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毫无章法，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玻璃上，
蜿蜒的水痕扭曲了庭院里精心修剪的玫瑰丛。偌大的客厅只开了一盏角落的壁灯，
昏黄的光线勉强撕开沉沉的暮色，却更显得空寂冷清。我蜷在沙发深处，指尖冰凉，
几乎要捏不住那张轻飘飘的纸。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皮革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电视屏幕固执地亮着，本地新闻频道正在滚动播报一条消息。画面有些晃动，
聚焦在机场抵达口汹涌的人潮，镜头猛地推近，定格在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庞上。
“……据悉，因三年前那场轰动全城的车祸被认定身亡的苏氏千金苏清浅女士，
已于今日下午奇迹生还，搭乘国际航班返回本市……”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
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耳膜，再刺进心脏深处。苏清浅。这三个字，
是我这五年婚姻里，如影随形的魔咒，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今，
它终于落下来了，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我脚下这虚假的平静彻底碾碎。我下意识地抬手，
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镜子里无数次练习过的弧度——嘴角上扬多少度，
眼尾下垂几分，才能最接近那张照片上，苏清浅温婉含羞的模样。五年了，
我像一个最敬业的演员，
模仿着她的神态、她的喜好、甚至她说话时尾音那一点点微微上扬的娇俏。
只因为沈聿白喜欢。“林晚，笑一下。”“林晚，头发放下来，像她那样。”“林晚，
这件裙子，她穿应该更好看。”……无数个命令，无数个瞬间，
无数个被剥掉自我、硬生生套上“苏清浅”外壳的日夜。我以为自己早已麻木，
像一具精致的人偶。可当屏幕上那张魂牵梦绕了他整个青春的脸庞真实地出现，
当新闻里“奇迹生还”四个字如同重锤砸下时，心口那早已结痂的伤口，
还是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撕裂开来，涌出滚烫的、带着腥气的绝望。指尖下的皮肤，
曾经被他无数次描摹、亲吻，带着痴迷的温度，可那目光穿透的，从来不是我林晚，
而是他心底那个叫苏清浅的影子。替身。这两个字像烙铁，在我灵魂深处烫下屈辱的印记。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密码锁开启的轻响，紧接着是沉重而略显踉跄的脚步声。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室外的湿冷气息，瞬间席卷了客厅里沉闷的空气。沈聿白回来了。
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光线昏暗的交界处，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领带扯松了，
露出紧实的喉结。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上，此刻不见平日的冷峻自持，
反而被一种近乎狂喜的潮红所覆盖，眼底深处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兴奋，亮得惊人，
像燃烧的炭火。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滚烫的、亟待宣泄的情绪。他甚至没看我一眼，
或者说，他眼里根本看不见我。他的目光穿透我，落在虚无的某一点，
仿佛那里正站着那个刚刚归来的、他心尖上的人。他径直走到沙发前，
动作带着几分醉后的粗鲁，将臂弯的外套随意一扔，
精准地盖住了电视屏幕上那张让他失态的脸。然后，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啪”地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扔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盒子精巧，盖子弹开了一线，里面静静躺着一串项链。铂金的链子，
坠着一颗泪滴形状的蓝钻，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昂贵，刺眼。
我记得很清楚，这是苏清浅二十岁生日那年，沈聿白在苏黎世拍卖会上，
以令人咋舌的天价拍下的生日礼物。新闻曾经大肆报道过，那是他为“真爱”加冕的证明。
“戴上。”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裹挟着浓重的酒气，
命令的口吻如同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即将见到正主而产生的迫不及待的焦躁，“现在。
清浅不喜欢看到属于她的东西，落在不相干的人手里，显得……掉价。”“不相干的人”。
这五个字，像淬了毒的冰凌，精准地刺穿我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
茶几上的丝绒盒子像一个张着口的嘲讽。那颗泪滴状的蓝钻，
在昏黄光线下流转着冰冷无情的光泽，刺得我眼睛生疼。它曾经挂在苏清浅纤秀的脖颈上，
是沈聿白爱情神话里最耀眼的注脚，如今却像打发叫花子的残羹冷炙，被随意地扔到我面前，
只为了物归原主前的“清洁”。心脏的位置，那团盘踞了三个月的阴影，
似乎在这一刻骤然膨胀。
一股尖锐的、仿佛要将骨骼生生碾碎的剧痛毫无预兆地从脊椎深处炸开，
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冷汗几乎是立刻就从额角、后颈渗了出来，黏腻地贴着皮肤。
喉咙深处泛起浓重的腥甜，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
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压下去。指尖用力抠进柔软的沙发扶手，骨节泛白。
我垂下眼睫，避开他那双被酒精和狂喜烧得通红的眼睛，也避开那串代表我五年耻辱的项链。
视线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苍白的手上。这双手，曾为他熨烫过衬衫，
