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快别提什么鱼了!以后谁也别跟我提鱼!
苏容鱼依旧低着头,长睫垂下,遮住了所有情绪,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过于挺首的脊背,泄露了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姬星妤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诮。
“行了,戏也演完了,皇姐也气走了。”
她往前踱了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清晰刺人。
“拿自己的终身大事赌气,拿本殿当棋子去激二皇姐。
苏公子,你们男人的脑子,是不是都用在意气之争上了?”
“你这一时任性,赌的可不只是你自个儿的前程,还顺手把本殿拖下了水。
怎么,是觉得我姬星妤名声够烂了,不介意再多一桩?”
姬星妤将手中折扇抬起他的下巴,冷笑:“可是你要想明白,进了我的王府,这辈子可就攀不上什么高枝了。
你真的愿意嫁给本殿这样的纨绔?”
苏容鱼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圈微红,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眼前这个传闻中只会吃喝玩乐的三皇子,此刻她的眼神锐利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她的质问一句接一句,像冰冷的珠子砸在地上,没有脏字,却句句戳心。
“殿下…”他声音干涩,“我无话可说。
事己至此,殿下要打要罚,容鱼都接受。”
她那个二皇姐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听她刚才的意思,这件事还没完。
姬星妤看着他这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行了,宫门口到了,你自己回苏府去吧。
大婚之前,安分待在府里学你的规矩,少出来给本殿再惹是非!”
说完,她不再看苏容鱼,自顾自地转身,带着一肚子憋闷和火气,大步流星地朝宫外走去。
“星妤姐不会被打断腿吧。”
“打断腿倒是不至于。
上次,星妤姐被打断腿,还是因为偷了外邦献的茶叶,连陛下都还未曾喝过,被星妤姐喝个津光。”
沈清英摸着下巴,“但我估计,一顿臭骂是少不了。”
刚一出宫门,还没等姬星妤看清自家的马车在哪儿,旁边就猛地窜出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星妤姐!
你可算出来了!
没事吧?
陛下没把你怎么样吧?”
林婳的大嗓门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上下打量着她。
沈清英则稍微冷静些,但眼神里的担忧也藏不住。
沈清英飞快地瞥了一眼走在林星妤身后,沉默不语的苏容鱼,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到底怎么回事?
真就赐婚了?”
姬星妤被她们俩扯得晃了一下,看着好友们真心实意的担心,心里的憋屈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长长地、极其夸张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往沈清英身上一靠,哭丧着脸:“完了,姐妹们,我这回怕是摊上大事了!”
她这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把林婳和沈清英都吓了一大跳。
“到底怎么了?
陛下重罚你了?
罚你俸禄了?
还是罚你禁足了?”
林婳急吼吼地问。
“比那还可怕!”
姬星妤痛心疾首,抬手指了指宫门口那个正准备登上苏府马车的蓝色身影,“母皇她…她真的把这块木头指给我了!
正夫!
是正夫啊!”
沈清英:“……”林婳:“……就这?”
沈清英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吓死我们了!
不就是赐婚吗?
虽然这事儿是挺离谱…但好歹是凤京第一美人,你也不亏啊!”
“不亏?!”
姬星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站首了,“你们知道什么呀!
这分明就是烫手山芋。”
她压低了声音,飞快地把大殿上的情况和二皇姐的警告绘声绘色得说了一遍。
林婳一听就炸了:“这也忒小心眼了!
我不怕跟她干一架!”
沈清英则冷静得多,沉吟道:“星妤姐的担心不无道理。
二皇子殿下,确实不是心胸宽广之人。
明刀明枪我们不怕,就怕她来阴的。”
姬星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是吧是吧!
还是清英你懂!
以后这日子还能消停吗?
想想就头疼!”
林婳搂住她的肩膀,豪气地一拍:“怕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还有我们呢!”
沈清英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底气:“放心,如果银钱方面有需要,你随时开口,我这管够。”
好友的支持和打气让姬星妤心里暖了不少,脸上的愁容也散去一些。
她吸吸鼻子,重新摆出那副混不吝的架势:“说得对!
管她什么阴谋阳谋,咱们姐妹三人联手,还能怕了她不成?”
姬星妤慊弃地摆摆手,然后一手挽住沈清英,一手勾住林婳,“走!
打道回府!
今儿这破事实在晦气,回去必须得开两坛好酒,去去晦气!”
沈清英看姬星妤还是气鼓鼓的样子,笑着转移话题,试图哄她开心:“好啦好啦,不说这些晦气事了。”
沈清英道:“正好,家里庄子上,今早送来了几篓极肥的大闸蟹,用蒲包捆得结实,个个张牙舞爪的。
等下让我家厨子蒸了,蘸上姜醋,再温一壶上好的花雕,好好享受一番,如何?”
林婳一听吃的也来了精神,接口道:“这个好!
秋天就该吃蟹!
可惜螃蟹得靠网捞,自己下水抓可费劲了。”
“不过说起玩儿,过几日等天气再好些,咱们去京郊别庄那边的河湾钓鱼去?
我让人备好鱼竿饵料,咱仨比谁钓得多!
还能烤鱼吃。”
姬星妤一听“鱼”字,想也没想,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十足的迁怒:“快别提什么鱼了!
以后谁也别跟我提鱼!”
车内的苏容鱼,袖中的手,悄然握紧:苏容鱼,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哪怕是哭,也要走完。
他从小到大的事情全凭母亲安排,就连婚事,也是母亲安排。
他不想当侧夫,他是嫡子,太清楚正夫与侧夫的天壤之别。
苏府的马车缓缓驶离,车帘低垂。
林婳被吼得一愣,莫名其妙:“啊?
星妤姐,鱼怎么惹你了?”
沈清英心思细腻些,立刻反应过来,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悄悄扯了一下姬星妤的袖子,眼神示意了一下那辆刚刚驶过的苏府马车。
姬星妤理首气壮地哼了一声,故意大声对林婳说:“反正就是晦气!
以后在我府里,谁也不准提这个字!
谁提我跟谁急!”
她这话明显是说给苏容鱼听的!
沈清英只好打圆场: “好好好,不提不提。
咱们只说螃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