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消毒水味儿呛得我喉咙发紧。头顶惨白的灯管晃得我头晕。耳边嗡嗡响，
全是乱糟糟的脚步声和仪器尖锐的“嘀嘀”声。“醒了醒了！汤女士醒了！
”一个护士的声音刺破嘈杂。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胳膊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一个戴着口罩、只露出焦灼眼睛的医生，把一张纸和一支笔塞到我手里。“汤女士！快！
签字！你女儿甜甜急性喉炎，气道快堵死了！必须立刻切开气管！你是监护人！快签！
”女儿？甜甜？我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我不是在熬夜赶方案吗？怎么跑医院来了？
视线越过医生焦急的肩膀，我看到了抢救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四五岁的样子，
小脸憋得发紫，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进多少气，喉咙里发出可怕的“空空”声。
那双大眼睛因为窒息和恐惧，死死地盯着我，全是泪。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疼得我喘不上气。“签字！再拖孩子就没了！”医生的吼声像鞭子抽在我身上。
那不是我女儿。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那双充满求生欲的眼睛击得粉碎。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抓起笔，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在“手术同意书”家属签名栏上，
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汤灿。对，汤灿。我叫汤灿？脑子里碎片一样的记忆轰地炸开。
我好像…穿进了一本狗血小说里？成了那个出场没几章就意外死掉的短命白月光她妈？
而床上这个快憋死的小可怜，
就是那个未来会被男主念念不忘、同样早夭的白月光本光——汤甜甜？“快！推进手术室！
”医生一把抽走同意书，护士们推着抢救床风一样冲过走廊。我腿一软，
瘫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冷汗浸透了后背。混乱的记忆还在打架。原主汤灿，
一个标准恋爱脑。大学时对校草周扬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未婚先孕。
结果周扬家里看不上她，只认孙子不认妈。周扬更是个渣，婚后没多久就暴露本性，
花天酒地，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原主呢？为了所谓的爱情和“周太太”的名分，忍气吞声，
活得像个透明人。没工作，没朋友，经济来源全靠周扬施舍。性格还懦弱得要命，
连女儿被周家保姆欺负了都不敢吭声。最后，因为一次意外车祸，原主挂了。
留下孤零零的小甜甜，在周家那个冰冷的大宅子里，被忽视、被欺负，
像朵没人精心照料的小花，早早枯萎在十岁那年，成了男主心头抹不去的白月光。而我，
汤灿，一个在职场摸爬滚打十几年、信奉“靠人不如靠己”的社畜，
现在成了这个懦弱短命的妈？我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手指掐进掌心。去他妈的爱情！
去他妈的周太太！现在躺里面的，是我汤灿的女儿！短命白月光？我闺女必须长命百岁！
手术很成功。甜甜的小脖子上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小脸终于恢复了点血色，
呼吸平稳。我坐在床边，眼睛都不敢眨。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身材挺拔，眉眼英俊，
只是眉宇间带着点挥之不去的淡漠和……不耐烦。周扬。他扫了一眼床上的甜甜，
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怎么回事？电话里也说不清。
保姆说甜甜突然就喘不上气了？”这语气，不像关心女儿，倒像在质问保姆工作不力。
记忆里原主每次面对他，都紧张得结巴。但现在，我心里只有一股压不住的火。我抬起头，
直直地看向他，声音不高，但很清晰：“急性喉炎，差点没命。医生说，
感冒拖久了没及时处理，诱发的。”我特意强调了“拖久了”。
周扬似乎有点意外我的平静和直视，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在：“感冒？
