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排骨还冒着热气。 妈妈刚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沾着油点。 爸爸放下手机，
清了清嗓子。 "小晚，坐下。" 我以为他们要说什么祝贺的话，或者商量填志愿的事。
没想到爸爸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离婚协议书。 四个字像雷劈一样，
瞬间把整个屋子劈成两半。第一章 庆祝宴变成了审判席我盯着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
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刚才还在想着要不要点个外卖庆祝一下，现在却坐在这里，
看着爸妈像陌生人一样坐在我的对面。"你们开玩笑的吧？"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妈妈低着头，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爸爸则靠在椅背上，表情平静得可怕。"小晚，我们考虑了很久。
"爸爸的语气就像平时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平淡，"等你高考结束，我们就把这件事告诉你。
""什么叫考虑了很久？"我觉得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考虑的？
"妈妈终于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小晚，
我们不想影响你考试...""所以你们就等着我考完，然后给我一个大惊喜？"我站起来，
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这就是你们说的等我长大了再说？"客厅里的空调还在嗡嗡地响，
电视开着，正在播放一个家庭情景剧。屏幕里的一家三口正在餐桌前有说有笑，
就像几个小时前的我们。爸爸伸手去拿茶杯，动作很慢，好像在思考该怎么说下去。
"你觉得我们这些年过得开心吗？"他问。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泼在我脸上。我想说开心啊，
我们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每年都会一起去旅游，每个周末都会一起看电影，
妈妈会给我和爸爸做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但是话到嘴边，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这两年来，他们很少在同一个房间里待超过半个小时。
想起了妈妈总是在爸爸出门后才开始看电视。想起了爸爸越来越晚回家，
而妈妈总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他。"我们不合适。"妈妈的声音很轻，
"我们早就不合适了。"红烧排骨已经凉了，上面浮着一层白色的油花。
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像是要把刚才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那我呢？"我听见自己问，
"我怎么办？"爸妈对视了一眼，那种眼神让我觉得他们已经商量过无数次了。
"你已经十八岁了。"爸爸说，"你可以自己选择跟谁一起生活。"选择。
好像我是一件物品，他们要分割财产一样。我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重重地甩上门。
门板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掉了下来，是我们去年在海边拍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开心，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在嘲笑我。我坐在床上，
拿出手机想给谁打电话，但是翻遍通讯录，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件事。
外面传来爸妈小声说话的声音，我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是能感觉到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
就像在讨论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手机屏幕亮了，是苏可发来的消息："考得怎么样？
今晚要不要出来庆祝一下？"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庆祝什么？
庆祝我终于可以见证父母的离婚了吗？
第二章 那些我从来没注意过的细节我在房间里待到了晚上十点多，听见爸爸出门的声音。
门关上的那一刻特别轻，就像他怕吵醒什么人一样。但是我们都知道，
他只是不想面对这个尴尬的局面。我悄悄走到门边，听见妈妈在客厅里收拾东西。
碗筷碰撞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推开门，
看见妈妈正在收拾餐桌。那些菜基本上都没怎么动，红烧排骨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已经完全凉透了。"妈。"我叫她。她回过头，脸上还挂着眼泪痕迹，
但是在看见我的时候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饿了吗？我给你热一下。""不用了。
"我坐在沙发上，"妈，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的？"妈妈的手停在半空中，
然后慢慢放下来。她在我旁边坐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其实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时候。
"她说，"可能是从你上高中开始吧。""因为我？""不是因为你。"妈妈摇头，
"是因为我们发现，除了你之外，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
"我想起这两年来的一些细节。爸爸越来越经常加班，妈妈越来越喜欢一个人逛街。
他们很少再一起看电视，即使在同一个沙发上，也会各自拿着手机。"你们有试过解决吗？
"妈妈苦笑了一下："试过啊。我们试过一起学跳舞，试过一起去旅游，
试过找共同的兴趣爱好。但是小晚，有些东西勉强不来的。
"她指了指茶几上那本翻开的杂志，是一本关于旅游的。页面上是马尔代夫的海滩，
蓝天白云，椰林摇曳。"这是你爸爸买的。"妈妈说，"他说想带我们去那里度假。
但是我看着这些图片，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觉得呆在家里更舒服。""那又怎么了？
"我不理解，"可以不去啊。""可是你爸爸很期待。他做了好多功课，查了好多攻略。
"妈妈摇头，"我不想让他失望，但是我也不想勉强自己。"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每一声都像在提醒我时间在流逝，而我们的家庭正在分崩离析。"那我呢？
"我问出了心里最害怕的问题，"如果你们离婚了，我怎么办？"妈妈伸手抱住我，
她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小晚，你已经长大了。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说，
"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孤独，就绑架你的未来。""我不觉得这是绑架。"我在她怀里说，
"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家应该有的样子。"妈妈没有说话，
