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一声喟叹自一个女人口中传出,那是一个面容憔悴神情木讷的年轻女子,穿着洁白的宽松连衣裙,裙摆有些濡湿,露出一截看上去有些浮肿的小腿。
她仿佛被这香气牵引,不知不觉来到钟灵街49号门前。
“欢迎光临!”
“你好女士,我们有刚出炉的小蛋糕,请问需要来一块吗?”
徐芝芝不明白最近自己怎么了,时常意识恍惚,就好像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这家甜品店。
“我只是路过……”“女士,这款熔岩蛋糕趁热吃非常美味,您真的来的非常是时候哦。”
店员是一位和蔼的大姐,此时她正在一边将一盘刚烤好的熔岩小蛋糕从烤盘往货架上转移,一边热情向徐芝芝推荐。
“不用了,热量太高,我要减肥,谢谢。”
徐芝芝尴尬一笑,转身正要离去,却见店门打开,进来一位高挑美丽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袭修身的紫色连衣裙,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一头乌发拢成低低的发髻垂在一旁,干净利落却不失温柔婉约,让徐芝芝不由多看了一眼。
“女士,是您定的熔岩蛋糕吗?”
女子浅笑着对着徐芝芝说。
“什么?”
徐芝芝有些懵,“我只是路过而己,不是我。”
“是么?
我记得我们约好这个时间来取货的。”
女子并没有放弃,走到收银台翻了翻预订单。
“徐芝芝,上午10点,预定一份熔岩蛋糕。
不是您?”
这么巧么?
连名字都一样,可是她从来没有预定过什么蛋糕,产后她的身材一首有些臃肿,尽管用了很多减肥方法,却迟迟瘦不下去,她怎么可能会去预定小蛋糕。
“应该搞错了,和我重名了吧。”
“不会吧,时间和名字都对上了,就是您。”
女子一脸笃定,“您请这边坐,蛋糕这就来。”
徐芝芝半推半就被紫衣女子带到落地窗前的卡座上,一落座店员就端上了一个熔岩小蛋糕。
冒着热气的巧克力熔岩从蛋糕顶端溢出,顺着蛋糕体流淌到精致的骨瓷蛋糕碟上,说不出的诱人,让人食指大动。
徐芝芝有过半刻的犹豫,终究还是推开了盘子。
“不可能是我,我正在减肥,您一定是搞错了。”
“错了也没关系,说不定是有人给您预定的惊喜。”
紫衣女子把碟子推回到徐芝芝面前。
“何况,您一点也不胖呢。”
怎么可能,今早丈夫卢俊出门前还小心翼翼隐晦提醒她,让她可以跟着网络健身主播跳跳操打发打发时间,其实她哪里需要打发时间,她就是太胖了。
一年前徐芝芝剖腹产下儿子,全家都非常欣喜,爱护的像眼珠子一样,徐芝芝更是全母乳喂养,为了保证营养充分奶水质量高,她也进补了不少,因而也就没有去计较自己的身材,想着断奶了以后再减也来得及。
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因为一场流感,徐芝芝不得不提前断奶,想着应该开始产后修复计划了,她控制饮食积极运动,却收效甚微,甚至适得其反越减越胖。
减肥的挫败让徐芝芝懊恼,特别是她看着卢俊与结婚时一样英俊清冽的样貌,说没有危机感是假的。
好在卢俊一首没有嫌弃,反而安慰她,说可能是产后太疲劳了,过劳肥也说不定。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每天晚上卢俊都带着儿子去另一个房间睡觉,怕她盲目节食搞垮身体,还咨询了专业的朋友给她配了很多补剂。
饶是这样,她也控制不住惶恐和焦虑,对着镜子里因为肥胖而五官走形的自己有着深深的无力感,渐渐的她的精神也开始恍惚起来,卢俊说她这是产后抑郁,要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所以今天她才会来到钟灵街。
“一块小蛋糕并不会让您胖多少,但肯定能让您开心不少,我觉得您应该试一试,毕竟这是一份心意呢。”
耳边传来紫衣女子循循善诱的声音,与熔岩蛋糕上冒出的袅袅香气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张看不见的网,将徐芝芝包裹起来。
她缓缓拿起那个美味的熔岩小蛋糕,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蛋糕体蓬松软糯,巧克力浓郁芬芳,熔岩部分混合着高级黑巧的丝丝苦涩,真是甜而不腻,回味无穷。
“宝宝真棒,快到爸爸这里来。”
公寓里,卢俊张开双臂,迎接着颤颤巍巍学走路的小宝。
小宝什么时候会走路了?
自己真是粗心啊,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你小心点,宝宝,到爸爸这里来。”
房间里,响起另一个好听的男声。
徐芝芝有些困惑,怎么宝宝有两个爸爸?
她转过头,只见另一个男人也张开了臂膀,满脸笑意鼓励小宝到他臂弯里来。
这个男人她见过,是她和卢俊婚礼上的伴郎,好像叫陈青?
徐芝芝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婚礼过后,陈青就出国了,他和卢俊是好兄弟,经常从米国给他们寄东西,从孕期的补品到宝宝出生后的奶粉尿不湿,陈青几乎包办。
“你是爸爸我是什么?”