曾在他深夜归来时递上一杯温水，也曾在他偶尔流露脆弱时，小心翼翼地抚平他紧蹙的眉峰。
真可笑啊，林晚。我慢慢抬起头，脸上挤不出一丝表情，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沈聿白，
我们离婚吧。”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没有激起预想中的滔天巨浪，
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凝滞。沈聿白脸上的狂喜和焦躁似乎瞬间凝固了。他微微眯起眼，
浓黑的眉峰蹙起，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像是在审视我这句话背后潜藏的“阴谋”。
那眼神，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审视和冰冷的不耐烦。“你说什么？” 他向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浓烈的压迫感和酒气扑面而来。“我说，
”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们离婚。放你自由，
也放我自己一条生路。”短暂的死寂。他忽然嗤笑出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洞悉一切的嘲讽，刺耳至极。“林晚，” 他俯下身，
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欲擒故纵？
还是觉得清浅回来了，你终于找到了坐地起价的筹码？” 他冰凉的指尖带着侮辱性的力道，
用力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看他，那双眼睛里翻滚着浓稠的厌恶，
“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你从头到尾，不过是个赝品，一个暂时填补空缺的廉价替代。
现在正主回来了，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下颌骨被他捏得生疼，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头。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没有条件。” 我的声音异常平稳，
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我只要自由。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签了字，
我立刻消失。”沈聿白盯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最后的剩余价值。那目光冰冷锐利，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几秒钟后，他猛地松开钳制我下巴的手，
仿佛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直起身，掏出手机，动作利落地拨了个电话。“张律师，
”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情绪，
“把我书房保险柜里那份离婚协议，立刻送到主宅来。对，现在。” 他顿了顿，
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女士已经迫不及待要恢复‘自由身’了。”张律师来得很快，似乎早已准备妥当。
那份厚厚的离婚协议被放在茶几上，和那个装着蓝钻项链的丝绒盒子并排。白纸黑字，
条款清晰得刺眼。张律师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沈聿白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在乙方签名的位置落下自己的名字，笔锋凌厉得几乎要划破纸张。
然后，他手腕一转，那支昂贵的钢笔像丢弃一件垃圾，“啪嗒”一声被扔到我面前，
滚到那份协议上。“签。” 他言简意赅，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驱逐和等待解脱的不耐烦。“签了字，带上你的破烂，滚出这里。
今晚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属于你的痕迹。”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又冷冷地补充，
“记住，清浅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尤其是……顶着她的脸用过的。”“别人用过的”。
他刻意加重了这几个字，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胸口那团阴影骤然收紧，
剧痛再次凶猛地袭来，比刚才更甚。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关紧咬发出的细微咯吱声。
指尖冰冷麻木，我伸出手，拿起那支还残留着他体温的钢笔。笔身冰凉沉重。
我没有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净身出户？无所谓了。这五年，我本就一无所有地来，
如今，除了这身病骨和一腔狼藉，又能带走什么？目光落在乙方签名栏上。沈聿白三个字，
张牙舞爪，力透纸背。我握紧笔，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微微颤抖。然后，我深吸一口气，
用了全身的力气，在那片刺眼的空白处，一笔一划，极其用力地写下了我的名字——林晚。
最后一笔落下，像耗尽了我所有的生命。几乎是同时，一股无法遏制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咙。
我猛地捂住嘴，剧烈的咳嗽再也压制不住，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佝偻。
“咳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呛咳声在死寂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指缝间，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苍白的指节，一滴，