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在我的头发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爸爸回来了。
他开门的声音比平时更轻，脚步声也很小心。我听见他在客厅里停了一会儿，
然后直接去了书房。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
想起小时候爸妈会一起给我讲睡前故事，想起小学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参加我的家长会，
想起初中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在客厅里看春晚。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画面变得越来越少了？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家的晚餐时间变得越来越安静？什么时候开始，
爸妈说话的时候总是通过我来传达信息？我以为这些都是正常的，
以为所有的家庭都会随着时间变成这样。原来不是的。原来这些都是信号，都是警告，
都是他们正在渐行渐远的证据。而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第三章 朋友的眼睛是明亮的镜子第二天上午，我终于给苏可打了电话。"什么？
你爸妈要离婚？"苏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明显的震惊，"等等，我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苏可出现在我家门口，手里还拎着一袋零食和两杯奶茶。
"我觉得你现在一定很需要这些。"她把奶茶递给我，"垃圾食品治愈法，百试百灵。
"我们坐在我的房间里，苏可听我把昨天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她一边听一边皱眉，
偶尔会发出"嗯"或者"哦"的声音。"你知道吗？"等我说完，苏可放下奶茶，
"其实我早就觉得你爸妈有点奇怪。""什么意思？""就是...怎么说呢。
"苏可想了想，"每次我来你家，都感觉你爸妈很客气，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很少交流。
就像是合租的室友，而不是夫妻。"我愣住了。苏可继续说："还有，
你记得去年你生日的时候吗？你妈妈买了蛋糕，你爸爸买了礼物，但是他们没有商量过。
结果买了两个蛋糕，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觉得很开心，
觉得自己被双倍宠爱了。现在想想，这其实很奇怪。如果是真正相爱的夫妻，
怎么会连孩子的生日都不沟通？"还有还有。"苏可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们家从来不在客厅里摆合影对不对？我去过很多同学家，
他们家的客厅里都会摆一些全家福或者结婚照。但是你们家没有。"我环顾了一下房间，
确实，除了我房间里的一些照片，客厅里确实没有任何家庭合影。
"我一直以为你们家就是比较低调。"苏可说，"现在想想，
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不想看到彼此了。"这个发现让我觉得很难受。原来在别人眼里，
我们家早就不像一个正常的家庭了。而我，居然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问苏可。"你想怎么办？""我想让他们不要离婚。"我说，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苏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小晚，你有没有想过，
也许他们离婚对彼此都是解脱？""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也许他们早就不爱了，
但是为了维持一个完整的家给你，一直在勉强自己。"苏可的语气很认真，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阻止他们离婚，其实是在伤害他们。"我想反驳她，
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我想起了妈妈昨晚的话，想起了她眼中的疲惫和无奈。
想起了爸爸越来越晚回家，想起了他们越来越少的交流。"但是我不想要一个破碎的家。
"我说。"什么是破碎的家？"苏可问，"是形式上的完整重要，还是内心的快乐重要？
"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苏可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小晚，
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你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甚至将来自己的家庭。
你不能永远依赖父母给你提供的安全感。""那如果他们离婚了，我假期回来住在哪里？
""这是个现实问题。"苏可点头，"但是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
你要学会接受变化，学会适应新的生活。"下午的时候，苏可陪我在小区里转了一圈。
我们经过了小时候经常玩耍的花园，经过了我上小学时每天走的路，
经过了那家我们全家经常去的面馆。"你看。"苏可指着面馆的招牌，
"这家店换了三次老板了，但是还在这里。变化不一定是坏事。"我看着那家面馆，
想起小时候爸妈会带我来这里吃面。那时候的我们会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爸爸会给我剥蛋，
妈妈会给我吹凉面条。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再一起出来吃面了？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各自在家里解决自己的晚餐？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
一个人做作业？也许苏可说得对。也许这个家早就变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第四章 爸爸的秘密第三天，我决定跟爸爸单独谈谈。趁妈妈出去买菜的时候，
我敲了敲书房的门。"进来。"爸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推开门，看见爸爸正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是一个求职网站。他看见我进来，赶紧关掉了页面。"爸，你在找工作吗？
"爸爸有点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想换个城市工作。
"这个消息比离婚协议书更让我震惊。"为什么？"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现在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爸爸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小晚，
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说，"我和你妈妈...我们其实在很多问题上都有分歧。
不只是生活习惯，还有价值观、人生规划，甚至包括对你未来的期望。""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妈妈希望你将来能在我们身边工作，最好不要离家太远。但是我觉得，
你应该去更大的城市，有更多的机会。"爸爸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我能听出他内心的无奈，