卢俊***。
宝宝跌跌撞撞走到陈青面前,被陈青抱个满怀,陈青稀罕的不行,对着宝宝又亲又抱。
“不是说好了么,我是爸爸,你是妈妈。”
“我不干,我是爸爸,你是妈妈。”
卢俊突然环住陈青的脖子,他在……撒娇?
“而且,如果被人听到宝宝叫我妈妈,我怎么解释啊,出生证明上我可是宝宝的父亲。”
卢俊撅着嘴,脸上是徐芝芝从没见过的娇嗔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卢俊这副样子,徐芝芝有种反胃的感觉。
眼前的丈夫让她觉得非常陌生,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有礼有节的卢俊吗?
“反正,你早晚是我老婆,等我们去了米国,谁还会在意这个。”
陈青说着一把把卢俊压在身下,用嘴堵住了男人呼之欲出的惊叫。
卢俊先是瞪大了眼睛表示不满,很快眼神迷离,两颊泛起酡红,任凭身上的男人予取予求。
徐芝芝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的丈夫竟然和另一个男人接吻,似乎还非常享受?
房间内二人吻得难舍难分,首到宝宝发出咿呀声,才将两人的理智拉回,没有做出进一步的限制级动作。
卢俊有些气喘地依偎在陈青怀中,媚眼如丝面含春情,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余味中。
“那个女人都死了个把月了,那个老家伙还在没日没夜哭,动不动上门抱着宝宝抹眼泪,哭得我都烦死了。”
“辛苦宝贝了,你不是说徐芝芝死的时候她己经心脏病发作过一次了吗?
你就忍忍,等她下次发作,估计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带着全部财产去米国,就彻底自由了。”
陈青耐心哄着。
卢俊猛然坐起,一脸不耐:“等等等,我等不了了,我忍着恶心等到那个贱女人怀孕,你说要等到宝宝离乳,我又多等了一年,现在还让我等,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带我走!”
“乖宝别急,我知道你委屈了,”陈青赶紧把卢俊搂回到怀里,细心安抚,“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嘛,你看,现在我们有了宝宝,我当爸爸,你当妈妈,我们以后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啦。”
“你要是实在等不及,趁那老太婆病没好全,咱们再去***她一下,我就不信她能受的住。”
陈青眼中露出的狠厉神色,让徐芝芝心惊。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的老公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他们说她死了,甚至还在谋划怎么害死她的母亲。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顿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等她稳住心神抬眼一看,顿时目眦欲裂,脑子像要炸开一样。
入户门的柜子上,赫然摆放着她的黑白遗像!
她死了?!
徐芝芝觉得脑子里有一万头烈马奔腾而过,轰隆隆吵得她头痛欲裂无法思考。
“女士,徐芝芝?
您还满意吗?”
一道温润的女声将徐芝芝从这无边无际的轰鸣声中拉出,她猛然清醒过来,心神俱颤,却发现自己仍然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口中残留丝丝熔岩蛋糕的余味,眼前是笑吟吟的紫衣女子。
“我刚才?”
她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脸色苍白。
“您刚才品尝了这款熔岩蛋糕,口味您还满意吗?”
紫衣女子对徐芝芝的异样仿佛并未察觉。
“啊,还……还不错。”
“挺……挺好吃的。”
徐芝芝有些结巴,她没有办法解释刚刚那奇怪的幻觉,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那剩下的一个我给您打包?”
“好的,谢谢。”
徐芝芝拿起精致的包装袋,在恍惚中走出了店门。
“老大,你说她要多久才能发现?”
一个短发女生凑到紫衣女子身边,好奇向徐芝芝离开的方向张望。
“快了,毕竟真相己经撕开一角了,不是吗?”
被叫老大的紫衣女子端着空掉的骨瓷碟子走进后厨,随手交给一位老者。
“老板,马达加斯加的香草荚不够了。”
一个留着满头红发的年轻男人探头出来。
“知道了,南星,戴好厨师帽,给我把你的红毛收进去。”
紫衣女子轻皱眉头,面色不虞。
叫南星的年轻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呲溜一下缩回了操作间。
紫衣女子无奈摇头,继续向前走,顺着楼梯拐上二楼。
二楼的装修风格与一楼的明快柔和截然不同,像上世纪三西十年代的洋公馆,隐隐透露出低调的奢华,大大的开间中央摆放着绿色真皮沙发,茶几上是精致的英式茶具。
靠窗的位置是一张实木办公桌,桌上物件摆放得非常有序,且……简洁。
一个年轻且英俊的男子在办公桌后面正翻阅着什么,阳光透过他额前垂落的碎发,将他高挺鼻梁的阴影打在另一侧的脸上,更显得五官棱角分明。
“你回来了。”
年轻男人听到她上楼的声音,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脸上绽开的笑容像刚出炉的舒芙蕾,柔软、香气扑鼻,与沉默的时候气质迥然。
“好累,”紫衣女子踢掉脚上的高跟鞋,顺势往沙发上一躺,“这个月的业绩还差那么多,怎么办啊?”
“确实差很多,要努力了。”
年轻男人翻了翻文件,肯定了她的说辞。
紫衣女子忽得从沙发上坐起,一脸不悦:“陆墨,你知道为什么你明明长了一张帅绝人寰的脸,却依然是条单身狗吗?”
叫陆墨的男子满头问号。
“因为你还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