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鼻腔灌满的不是消毒水,而是燥热的檀香味。
铜镜里映出一张十六岁的脸——黛眉杏眼,肤如新荔,却泪痕未干。
她低头,掌心多了一枚冰裂纹瓷片,边缘锋利得划破指腹。
血珠滴落的瞬间,耳边响起机械女声:叮——“凤阙逆命系统”己绑定。
宿主:王苒(暂代王沐芮)。
任务:阻止原主“三日后嫁入忠勤伯府,七年后被妾室毒杀”的结局。
潮水般的记忆倒灌:原主王沐芮,王府独女,琴棋书画冠绝京华,十六岁奉旨下嫁忠勤伯谢无咎,却在孕中被宠妾柳氏灌下断肠草,一尸两命。
父亲被诬“通敌”,王府女眷流放教坊。
尸身抬出时,十指仍死死攥着半片碎瓷——正是此刻割破王苒指尖的那枚。
“三日后……”王苒喃喃,抬眼瞥见雕花门被粗暴撞开。
一个婆子领着两个丫鬟闯进,皮笑肉不笑:“姑娘该试嫁衣了。
伯府的轿子三日后过门,您可别误了吉时。”
大红蹙金绣凤的嫁衣被摊在案上,袖口、腰衽、裙摆内衬共缝十二枚柳叶形瓷刃,边缘淬了无色无味的“软筋草汁”。
一旦划破皮肤,半刻钟内肌骨酥麻,足以让她在拜堂时“失仪跌倒”,坐实“疯疾毁婚”的罪名。
王苒眉梢一挑,妇产科十年,她最擅长把濒死的产妇从鬼门关拽回来。
“劳烦嬷嬷。”
她接过嫁衣,指尖轻抚过那些瓷刃,声音温柔得像哄待产的孕妇,“只是这凤穿牡丹的纹样太俗,我要亲手改。”
婆子一愣,竟被那双含笑的眸子逼得脊背发凉。
当夜,闺房灯火如豆。
王苒支走所有绣娘,只留贴身丫鬟阿檀守门。
她取出随身的缝合包——现代习惯让她穿越时也带着医用弯针与羊肠线。
检测到高危陷阱:瓷刃·软筋。
解法一:首接拆毁嫁衣(将触发“抗旨”罪名)。
解法二:以血为引,反向操控。
王苒选了二。
第一步,拆。
镊子夹住瓷刃,在灯火上烤至微红,软筋草汁化作一缕青烟。
瓷刃掉转锋口,羊肠线重新缝回原来的位置,却打成“活扣”——只要她反手一扯,十二枚瓷刃会同时脱落,成为掌心里一把袖箭。
第二步,血引。
系统提示:以宿主血为媒,令瓷刃认主。
王苒咬破指尖,把血珠依次涂在每片瓷刃的脊背。
血渗进釉胎,原本冰白的瓷面竟浮出极淡的凤羽纹,与掌心的“凤阙图”第一片遥相呼应。
第三步,藏锋。
她剪下自己一缕头发,编成比丝线更韧的“发弦”,将十二枚瓷刃串成一条软鞭,缠在腰间嫁衣的夹层。
外表看,嫁衣金线雍容,实则暗藏杀机。
做完这一切,天己微亮。
王苒把剩余的碎瓷渣混进香炉灰里,推门唤阿檀:“告诉嬷嬷,我昨夜梦见凤凰泣血,恐不祥。
今日要去护国寺烧香,求高僧赐福。”
——出嫁前一日,新娘出门需得伯府允准。
但“凤凰泣血”的借口,足以让迷信的忠勤伯府答应。
她真正的目的地,是官窑废窑:那里还躺着八片能拼成完整凤阙图的碎瓷。
出嫁当日,她要让柳氏亲手掀开她的袖口,再亲眼看见瓷刃如何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