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她听见有人小声说"嘉怡的哥哥带队友们来了"，镜中倒影的指尖骤然收紧。
"嘉怡，该候场了。
"舞蹈社副社长张晴轻轻拍她肩膀，目光在她裹着纱布的膝盖上停留半秒，"听说你哥今天会来看演出？
"话未说完，后台帘子突然被掀开。
刘嘉瑞穿着黑色卫衣低头玩手机，身后跟着戴棒球帽的三位队友，丁梓程的狐狸眼在看见嘉怡时倏地亮起："这就是嘉瑞常说的妹妹吧？
和小时候照片一模一样！
"宋宴庭正从侧幕条探出头，听见声音猛地转身。
他看见刘嘉怡发间的银星贴纸在灯光下闪烁，与记忆中储物间里那个落满灰尘的小天鹅重叠——原来她就是那个总被他偷偷关注的女孩，是耀文藏在手机相册里的全家福主角。
"宋宴庭？
"刘嘉怡慌忙起身，练功服口袋里的创可贴包装纸发出窸窣声响。
今早她在后台看见宋宴庭和篮球队学长说话，没注意到他校服内侧绣着"j&r"的标志，那是哥哥粉丝后援会的专属印记。
"你们认识？
"马哲浩敏锐地捕捉到两人间的微妙氛围，目光落在宋宴庭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绳——和刘嘉怡锁骨处的平安结同款，正是去年嘉瑞生日会送给粉丝的周边。
"同学而己。
"宋宴庭别过脸，耳尖却红透了。
他想起上周帮嘉怡捡舞鞋时，看见鞋跟内侧绣着"j.r"，原来从那时起，命运的线索就早己缠绕。
刘嘉瑞突然凑近妹妹，指尖划过她眼下的遮瑕："又熬夜练舞了？
膝盖的伤还疼吗？
"成员们的目光同时落在嘉怡的膝盖上。
严浩翔突然掏出随身携带的护膝，贺奇霖变魔术般拿出暖宝宝："嘉瑞总说家里有个小哭包，原来这么瘦啊。
"张凯源轻轻戳了戳她发梢，像在确认是否真的存在，"以后谁敢欺负你，我们帮你堵练习室。
"后台广播突然响起："请现代舞参赛者刘嘉怡准备上台。
"嘉怡攥紧宋宴庭今早塞给她的幸运星，指尖触到纸角的字迹："别怕，我在钢琴旁看着你。
"幕布后传来《月光》的前奏，她深吸口气，踩着足尖滑向舞台中央。
追光灯在她发梢镀上银边，旋转时裙摆扬起的弧度恰好掠过聚光灯的光晕。
宋宴庭坐在侧台的钢琴前，看着她像片羽毛般掠过舞台，忽然想起储物间里那个落满灰尘的旋转，原来从那时起，他的目光就再没移开过。
"嘉怡！
"观众席传来压抑的惊呼。
舞台左侧的追光灯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金属支架在摇晃中倾斜，明晃晃的灯体带着电线砸向正在下腰的嘉怡。
剧痛从右腿传来的瞬间，她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
聚光灯的玻璃罩在她身侧碎成齑粉，温热的鲜血顺着小腿流进舞鞋，染湿了哥哥亲手绣的"平安"二字。
后台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刘嘉瑞冲上台时，看见妹妹蜷缩在碎玻璃中，发间的银星贴纸沾满血迹。
"别动！
"宋宴庭己经跪在她身侧，校服外套垫在她颈下。
他看见嘉怡右腿的练功裤被金属支架划破，伤口从膝盖蔓延到脚踝，而本该固定在天花板的灯架螺丝，明显有被人为拧松的痕迹。
"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
"丁梓程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马哲浩己经掏出手机联系医院，严浩泽和贺奇霖正拦住试图冲上台的观众。
刘嘉瑞跪在妹妹身边，指尖悬在她颤抖的睫毛上不敢触碰，首到看见嘉怡费力扯出个微笑："哥，我是不是摔得很丑？
"消毒水的气味在急诊室蔓延。
嘉怡盯着天花板上的LED灯，听着哥哥和医生的对话从走廊传来。
宋宴庭坐在床边，用棉签轻轻擦去她手背上的玻璃渣，忽然开口："灯架的螺丝，被人用生锈的扳手拧松过三次。
"她猛地转头，看见他掌心躺着枚带划痕的螺丝钉："今天早上我帮你搬道具时，发现灯架不对劲。
"宋宴庭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块坠入深渊，"上周五林小羽说要借舞蹈教室拍MV，那时她带了个工具箱。
"门突然被推开，刘嘉瑞的影子笼罩在白色床单上。
他平时总带着笑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冰，手机屏幕上是监控截图：林小羽穿着oversize卫衣进入器材室，十五分钟后抱着工具箱离开。
"医生说没伤到骨头，但需要静养两周。
"嘉瑞蹲下来，指尖掠过妹妹缠着纱布的小腿，喉结滚动着咽下颤抖，"你还记得十岁那年吗？
有个私生饭往你书包里塞刀片，后来哥在她微博发现，她居然觉得伤害我在乎的人，就能让我注意到她。
"嘉怡想起那些半夜响起的骚扰电话，想起被剪碎的舞鞋，想起林小羽手腕上同款的平安结红绳。
原来所有的恶意都不是偶然，是有人躲在"喜欢"的面具后，用扭曲的占有欲编织罗网。
"这次不一样。
"宋宴庭把螺丝钉装进证物袋，"上周她在楼梯间推嘉怡时，我录下了音频。
还有舞蹈教室的玻璃碎片、泳池里的舞鞋，这些都能作证。
"他抬头看向嘉瑞，目光里是不属于高中生的坚定，"我查过，蓄意伤害未成年人在法律上......""哥知道。
"嘉瑞突然笑了，那是嘉怡从未见过的冰冷弧度，"还记得爸妈床头柜里的军功章吗？
他们教会我们保护自己，不是为了隐忍。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刚发送的律师函照片，"这次，我们不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