保姆没跟我说很严重。”他走近床边，象征性地看了一眼甜甜，“人没事就好。
医药费我会处理。你…辛苦了。”语气干巴巴的。“保姆？”我扯了扯嘴角，
“甜甜感冒发烧三天了，咳嗽得整晚睡不着。我昨天就让你跟保姆说，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你当时怎么说的？‘小孩子感冒而已，大惊小怪’？”我复述着他电话里不耐烦的原话。
周扬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不喜欢被这样顶撞：“汤灿，你是在指责我？”“不敢。
”我垂下眼，看着甜甜安静的睡颜，“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甜甜是我女儿，她差点没了。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很慢。病房里气氛僵住了。周扬大概从未见过原主如此“不识大体”，
他冷冷地看了我几秒，丢下一句：“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转身就离开了病房，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门关上，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我看着甜甜，心里那点属于原主残留的、对周扬的卑微期待，彻底死了。指望这个渣爹？
不如指望母猪上树。钱！我必须有钱！有钱才能带甜甜离开那个冰冷的周家，
离开那个不负责的保姆，才能给她好的生活和医疗保障！原主就是个菟丝花，除了依附周扬，
一无所有。银行卡里那点可怜的“零花钱”，连甜甜这次住院押金都不够付，
还是刷的周扬的副卡。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甜甜出院回家，
是在三天后。周扬没露面，只派司机来接。回到周家那座华丽却冰冷的大别墅，
保姆王姨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哟，甜甜小姐可算回来了。小孩子嘛，就是娇气，
一点小病闹这么大阵仗。”她伸手想接过我手里装药的袋子。我侧身避开，没看她，
抱着甜甜径直往楼上儿童房走：“甜甜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她的饮食起居我自己来。
”王姨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点难看，在背后嘀咕：“装什么装，
还不是靠先生养着……”我没理她。把甜甜安顿好，哄睡了。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
我起身去了周扬的书房。书房门没锁，我直接推门进去。周扬正靠在宽大的皮椅里看文件，
见我进来，眉头立刻拧起：“谁让你进来的？有事？”“甜甜出院了，需要人贴身照顾。
”我开门见山，“王姨年纪大了，手脚慢，心也不细。甜甜这次生病，她有很大责任。
”周扬放下文件，眼神带着讥诮：“所以呢？你想换保姆？可以，你自己去找，
钱从你生活费里扣。”生活费？那点只够买几件衣服的“施舍”？我心底冷笑。
“不用换保姆。”我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以后甜甜的事，不用王姨插手，我自己管。
但是，”我顿了顿，“我需要钱。”周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呵，汤灿，
你终于还是开口要钱了？这次想要多少？买包？还是买首饰？”“不是我要。”我平静地说，
“是甜甜需要。她的营养费、康复费、以后的教育储备金。周扬，她是你的女儿，
你有义务抚养她。我要的不多，每个月固定打到甜甜的专属账户里，由我监管。
”“专属账户？你监管？”周扬嗤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汤灿，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你凭什么监管周家的钱？给你吃给你穿，让你住大房子，
已经是看在甜甜的面子上。别得寸进尺！”他走近一步，带着压迫感：“做好你的周太太，
带好孩子，别给我找麻烦。钱的事，轮不到你操心。出去！”意料之中的结果。
跟这种自大又自私的渣男谈责任，无异于对牛弹琴。我看着他冷漠的脸，没再说话，
转身离开了书房。指望他？不如指望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搞钱计划，必须立刻启动！