两滴……粘稠的暗红色，溅落在刚刚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上，
在白纸黑字间洇开一朵朵刺目狰狞的小花。沈聿白的目光，
原本带着尘埃落定的冷漠和一丝即将迎接苏清浅的轻松，此刻骤然凝固。
他盯着那份被鲜血污染的协议，又猛地看向我捂住嘴的手，
指缝间刺目的红让他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愕。但仅仅是一瞬。
那点微弱的波澜迅速被更深的、熟悉的厌恶和冰冷覆盖。
他薄削的唇紧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下颌线绷紧，眼神锐利得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钉在我狼狈不堪的脸上。“林晚，” 他的声音冷得掉渣，每一个字都淬着冰，
“收起你这套！装可怜、扮柔弱、博同情……这些年我看够了！你以为吐两口血，
就能改变什么？就能让我对你这个赝品多看一眼？就能赖着不走？” 他嗤笑一声，
那笑声充满了极致的轻蔑和笃定，“省省吧。签字，滚蛋！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剧痛和眩晕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的意识。耳畔嗡嗡作响，
沈聿白那冰冷刻薄的话语仿佛隔着厚重的毛玻璃传来，模糊又遥远，
每一个字却都像淬毒的针，扎在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赝品。装可怜。弄脏他的地方。
喉咙里的腥甜还在不断上涌，每一次呛咳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我死死捂住嘴，
粘稠温热的血不断从指缝溢出，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污渍。
我甚至没有力气去看他此刻的表情。是厌恶？是烦躁？
还是那终于可以摆脱我的、如释重负的轻松？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眩晕感如同巨浪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重重撞在旁边的茶几角上。玻璃杯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但我没有倒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疼痛勉强维系着一线清醒。我不能倒在这里，不能在他面前彻底崩溃。“滚？
” 我抬起头，沾染了血污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却又异常平静的笑容，
声音嘶哑得厉害，“沈聿白，如你所愿。”我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份被血染红的离婚协议，
扫过那个装着蓝钻项链的丝绒盒子，最后落在他那张写满厌恶的俊脸上。那眼神，
大概是我五年来，唯一一次没有模仿苏清浅的温顺，而是属于林晚自己的——空洞，死寂，
带着一种燃尽一切后的灰烬感。“你放心，” 我吸了一口气，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我滚得远远的。从今往后，林晚这个人，死也不会再碍你的眼。”说完，我不再看他，
也不再看这间囚禁了我五年的华丽牢笼。挺直了背脊，尽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走向玄关。
身后，是一片死寂。只有我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和踉跄的脚步声。推开沉重的大门，
外面是瓢泼的夜雨，冰冷刺骨的风裹挟着水汽瞬间打透了单薄的衣衫。寒意像无数细针，
扎进骨髓深处，激得我浑身一颤。我没有回头。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瞬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寒意如同毒蛇，顺着湿透的布料钻进毛孔，直刺骨髓深处。
那股被强行压下的剧痛和眩晕，在风雨的冲刷下，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猛兽，咆哮着反噬回来。
我踉跄着冲进雨幕，像一个仓皇逃窜的幽灵。身后那栋灯火通明的巨大别墅，
像一座森然的墓碑，迅速被密集的雨帘吞噬，模糊成一片遥远而冰冷的光晕。
“呃……” 喉头一甜，又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上来。我死死捂住嘴，
指缝间溢出的鲜血被雨水迅速冲刷，在脚下肮脏的水洼里晕开淡红色的涟漪。
身体里的力气正被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一丝丝抽走，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踩在湿滑的地面上，随时可能摔倒。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双重夹击下，开始变得混沌模糊。
视线里是扭曲晃动的路灯，是飞溅的泥水，是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雨幕。
世界旋转着，声音遥远而不真切。就在我几乎要一头栽倒在积水的路面上时，
一辆打着双闪的出租车如同救命的方舟，缓缓停在了路边。“小姐？你……你没事吧？
” 司机摇下车窗，看到我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鬼、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模样，
声音里充满了惊愕和犹豫。“医……医院……”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这两个字，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倒去。司机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冲下来，
一把扶住了我下滑的身体。“哎哟！你撑住啊！我送你去！最近的仁和医院！
” 他费力地把我半拖半抱地塞进后座，湿冷的皮座椅激得我一阵哆嗦。车子在暴雨中疾驰，
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刮擦声。
