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晶石下方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上百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凝固的血液。
这就是苏醒石。
林渡和陈默赶到时，大厅里己经站满了十八岁的少年少女。
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色觉醒服，脸上混合着紧张和期待。
他们按照编号站成队列，等待着工作人员的安排。
“编号073到090，上前准备。”
扩音器里传来冰冷的电子音。
林渡的编号是081，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
陈默在092号，拍了拍他的后背：“加油，争取整个S级！”
林渡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看着那些苏醒石，心脏没来由地发紧。
课本上说，苏醒石是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物质，里面封存着怪兽的信息，十八岁的人类通过触摸它，能进入一个特殊的空间，与怪兽的意识产生连接。
只有得到怪兽的认可，才能完成觉醒。
可他总觉得，那些石头不像封存着生命，反而像一座座墓碑。
“把手放在苏醒石上，放松身体，不要抵抗。”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指导着，“如果感到眩晕或疼痛，立刻喊停。”
前面的人一个个上前，有的刚碰到石头就脸色惨白地后退，有的则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脸上露出或痛苦或愉悦的表情。
“编号080，觉醒失败。”
“编号079，觉醒B级怪兽‘铁皮甲虫’，评级：普通。”
“编号078，觉醒失败。”
失败的人被工作人员带走，脸上写满了绝望。
林渡知道他们的下场——要么去守墙军做后勤，要么被派去坟场边缘清理怪兽残骸，死亡率超过七成。
这就是高武时代的生存法则，要么觉醒强大的怪兽，要么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编号081。”
轮到他了。
林渡走到指定的苏醒石前，这是一块比周围石头略大的黑石，表面的纹路更密集，像一张张开的网。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按了上去。
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像是摸到了一块万年寒冰。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石头里爆发出来，拉扯着他的意识。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大厅、人群、工作人员……所有东西都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慢慢晕开。
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嗡鸣，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欢迎来到意识空间。”
一个中性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林渡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平原上，脚下是柔软如地毯的物质，远处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包裹着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就是怪兽？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些光点会随着他的移动而变化。
有的光点迅速缩小，显然对他毫无兴趣；有的则猛地扩大，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里面的轮廓张牙舞爪，像是要冲出来撕碎他。
“B级怪兽‘腐骨蛇’，渴望吞噬生命力。”
“A级怪兽‘雷鹰’，需要绝对的服从。”
“SS级怪兽‘暗影豹’，只认可强者……”那个中性的声音不断介绍着，林渡却没有停下脚步。
不知为何，他对这些怪兽都提不起兴趣。
他总觉得，这里应该有别的东西。
他想起了梦里的那句话——“未来不在它的视线里”。
“未来……”林渡下意识地念出这个词。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所有的光点都开始疯狂闪烁，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纷纷向后退缩，在平原中央留出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空白处亮起，起初只是一个小点，很快就膨胀成巨大的光球，刺得林渡睁不开眼睛。
“那是什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没有回答。
光球慢慢收敛光芒，露出里面的轮廓。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生物，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由无数流动的光线组成，时而化作飞鸟，时而变成游鱼，时而又凝聚成人类的样子。
最奇怪的是，林渡在它身上看到了无数影子——有穿着盔甲的战士，有挥舞法杖的法师，有嘶吼的怪兽，有燃烧的翅膀……“你在找我？”
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不是在脑海里，而是首接传入耳朵。
林渡猛地抬头，发现那团光凝聚成了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人形，光线组成的脸上没有五官，却让他感觉到了“注视”。
“你是谁？”
林渡握紧了拳头，体内的血液好像在沸腾。
“我是‘未来’。”
光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沧桑，“是所有反抗者的意志，是为终结一切而诞生的存在。”
林渡愣住了。
未来？
和梦里听到的一样？
“你愿意认可我吗？”
光人问道，“成为我的宿主，肩负起你的使命。”
使命？
林渡皱起眉头。
他只想活下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不想承担什么使命。
可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光人身上那些战士的影子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们。
还有那个燃烧的翅膀，和他记忆里某个片段重合了。
“我……它不在这里！”
光人突然说道，语气急促起来，“它还没觉醒，但它能看到一切……不要被它发现，林渡，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未来……它是谁？”
林渡追问。
光人没有回答，只是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冲进他的身体。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穿他的神经。
林渡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被强行撕裂，又被重新拼凑起来。
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冰封的战场，断裂的武器，燃烧的天空，还有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却仿佛能看穿过去和未来。
“啊——！”
林渡惨叫一声，猛地从意识空间里退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还站在觉醒大厅里，手依然按在苏醒石上，但石头表面的纹路己经变成了金色，像活过来一样在他掌心游走。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包括那个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
“你……”工作人员张了张嘴，手里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一个红色的问号上。
“怎么回事？”
旁边的负责人走了过来，看到检测仪上的问号，脸色瞬间变了，“这是什么情况？
S级以上的怪兽？”
“不，”工作人员颤抖着说，“检测仪识别不出来……它不在己知的怪兽数据库里，连类别都无法判定。”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林渡，眼神里有震惊，有嫉妒，还有恐惧。
无法判定类别的怪兽，这在十二号安全区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林渡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了。
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感觉，仿佛他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能听到风的声音，能触摸到时间的碎片。
还有那个名字。
祝卿安。
这一次，他无比确定，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比生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