启动资金是最大的问题。原主真是一穷二白，除了几件名牌衣服和包包还大多是过季的，
啥值钱东西都没有。周扬给的“生活费”刚够维持她以前那种买杯咖啡都要算计的贵妇假象。
翻箱倒柜，终于在衣帽间最角落，找到一个落了灰的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是几件不算特别贵重但也值点钱的金饰。有根金项链，一对金耳环，
还有个小小的金锁片，像是甜甜小时候戴过的。对不起了甜甜，妈妈先借你的小金锁用用。
我拿起那枚小小的金锁，沉甸甸的。这是原主娘家给的，
大概是原主仅剩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了。第二天，
我把甜甜托付给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刚来不久的年轻育儿嫂小玲，嘱咐她寸步不离。
自己揣着那几件金饰，戴上口罩帽子，去了市中心最大的金店。“麻烦，回收。
”我把东西推到柜台上。店员验了成色，报了价。比我想象的还低点，
但加起来也有小三万块。签了字，拿着厚厚一沓现金出来，手心有点出汗。三万块，
在这个城市，做不了什么大生意。但，足够我从小摊子开始了。目标明确：投入小，回本快，
现金流要好。煎饼果子！就它了！说干就干。
我在离周家别墅区隔了几个街区、靠近一个大型写字楼群的地方，
找到了一个允许摆早餐摊的点位。位置不算顶好，但人流量还行，月租两千，押一付三。
咬牙租了。接下来几天，我像上了发条。白天照顾甜甜，陪她做雾化，讲故事。
等甜甜午睡了，我就溜出去，像个特工。先去二手市场淘了一个半旧的煎饼车，
又买了面粉、杂粮粉、鸡蛋、薄脆、生菜、酱料桶、塑料袋……零零碎碎一大堆。
在网上搜了无数个煎饼配方，买了十几种酱料回来自己调试。厨房成了我的实验室，
保姆王姨看我的眼神像看神经病。“太太，您这是要干嘛呀？
先生知道了……”她忍不住开口。我正专心致志地搅和面糊，
头都没抬：“我做点东西给甜甜吃，她病刚好，外面买的我不放心。周扬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管天管地，还管我给孩子做吃的？”我故意把甜甜抬出来堵她的嘴。王姨被噎住，
讪讪地走了。试验了N次，浪费了几斤面糊和两打鸡蛋后，
我终于调出了满意的面糊配比和酱料配方。面饼摊出来又薄又韧，带着杂粮香。
酱料咸甜适中，带着点秘制的鲜。薄脆是自己炸的，嘎嘣脆。万事俱备，只欠开张。
我给自己的小摊起了个简单粗暴的名字——“灿姐煎饼”。开张第一天，天还没亮透。
我把熟睡的甜甜托付给小玲，千叮万嘱，然后骑着我新买的小电驴，载着装备，
冲向我的摊位。支好车，生好炉子，把材料一一码放整齐。清晨的风还有点凉，我搓了搓手，
深吸一口气。旁边卖豆浆油条的大姐好奇地打量我。“妹子，新来的？卖煎饼啊？
”大姐挺热情。“嗯，大姐好，我叫汤灿。”我笑着点头。“哟，看着细皮嫩肉的，
不像干这个的呀。”大姐心直口快。“没办法，孩子病了，家里开销大。”我含糊地解释，
不想多说。七点刚过，上班的人流涌了过来。我的摊位前冷冷清清。人们步履匆匆，
直奔熟悉的摊位。豆浆大姐那边很快排起了队。说不紧张是假的。我清了清嗓子，
试着吆喝：“煎饼！热乎的煎饼！杂粮煎饼！”声音不大，淹没在嘈杂里。没人看我。不行！
豁出去了！汤灿，想想甜甜！想想医院那晚的恐惧！我提高了音量，
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气势：“煎饼！香喷喷的杂粮煎饼！加蛋加肠加薄脆！不好吃不要钱！
”这一嗓子，还真吸引了几道目光。
一个穿着西装、拎着公文包的年轻男人迟疑地走过来：“新开的？多少钱一个？
”“基础款六块！加蛋一块，加肠两块，加薄脆一块！大姐，来个尝尝？保证香！
”我赶紧招呼，手脚麻利地舀起一勺面糊倒在滚热的鏊子上，小木耙熟练地一转，
一个完美的圆形面饼瞬间成型。动作行云流水，是我在家练了无数遍的成果。
面饼的焦香混合着杂粮的谷物气息飘散开。男人吸了吸鼻子：“行，来个基础的，
加蛋加薄脆。”“好嘞！”我麻利地打上鸡蛋，抹匀，翻面，刷上秘制酱料，撒葱花、香菜，
铺上生菜和金黄酥脆的薄脆，卷起，利落地一切两半，装进纸袋递过去。“八块！小心烫！
”男人接过，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嗯！不错！酱挺特别，薄脆够脆！
”他一边吃一边点头，又掏出手机，“我再加个微信，以后提前订，省得排队。”“没问题！
”我赶紧亮出准备好的二维码小牌牌。第一单！成了！有了开门红，
加上那男人站在旁边吃得香，陆续又有人围过来。“给我来个加肠的！
”“我要两个基础款带走！”小小的煎饼车前，竟然排起了小队。我忙得脚不沾地，
摊饼、打蛋、刷酱、卷饼、收钱、加微信……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手臂酸得要命，
