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阳光烤在他的身上,他的双手攥紧裤缝,试图让自己显得镇定。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穿越了,来到了1921年的南洋,一个他从未设想过会亲身踏入的年代。
这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码头上,船只来来往往,各种货物从帆船上被搬下,堆满了岸边。
商贩们操着流利的闽南话、客家话、马来语甚至英语,吆喝着货物价格。
奕凡尽量屏住呼吸,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汗臭味和木头的清香。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首觉告诉他,先要活下来。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那个救了他的中年男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只竹篮递给他,“既然醒了,就来帮忙。
我还得赶紧把这些货送到陈老板那边。”
奕凡抬起头看了看他,点点头,接过竹篮。
他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个陌生的年代给他的冲击太大,他需要时间适应,更需要一个立足之地,而眼前这个人,或许就是他唯一的起点。
“你叫什么名字?”
奕凡试探着问。
“我姓张,叫张顺。”
男人爽朗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你呢?
小兄弟,从哪儿来的?”
奕凡犹豫了一下,随便编了个理由:“我叫李凡,从福建过来的……家乡闹饥荒,就出来讨生活了。”
张顺似乎没有怀疑,只是点点头:“你这身子骨,看着不像干过苦活的。
别说大话,到了陈老板那儿,听话点,别惹事。
人家可是码头这一片的大人物。”
奕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在张顺身后,踩着码头上松松散散的木板,一步步向内城走去。
他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不安。
一方面,他感到不可思议,居然真的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些兴奋,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亲身体验下南洋的传奇,并且可能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沿路经过了几家热闹的茶楼和店铺。
奕凡偷偷打量着街景:传统的南洋骑楼一字排开,装饰着中式的雕花窗棂与西洋风格的栏杆,门口挂着用繁体字书写的招牌。
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有穿长衫的华人、披纱笼的马来人,还有西装革履的白人殖民者。
每个人都忙碌着,脚步匆匆。
“到了。”
张顺在一扇装饰着朱红色大门的院子前停下脚步。
他敲了敲门,一个伙计模样的小伙子探出头来。
“是顺哥啊,快进来吧。”
伙计热情地打开门,接过张顺手里的竹篮,转头瞥了一眼奕凡,“这小子是谁?”
“我带来的新人,李凡。
人勤快着呢。”
张顺替他回答,然后推了推奕凡,“快,进去拜见陈老板。”
奕凡的心跳有些快。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打开南洋人生的第一扇门。
屋子里宽敞明亮,地上铺着青砖,墙壁上挂满了字画和对联,尽显华人商人的传统风格。
堂中央,一位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八仙桌前,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着茶。
他的目光沉稳而锐利,虽然只是随意一瞥,便让奕凡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陈老板,这小兄弟是我在码头捡来的,模样机灵得很,带过来给您看看。”
张顺满脸堆笑,语气恭敬。
陈老板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奕凡,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哦?
你叫什么名字?”
“李凡。”
奕凡低头答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刚从福建来,想找个活计。”
“福建来的?
现在码头上福建人可不少啊。”
陈老板语气淡淡,但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你能做什么?”
奕凡一时语塞。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苦力工人需要什么样的技能,但他显然并不具备那些体力活的能力。
思忖片刻,他抬起头说道:“我不怕吃苦,什么都能学。”
陈老板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笑了:“现在的小伙子,口气都挺大。
不过,我喜欢胆子大的年轻人。”
奕凡还来不及高兴,陈老板接着说道:“顺子,明天带他去码头看看。
能不能留下,就看他的本事了。”
张顺连忙点头:“是是是,多谢老板。”
奕凡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谢。
他知道,虽然这是一个起点,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当晚,奕凡和张顺在码头边的一个简陋工棚里住下。
工棚西处透风,潮湿的木板床上铺着一层稻草,但奕凡却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他躺在床上,看着摇曳的油灯,思绪万千。
他知道,自己的现代知识是他最大的优势。
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依然有信心找到机会脱颖而出。
然而,他也明白,要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年代生存下来,他需要更加小心和灵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顺便喊醒了奕凡,带他到码头开始干活。
搬货、装船、清点物资……每一样都对奕凡这个现代人来说极为陌生。
他的双手很快被磨出了水泡,背上也被晒得通红,但他没有抱怨一句,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张顺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不错嘛,小伙子,挺能干的。
陈老板看到你这么勤快,肯定会多用你。”
奕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只有真正展现自己的能力,才能让陈老板刮目相看。
晚上,他坐在工棚外,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和人群,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他想起了现代经济学的知识,想起了物流和贸易的核心。
他知道,这片土地上充满了机会,只要他能抓住其中一个突破口,就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