁人一句机锋胜了你,便值得你如此颓唐?我李家诗书传家,
祖辈清名,岂容你因这点挫折便……”“老爷!”柳氏回头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打断了他的训斥,又转回头柔声对李澈道:“澈儿,别听你爹的。你好生将养着,
书什么时候都能读。娘已吩咐厨房炖了参汤,一会儿就好。”李澈,
或者说现在决定叫李澈的他,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对父母。一个慈爱到近乎溺爱,
一个严厉到近乎苛刻,但他们的目标空前一致——盼着这个儿子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原主就是被这份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期望,活活压垮的。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浓郁的墨香味此刻闻起来像某种催命的符咒。不。他绝不。他不要活成别人期望的样子,
尤其还是这种一眼望得到头的、憋屈的“优秀”人生。他轻轻抽回被柳氏握着的手,
掀开被子,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但他站得很稳。“澈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柳氏急了。李父也皱紧了眉头。李澈没说话,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
最后定格在靠窗书案上。那里整齐地码放着一摞书,最上面一本,
封面是几个端庄的楷体大字——《论语集注》。他走过去,
拿起那本沉甸甸的、象征着这个时代最高道德和学问标准的书。
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特有的粗糙和韧性。“澈儿?”柳氏的声音带上了疑惑。
李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逆子!你想作甚?!”李澈回头,对着他们,
露出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原主惯有的温顺和谦卑,
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破罐子破摔的肆意。然后,在父母惊恐万分的目光注视下,
他双手抓住那本《论语集注》,用力一扯!“嘶啦——!”清脆的撕裂声,
在过分安静的书房里炸开,惊心动魄。宣纸的纤维在蛮力下断裂,书页分作两半,
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像两只垂死的蝴蝶。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柳氏捂住了嘴,
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李父则是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由青转白,
指着李澈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你……你……你这孽障!!!
”李澈却觉得胸口那股自醒来就盘踞不去的憋闷,随着这一撕,骤然散去了大半。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语气轻松得近乎残忍:“从今天起,
别跟我提什么圣贤书,什么状元及第。”他踢了踢脚边裂开的书册,一字一顿:“我,不,
玩,了。”---接下来的几天,李府鸡飞狗跳。李侍郎先是暴跳如雷,
动用了家法——一根手臂粗的藤条。可惜,如今的李澈不是那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孝子贤孙,
藤条还没沾身,他就扯着嗓子满院子跑,边跑边喊“打死人了”、“李家要出人命了”,
引得下人们纷纷侧目,窃窃私语。李侍郎最好面子,哪里丢得起这个人,
追了两圈就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藤条一扔,捂着胸口直喊“逆子气杀我也”。
柳氏则是眼泪攻势,从早到晚在李澈床边哭诉,从怀胎十月的不易,到抚养他成人的艰辛,
再到李家列祖列宗的期望。李澈起初还耐着性子听两句,后来直接塞了两团棉花在耳朵里,
蒙头大睡。柳氏见眼泪无用,又开始找来族中长辈、李澈往日的同窗好友轮番劝说,
结果李澈要么闭门不见,要么见了面就拉着人家讨论哪家酒楼的醉鹅好吃,
哪个瓦舍的姑娘曲儿唱得妙,把那些饱读诗书的君子们臊得面红耳赤,落荒而逃。软硬不吃,
油盐不进。李澈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你们说的那些,关我屁事。
在成功气跑了第七波说客后,李澈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召来了自己院里仅有的两个小厮,
一个叫来福,一个叫寿安。这两人以前跟着原主,除了磨墨铺纸,几乎没什么正经事干,
闲得身上能长蘑菇。“少爷,您有何吩咐?”来福小心翼翼地问。
这几日少爷的“壮举”他们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只觉得少爷落水后像是彻底换了个人。
李澈翘着二郎腿,坐在原本放古琴,现在被他堆了几包蜜饯的矮几上,拍了拍手:“去,
把书房里这些玩意儿,”他指了指周围林立的书架和多宝格,“全都给我搬空!