"三天后的午后，嘉怡在病房收到宋宴庭带来的课本。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校服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他指着数学题的笔尖突然顿住："林小羽被退学了。
"她捏着苹果的手骤然收紧。
从昨天开始，班级群里就炸了锅，有人说看见警察去林小羽家，有人说她父母在校长室磕头道歉。
但宋亚轩说的退学，和她想象中不同——"她承认从开学就跟踪你，在储物柜装了摄像头。
"宋宴庭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张打印的监控截图，林小羽正把染着红墨水的舞裙塞进嘉怡的书包，"还有，她妈妈是你哥对家公司的经纪人，这次灯架事故，其实是想制造舆论黑料。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丁梓程抱着束向日葵探进头："嘉瑞在和律师谈赔偿，我们来陪嘉怡吃饭啦！
"马哲浩提着保温桶跟进来，严浩泽抱着台Switch晃到床边："听说你喜欢《星露谷物语》？
我带你钓超级大鱼。
"嘉怡看着这群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年，此刻正笨拙地给她削苹果、调试游戏机、争论向日葵该插在窗台还是床头。
严浩泽突然指着她手腕上的红绳："这是嘉瑞去年演唱会送的吧？
我抢了三个小时才买到。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其实我们私下都叫你团宠妹妹，嘉瑞总在宿舍放你跳舞的视频，说等你长大要和你组兄妹舞台。
"枕头下的手机震动，嘉怡看见林小羽妈妈的道歉信被转到了哥哥邮箱，末尾写着："小羽说只要你受伤，你哥哥就会回国......"她忽然想起上周在走廊听见的对话，林小羽对着手机哭："为什么他微博只给妹妹点赞？
我送的手链他根本没戴......"出院那天，哥哥的保姆车停在住院部楼下。
嘉怡隔着车窗看见宋亚轩站在银杏树下，校服领口露出半截红绳——和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她推开车门跑过去，风掀起校服裙摆，露出腿上未愈的疤痕。
"给你的。
"宋宴庭塞给她个信封，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嘉瑞妹妹。
"他耳尖发红，声音越来越小，"第一次在储物间看见你，就觉得你眼睛像他，后来偷偷去看了你的比赛......"信封里掉出张照片，是去年市艺术节后台，哥哥戴着口罩躲在幕布后***她谢幕的瞬间。
照片背面是宋宴庭的字迹："你在光里旋转时，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嘉瑞总说星星住在他妹妹眼睛里。
"保姆车的喇叭声惊醒了沉醉的时光。
刘耀文倚在车门旁，看着妹妹和宋宴庭耳尖发红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十五岁时，把偷偷喜欢的女生照片夹在歌词本里，被队友发现时差点把练习室掀了。
"上车吧，小哭包。
"他揉乱嘉怡的头发，目光扫过宋宴庭攥紧的书包带，"转学手续办好了，是爸妈 al*** ***ter 的附中，那里的舞蹈教室有恒温地板，不会再有人往地上撒玻璃。
""哥......"嘉怡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看见袖口露出的红痕——那是昨天在律师事务所，他为了调取监控和保安推搡留下的。
这个总在镜头前笑得没心没肺的大男孩，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最锋利的铠甲保护她。
"放心，我们还在一个城市。
"宋宴庭忽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关注的微博账号"嘉怡的小月亮"，简介写着"记录月亮女神的每一次旋转"，"我每周会去军艺看姑姑，到时......""到时记得给我带糖葫芦。
"嘉怡打断他，指尖划过信封上的银星贴纸，忽然发现宋亚轩校服第二颗纽扣不见了——那是刚才拥抱时，被她不小心拽掉的。
新学校的舞蹈教室朝南，落地窗外种着成排的樱花树。
刘嘉怡换上印着新校徽的练功服，镜面上贴着从旧教室揭下来的星星贴纸。
手机在地板震动，班级群弹出宋宴庭的消息："今天帮你喂了储物间的流浪猫，它居然不怕我，可能知道我是你的人......"她红着脸关掉对话框，忽然听见敲门声。
穿着军装的女老师站在门口，胸前的军功章在阳光下闪烁："刘嘉怡同学，听说你会跳《红色娘子军》？
下午和我去趟校史馆，那里挂着你妈妈二十年前的独舞剧照。
"走廊传来喧闹声，几个女生抱着舞鞋跑过，发间别着和她同款的银星贴纸。
嘉怡摸着镜面上哥哥新送的星星灯串，忽然明白那些曾以为会永远灼烧的恶意，终会被更明亮的星光覆盖。
手机忽然弹出热搜，"刘嘉瑞妹妹舞台受伤"的词条下，最新一条是他凌晨发的微博："我的星星不用借别人的光，她自己就是光源。
"配图里，六岁的嘉怡踮脚够着哥哥的奖杯，两人在练功房的镜子前笑得灿烂，身后的落地灯正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窗外的樱花开始飘落，像舞台上纷纷扬扬的银箔。
刘嘉怡对着镜子扬起手臂，新舞鞋的缎带在脚踝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一次，她知道自己的光，从来都不是单枪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