车厢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我身上散发的淡淡血腥气。我蜷缩在角落里，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骨头里钻心的痛。意识沉浮，昏昏沉沉间，
只听到司机焦急地对着蓝牙耳机说着什么，大概是报警或者联系医院。混沌中，
似乎有微弱的光线闪过。眼角余光瞥见司机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屏幕亮着，
像是无意中触碰到了什么。但我已无力思考。车子一个急刹，停在急诊门口刺眼的灯光下。
车门被猛地拉开，嘈杂的人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涌了进来。
“快！担架！这里有个女病人！吐了好多血！” 司机焦急地喊着。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
模糊的视线里，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围拢过来。有人把我抬上移动担架，
刺鼻的消毒水味猛地灌入鼻腔。身体被推着急速移动，
头顶惨白的灯光如同鬼魅般在眼前飞速掠过。
“……血压急剧下降……”“……血氧饱和度……”“……快！建立静脉通路！
通知ICU备床！准备紧急检查！”断断续续的、焦急的指令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冰冷的液体通过手背的针头迅速涌入血管，带来一阵异样的寒意。
剧痛似乎被药物暂时压制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恍惚。
“呕——咳咳咳……” 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呛咳。这一次，我甚至来不及抬手捂住，
暗红的血沫直接喷溅在洁白的床单和护士的手臂上，触目惊心。“天哪！还在呕血！快！
”“让开！让开！直接送抢救室！”混乱的移动中，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走廊另一端，
一个举着手机的身影一闪而过，摄像头似乎正对着我这个方向……但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汹涌的黑暗吞没。身体被推进一个更亮、更嘈杂的空间，
各种仪器的声音尖锐地交织在一起。彻底失去意识前，脑海里最后闪过的，
是沈聿白那张冰冷刻薄的脸，和他那句淬着毒的“装可怜……省省吧”。也好。就这样吧。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震惊！沈氏总裁前妻深夜急诊呕血，疑遭情变打击病危入院！
”“豪门弃妇？苏清浅归来当日，替身林晚医院抢救画面曝光！”“净身出户！
沈聿白冷酷无情，前妻吐血视频引全网心疼！”……次日清晨，沈氏集团大楼顶层，
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猛地推开。首席助理陈锋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脸上带着一丝少有的凝重和犹豫。巨大的落地窗外，暴雨过后的城市灰蒙蒙一片，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宽大的办公桌后，沈聿白正低头批阅一份文件。
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高定西装，侧脸线条冷硬，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那份被血染红的离婚协议，早已被他像处理掉一件垃圾般，锁进了最底层的抽屉。
“沈总……” 陈锋的声音有些干涩，
将手中亮着的平板电脑小心翼翼地放在沈聿白面前光洁的桌面上。屏幕上，
赫然是几段被疯狂转发的视频片段和刺眼的新闻标题。
拍摄的角度显然是在医院急诊走廊的混乱中偷拍的，画面晃动模糊，
看清那个被医护人员围着、躺在移动担架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的女人——正是林晚。
她紧闭着眼，嘴角和衣襟上刺目的血迹在惨白的灯光下异常清晰。
紧接着的画面是她身体猛地抽搐，一大口暗红的血直接喷溅在床单上，
旁边的护士发出惊呼……视频下方，评论早已爆炸。我的天！吐这么多血？！看着好吓人！
昨天签的离婚协议，当晚就进抢救室？沈聿白还是人吗？！听说净身出户？
苏清浅一回来就迫不及待赶人？太狠了吧！这姐姐好惨……当了五年替身，用完就扔？
视频看着不像假的啊，人都快不行了……沈总真就一点情分都不念？楼上醒醒，
替身哪来的情分？工具人罢了！呜呜呜心疼美女姐姐……沈聿白握着金笔的手指，
在看到视频中那刺目血迹的瞬间，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林晚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情绪飞快地掠过——惊愕？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但仅仅是一闪而逝。随即，那丝波动就被更深的、冰冷的愠怒和根深蒂固的怀疑所取代。
他“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金笔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手指烦躁地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呵。
” 一声冰冷的嗤笑从他唇间逸出，带着十二万分的嘲讽和笃定，
打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寂静。“陈锋，” 他抬起眼，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此刻只剩下洞悉一切般的冰冷厌恶，看向自己的助理，
语气是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强硬，“这又是她林晚玩的新把戏？以为这样就能博取同情，
让我改变主意？还是想利用舆论，给清浅泼脏水？”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傲慢和一种被“算计”了的恼怒。“找人去查！
查清楚是哪个媒体在背后推波助澜！查清楚她林晚现在躲在哪家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