”“搬……搬空?”寿安结巴了,“搬、搬到哪儿去?”“库房,柴房,
随便找个地方塞进去,别让我看见就行。”李澈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看着就头疼。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都不敢动。这书房里的东西,可都是老爷的命根子,
不少还是孤本古籍。“愣着干什么?”李澈挑眉,“现在,我才是你们的主子。我的话,
不听?”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来福和寿安一个激灵,不敢再犹豫,
连忙应了声“是”,开始动手搬书。沉重的书籍一本本被搬离,书架逐渐空荡。
李澈踱步到墙边,看着那个巨大的“静”字,嗤笑一声,伸手把它扯了下来,揉成一团,
丢在角落。接着是那张古琴。他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几声不成调的噪音。
“这木头疙瘩看着就碍事,劈了当柴烧估计都不旺。”他嘀咕着,指挥寿安,“扔库房去,
垫桌脚也行。”半日功夫,原本充斥着书香雅韵的书房被彻底清空,显得空旷而狼藉。
地上堆着搬动时散落的零碎纸页和废弃的毛笔。李澈站在空屋子中央,满意地点点头。
“来福,去找府里的木匠,让他照着这个打。”他递过去一张自己画的草图,
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一张宽大的长方桌子,旁边还标注了尺寸和要求。“寿安,你去西市,
找最好的工匠,定做一副……嗯,骨牌。”他回忆着现代麻将的样式,“用料要讲究,
白玉或者象牙底,竹背,刻上这些花纹……”他又是一番比划。两人拿着草图,
晕晕乎乎地领命而去。几天后,书房彻底变了样。紫檀木的大桌子摆在中央,
周围配了八张带靠背的官帽椅。多宝格上原本的砚台笔洗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造型奇特的蟋蟀罐、蛐蛐笼。墙上挂的不再是字画,
而是一张他自己画的、谁也看不懂的“赌坊运营规则图”和“酒水价目表”。
角落里堆着好几坛刚开封的美酒,酒香取代了墨香,弥漫在空气中。
李澈给自己的“新据点”起了个名号——“快活林”。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李府,
甚至传到了府外。李侍郎闻讯,直接气得病倒了,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连骂“逆子”的力气都没了。柳氏哭得更凶,却再也不敢踏进“快活林”半步。
李澈乐得清静。光有场子不行,还得有玩家。
标瞄准了族里那些年纪尚小、还未被科举毒打太深、或者本就有些顽劣苗头的堂弟、表弟们。
起初,这些半大少年被李澈叫到“快活林”,看到里面的景象,都吓得腿肚子转筋,
连连摆手说“使不得”、“被父亲知道要打断腿”。李澈也不强迫,
自顾自地拿出那副晶莹剔透的白玉麻将,在桌上哗啦啦地洗牌,
那清脆的撞击声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他又打开一个精致的蛐蛐罐,
里面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青麻头”,神骏非凡,振翅鸣叫,声音洪亮。
他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掷骰子,打麻将,斗蛐蛐,偶尔还哼两句荒腔走板的小调。
少年们的好奇心终究战胜了恐惧。先是有人大着胆子问:“澈哥,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澈斜睨他一眼:“麻将,好玩得很,试试?”有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牌面。
有人被蛐蛐的勇猛吸引。李澈趁机宣布:“在我这‘快活林’,没那么多规矩!赢了,
算你们的;输了,欠着,啥时候有啥时候还,绝不告家长!”有了第一个人试探着坐下,
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不过半月功夫,
“快活林”俨然成了李家年轻一代尤其是那些“不成器”的最向往的圣地。每日里,
麻将声、骰子声、蛐蛐的鸣叫声、少年们赢了钱的欢呼和输了钱的懊恼叫嚷不绝于耳。
李澈这个庄家兼导师,赚得盆满钵满——不是银钱,而是一种“离经叛道”的快乐。
他看着这些原本被规矩束缚得死气沉沉的少年,在这里展露出属于他们年龄的鲜活和闹腾,
觉得比赚多少钱都舒坦。当然,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愈发猛烈。“李家那位嫡长孙,
算是彻底废了!”“辱没门风啊!李侍郎清誉一世,竟生出如此孽子!
”“听说他把书房改成赌窟,带着族弟们花天酒地,真是斯文扫地!
”这些话语传到李澈耳朵里,他只是一笑置之,
甚至有点想给这些评论点赞:总结得很到位嘛!这一日,“快活林”里战况正酣。
李澈刚胡了一把清一色,通杀三家,赢得几个堂弟愁眉苦脸。突然,
院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猛地推开。众人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绯色官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只是此刻他脸色铁青,
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急了闯进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想拦又不敢真拦的李府下人。
来人不是李侍郎,而是当朝宰相,张文贞张大人!也是李侍郎的顶头上司,
兼……李澈那位“苦读不辍、温文尔雅”原身,曾经最敬重的座师之一。
张宰相大概是下朝路过,或者是从同僚口中听说了什么,实在忍无可忍,
亲自上门来“清理门户”了。“快活林”内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还闹腾的少年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有几个甚至想钻到桌子底下去。麻将声、蛐蛐声,戛然而止。只有李澈,
慢悠悠地把自己赢来的筹码收到面前,然后才抬起头,
看向门口那位位高权重、足以决定无数人前程生死的大人物,脸上非但没有惶恐,
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介于惊讶和了然之间的神情。哦?送上门的新乐子?
张宰相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内,掠过那显眼的麻将桌、各式赌具、酒坛,
最后定格在李澈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痛心疾首,厉声喝道:“李澈!你看看你,
成了什么样子!!”声若洪钟,带着雷霆之怒。所有少年都吓得一哆嗦。李澈却缓缓站起身,
不但没请罪,反而顺手从桌上捞起一个空酒杯,拿起旁边的酒壶,慢条斯理地斟了半杯,
然后朝着门口那位怒火中烧的宰相,遥遥一举。他的动作随意,甚至带着点慵懒,
与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张相,”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带着点笑意,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来都来了……”他顿了顿,
晃了晃杯中清澈的液体。“站着骂人多累啊。”“不如,坐下喝一杯?” 张宰相那声怒喝,
余音仿佛还在梁间震颤。满屋的少年们,一个个僵成了泥塑木雕,连呼吸都屏住了,
只觉一股无形的、属于朝堂顶级权贵的威压,沉甸甸地碾过每一寸空气。
有人腿肚子开始转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快活林”;有人偷偷往后缩,
恨不得自己能隐形。只有李澈,在一片死寂中,动作流畅得近乎挑衅。他起身,斟酒,举杯,
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终于来了点像样乐子”的惫懒笑意。“站着骂人多累啊。”“不如,
坐下喝一杯?”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冰封的湖面。张宰相张文贞,位列三公,
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平日里何等威严,何曾被人如此轻慢对待过?
尤其对方还是他曾经颇为看好的晚辈,一个本该在科场上一展抱负的读书种子!
他气得胡须都在微微发抖,指着李澈的手指绷得紧紧的,嘴唇翕动,
眼看就要吐出更严厉的斥责,甚至可能直接唤人把这“孽障”拿下。然而,他的目光,
在触及李澈手中那杯微微晃动的、清澈见底的酒液时,不知为何,竟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那酒香,与他平日饮惯的御赐贡酒、名家陈酿都不同,更烈,更野,
带着一股未经驯服的、直冲鼻腔的凛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