"比如说，你妈妈觉得女孩子应该找个稳定的工作，早点结婚生孩子。
但是我希望你能先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从来不知道他们在我的问题上有这么大的分歧。
"那你们为什么不商量？""商量了啊。"爸爸苦笑，"但是每次商量都会变成争吵。
后来我们就不再讨论这些话题了。""所以你们就选择离婚？""不是选择离婚。
"爸爸纠正我，"是承认现实。我们已经成了两个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点。
"爸爸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北京的工作机会。"我想去北京工作。"他说，
"那里有更多的机会，也许能让我重新开始。""那我呢？"我又问了这个问题。
"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去北京，也可以留在这里陪你妈妈。"爸爸看着我，"但是小晚，
我希望你明白，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爱你。只是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想起妈妈昨天说的话，想起她的眼泪和无奈。现在听爸爸这么说，我开始明白，
也许他们都是受害者。"爸，你还爱妈妈吗？"这个问题让爸爸沉默了很久。"爱是什么？
"他反问我，"如果爱是关心，那我关心她。如果爱是责任，那我对她有责任。
但是如果爱是激情，是期待，是想要一起度过余生的冲动，那么..."他没有说完，
但是我明白了。"那你们为什么要结婚？""因为当时我们以为爱就够了。"爸爸说，
"我们以为只要彼此相爱，就能克服所有的困难，化解所有的分歧。但是现实告诉我们，
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结婚了，
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童话故事从来不会告诉你，结婚之后会发生什么。"小晚，
我不希望你将来也犯同样的错误。"爸爸说，"在选择伴侣的时候，不要只看感情，
还要看三观是否一致，生活习惯是否兼容，对未来的规划是否相同。
""那你们当时没有考虑这些吗？""考虑了，但是不够深入。"爸爸摇头，
"而且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以为彼此会为了爱情而妥协。""现在呢？
现在你们还年轻啊。""现在我们都累了。"爸爸的声音很轻，"累得不想再妥协，
不想再迁就，不想再勉强自己去适应对方。"我想象着爸爸妈妈这些年来的生活，
想象着他们每天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各自想着不同的事情。
想象着他们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却没有话可说。想象着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却像是两个陌生人。这样的生活，确实很累。"爸，如果我选择跟你去北京，
妈妈会不会很孤独？""会的。"爸爸很诚实，"但是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也会很孤独。
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等我高考结束才说这件事。
不是因为怕影响我的成绩，而是因为这个选择太残酷了，他们希望我足够成熟去面对。
但是十八岁的我，真的足够成熟吗？第五章 妈妈的眼泪当天晚上，我又找妈妈聊了聊。
她正在阳台上浇花，动作很轻很细心，就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妈，这些花你养了多久了？
""有些是你小时候种的，有些是这两年新买的。"妈妈指着一盆茉莉花，
"这盆茉莉是你三年级的时候买的，还记得吗？你说想要一个会开花的植物。"我记得。
那时候的我对所有会开花的东西都很好奇，总是问为什么有些植物会开花，有些不会。
妈妈就带我去花鸟市场，让我自己选了一盆茉莉。"它现在还开花吗？""开啊。
每年夏天都开得很香。"妈妈笑了笑，"植物比人简单多了。给它水，给它阳光，
它就会开花。"我明白她的意思。"妈，爸爸说他想去北京工作。"妈妈手里的水壶停住了，
但很快又继续浇花。"我知道。"她说，"他想去很久了。""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
""因为我不想去。"妈妈的回答很简单，"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自己的朋友，
自己的生活圈子。我不想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包括爸爸？""包括爸爸。
"妈妈点头，"小晚，你知道吗？结婚的时候，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为他改变自己。
所以我试着喜欢他爱的电影，试着学会做他爱吃的菜，试着对他的朋友友善。""这不好吗？
""刚开始是好的。"妈妈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但是时间长了，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我不知道什么是我真正喜欢的，
什么是我为了迎合他而假装喜欢的。"她看着那盆茉莉花，眼中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你爸爸也一样。他也在努力迎合我，努力成为他以为我想要的那种丈夫。
但是我们都迷失了自己。""那现在呢？""现在我想找回自己。"妈妈说，"我想知道，
如果没有你爸爸，我会是什么样的人。我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那我呢？我怎么办？
"妈妈转过身看着我，眼中有眼泪，但是表情很坚定。"小晚，你已经长大了。
你不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来证明你是被爱的。"她伸手摸摸我的脸，"我和你爸爸分开，
不代表我们不爱你。只是我们要用不同的方式来爱你。""我害怕。
"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我害怕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每个人都会害怕。
"妈妈把我拉到身边坐下，"我也害怕。我害怕一个人生活，害怕孤独，
害怕将来老了没有人照顾。但是我更害怕继续这种假装的生活。""假装？
""假装我们还相爱，假装我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假装一切都很好。"妈妈摇头，
"这种假装对谁都没有好处。对你爸爸没有好处，对我没有好处，对你也没有好处。
"我想起这些年来家里的气氛，想起那些小心翼翼的对话，想起那些避而不谈的问题。
原来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假象里。"妈，如果你们早点离婚，会不会更好？
"这个问题让妈妈愣了一下。"也许会吧。"她说，"但是那时候我们都不够勇敢。
我们害怕伤害你，害怕面对失败，害怕别人的眼光。所以我们选择了拖延，选择了忍耐，
选择了自欺欺人。""那现在为什么有勇气了？""因为看到你长大了。"妈妈笑了，
眼泪还挂在脸上，"因为我们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伤害的不只是我们自己，还有你。
我们不想让你以为这就是正常的婚姻生活。"夜风吹过阳台，茉莉花的香味很淡很淡，
但是很真实。"妈，我可以抱抱你吗？"妈妈张开手臂，把我紧紧抱住。
我们母女俩就这样在阳台上抱着，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小晚，无论你选择跟谁一起生活，
记住一件事。"妈妈在我耳边轻声说，"不要为了任何人而失去自己。爱情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