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安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古老的塔罗牌,指尖轻轻摩挲着牌面上模糊的图案。
门被轻轻推开,小琪领着一位贵妇和一位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苏念安抬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微微一怔——那男人正是半月前在酒吧替她解围的萧言。
她迅速低下头,浓重的烟熏妆和神秘的长袍让她看起来与那晚判若两人。
想起半月前,第一次遇见这贵妇的场景。
“把你的手给我。”
贵妇微微一怔,随即伸出了自己白皙嫩滑、毫无岁月痕迹的左手。
那只手纤细修长,一看就是从未经历过生活磨难的。
苏念安轻轻握住贵妇的手,她的手冰凉且柔软,手指轻轻摩挲着贵妇的掌心。
“你是来问你儿子的事吧。”
贵妇一听,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惊讶与不可思议,连忙说道:“是呀是呀,大师您可太神了!”
“他总是失眠难以入睡,就算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
“对对对对,”贵妇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眼眶也微微泛红,“大师,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我是经熟人介绍,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您这儿的。
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我儿子己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中医西医都看遍了,各种药也吃了不少,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您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
贵妇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样吧,让你儿子过来找我,我当面看看,或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贵妇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他不肯来?”
“我这次本来想带他一起来的,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就是不肯来。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固执,我实在没办法,就想着自己先来试试,碰碰运气。”
苏念安轻轻叹了口气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看似普通的香囊,递给贵妇,说道:“你把这个给他,让他晚上睡觉时放在枕头边,可保他七天好眠。
七天之后,他自然会跟着你来。”
贵妇半信半疑地接过香囊,仔细端详着,问道:“真的吗,大师?
就这么简单?”
“明天就知道了,你回去吧。
去前台交下费,一万。”
“好好好,”贵妇连忙答应,“只要能治好我儿子的失眠症,多少钱都值得。”
苏念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贵妇离去的背影,她的眉头轻轻皱起。
“该死!”
她低声咒骂一句,一只手缓缓抬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又犯了。
不多会,小琪轻轻推开门走进来。
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小琪脸上满是担忧:“安安,你的头痛又犯了?”
“没事,一会就好了。”
“安安,听我一句劝,有时间咱们去医院看看。
咱们现在也不缺钱,为什么不去医院好好查查呢?
你这头疼的毛病都拖了好久了。”
“没事,一会就好了。”
小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总是不听劝,我该拿你怎么办啊,安安。
每次都这么说,可这头疼越来越频繁了。”
“好了,去前台看着吧。
还有两个人要来,看完我们就下班。”
“嗯,好。
那你要是难受,就叫我。”
苏念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她知道小琪是为她好,可有些事,医院也解决不了。
每一次占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消耗,那种深入灵魂的疲惫和头疼,只有她自己清楚。
“大师,您的香囊真的有用哎!
我儿子整整睡了七天好觉,可从第八天开始又睡不好,整晚做噩梦。”
贵妇的话将她拉回现在,满脸感激又焦急,声音充满对儿子的担忧。
“好了,我知道了。
你先出去,让我和他聊聊。”
“哎,好。”
贵妇不敢多言,轻轻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苏念安和萧言。
萧言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眼前神秘的占卜师身上,总觉得她声音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坐下。”
苏念安淡淡地说。
萧言陵依言盘起长腿,在她对面坐下。
“把手给我。”
“什么?”
苏念安不语,伸手抓起萧炎的手,轻轻放在桌案上,将自己的手按在上面。
“别说话。”
萧炎微微皱眉,但还是保持沉默。
萧言修长的手指带着浓重的檀香突然变得刺鼻。
指尖相触的瞬间,爆炸声在苏念安的耳膜炸开。
六具焦黑的躯体在混凝土碎块下蠕动,他们的指甲抠进地面,在血泊中划出深褐色的沟壑。
浓烟裹着火星钻进鼻腔,她听见那些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那些不是幻象,是二十年前真实发生过的地狱。
"大……大师?
"萧炎想要抽回手,却被苏念安死死扣住腕骨。
他永远不会知道,此刻他掌心的温度正在灼烧苏念安的神经,就像当年那些灌进地下室的烈焰。
苏念安的额角血管突突跳动,她强迫自己继续读取记忆残片。
化工厂斑驳的招牌在火光中倾倒,隐约可见"常鑫"二字。
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站在警戒线外,那张与萧言七分相似的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
"令尊当年..."苏念安松开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不是参与了常鑫化工厂的拆迁?
"“我不清楚,”萧言回道。
墙上的星象图突然无风自动,水晶吊灯开始轻微摇晃,装着薰衣草的玻璃罐接二连三爆裂。
萧言被吓到,站起身后退半步撞上陈列架,埃及圣甲虫护身符应声落地。
暗格里的往生符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扭曲成六道狰狞的人形。
不知何时萧言的保镖破门而入时,六道黑影迅速消失。
"去查2003年7月15日的常鑫化工厂拆迁记录。
"苏念安边说边将名片甩给萧炎陵。
萧言接过名片时,指尖无意间擦过苏念安的手背。
刹那间,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夜的挖掘机轰鸣,工人们哭喊着拍打卷闸门,萧父撑着黑伞对电话那头冷冷地说:"按原计划爆破。
"地底腾起的火光中,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突然转向苏念安。
苏念安抓起朱砂笔在空中画出血符,喉咙泛起腥甜:"快点回去!
以后尽量不要靠近水边!”
萧言被保镖架着连忙退出房间时,苏念安却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镜面天花板映出她苍白的脸,六道黑影正趴在她的背上,焦黑的手指慢慢缠住她的脖子。
“冤有头,债有主!
你们不该来祸害我!
遇见我也是缘分,我会想办法替你们申冤,也会给你们超度!”
话说完,屋内慢慢恢复了平静……苏念安喘着粗气,好久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