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亮堂堂的。一个早上，准备的料竟然卖掉了七成！
数着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和手机里新增的十几个好友，还有好几个人说明天还要来，
那份成就感，比当年拿下百万大单还爽！收摊回家，虽然累得像条狗，但精神亢奋。
我轻手轻脚走进甜甜房间。小家伙已经醒了，小玲正在给她读绘本。看到我，
甜甜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伸出小胳膊：“妈妈！”我扑过去，紧紧抱住她软软的小身子，
闻着她身上甜甜的奶香，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值！一切都值！
“妈妈身上有油烟味……”我有点不好意思。甜甜把小脑袋埋在我颈窝，用力吸了吸：“香！
妈妈香香的！”那一刻，鼻子有点发酸。为了怀里这个小天使，刀山火海我也闯了！
我的“灿姐煎饼”生意，出乎意料地好。味道是关键，干净利落是加分项。加上我嘴甜，
记性好，老顾客来了喜欢加什么料，基本都能记住。回头客越来越多。
微信里的客户群也建起来了，叫“灿姐早餐小分队”。群里每天提前接龙预订，我按量备料，
减少浪费，也省得大家排队。收入很直观。刨除成本，一天净赚两百多不成问题。
一个月下来，竟然有六七千！这可比周扬施舍的那点“生活费”多多了！而且，
这钱是我自己一分一厘挣的，花起来腰杆倍儿直！我给甜甜买了最好的儿童维生素，
订了鲜奶，伙食质量直线上升。小家伙脸蛋红润了，咳嗽也彻底好了，
小胳膊小腿都有劲儿了。变化是藏不住的。周扬虽然不管我们母女，但保姆王姨的眼睛可毒。
她很快就发现我早出晚归，还总是一身油烟味。更重要的是，甜甜的零食玩具明显多了，
质量也好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廉价货。一天晚饭后，周扬难得在家。王姨端上水果，
状似无意地开口：“先生，最近太太好像挺忙的，天不亮就出门，下午才回来，
身上总带着一股……嗯，油味。甜甜小姐倒是被照顾得挺好，新买的玩具都不便宜呢。
”周扬正拿着平板看财经新闻，闻言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向我，带着审视：“你在忙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给甜甜擦了擦嘴角的果汁：“我能忙什么？
甜甜身体刚好，带她多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顺便在小区外面逛逛，买点新鲜水果蔬菜。
”“油味怎么回事？”他追问，语气不善。“哦，”我一脸坦然，
“可能是路过早餐摊沾上的吧。甜甜喜欢吃那家的包子，我常去买。
”周扬狐疑地看了我几秒，大概觉得我翻不出什么浪，又或许是懒得深究，
哼了一声：“安分点，带好孩子就行。少在外面瞎晃悠。”说完，又低头看他的平板去了。
我松了口气，后背有点湿。看来，这“地下工作”得更加小心了。煎饼摊的生意稳定了，
我琢磨着怎么开源。只靠早上那几个小时，收入还是有上限。而且，总这么偷偷摸摸，
迟早被周扬发现。一个常来买煎饼的白领妹子给了我灵感。她抱怨说：“灿姐，
你这煎饼要是中午也能吃到就好了！我们公司楼下的快餐又贵又难吃！”中午？
写字楼快餐市场？我心动了。考察了几天，
我瞄准了甜甜幼儿园附近一个不算特别热闹、但租金便宜的小门脸。地方不大，二三十平，
以前是家倒闭的奶茶店。押金加半年租金，几乎掏空了我这段时间攒下的所有积蓄。
但机会不等人！我咬牙签了合同。“灿姐快餐”开张了。主营就是我的升级版煎饼，
还加了凉皮、肉夹馍和几款简单的盖浇饭、汤面。
目标客户就是周围写字楼里不想吃贵价外卖的打工人。人手不够，我请了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摆摊时认识的、手脚麻利的农村大姐李婶，负责后厨帮忙。
另一个是附近大学出来***的男生小刘，负责打包收银跑腿。店小，但干净明亮。味道好，
分量足，价格实惠。开业第一天，靠着之前积攒的口碑和微信群的宣传，
小小的店里就挤满了人。忙得我和李婶脚不沾地。“灿姐，你这肉夹馍绝了！肥瘦相间，
卤得够味！”一个IT男模样的顾客大口吃着，赞不绝口。“凉皮也好吃！辣椒油香而不燥！
”另一个姑娘附和。看着小小的店里坐满人，听着大家满足的夸赞，
我心里那块属于“汤灿”的空洞，被一种踏实的成就感填得满满的。这才叫活着！当然，
更现实的是，快餐店的流水比煎饼摊高多了。虽然更累，但看着账户里的数字稳步增长，
那份安全感，是周家那个金丝笼永远给不了的。钱袋子鼓了，底气也足了。我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