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语:上海展览中心的聚光灯打在手办展C位展柜上,陆景深的西装袖扣撞在玻璃上,
发出细碎的响。展牌写着《未完成的婚礼》,白纱新娘的头冠缺了半颗珍珠,
新郎的西装口袋里塞着褪色的银杏叶——那是他大二时塞给宋晚的,说等攒够钱买戒指,
就用这片叶子当信物。“这是三年前分手那天,她在工作室捏的。”助理陈默的声音发颤,
“后来每次开展,她都只摆半成品。”陆景深的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他以为宋晚提分手是闹脾气,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早就在手办里,
把“告别”刻进了每道纹路。展台下忽然传来争执声,
他听见穿蓝布围裙的女孩喊:“宋晚在滴水湖的小屋快撑不住了!肺癌晚期的人,
哪经得起海风整夜吹?”玻璃展柜映出他扭曲的脸——原来他错过的,从来不是某个约会,
而是一个姑娘用整颗心,等了他整个青春的,温柔。1凌晨两点,
陆景深的钢笔“啪”地砸在图纸上。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伸手去抽第三抽屉的蓝月亮润喉糖,指尖却先触到了一个硬壳信封。牛皮纸边角磨得毛糙,
封口处的胶水早褪了粘性,轻轻一掀,信纸便滑了出来。是他的字迹。“宋晚,
那天在工地接电话时,甲方正举着图纸拍桌子。我不是故意说‘忙完就来’,
我以为……”墨迹在“以为”后面晕开,像团没擦干净的眼泪。陆景深的手指抖了抖,
纸页发出细碎的响。这封信他写在三年前分手那晚,蹲在宋晚弄堂口的台阶上,
手机屏幕的冷光里,钢笔水被夜风吹得半干,后来塞进抽屉最深处,再没动过。
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割进来,在“对不起”三个字上投下斑驳的影。他突然想起宋晚的手,
做手办时沾着陶土,却总能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手最后一次碰他,是在分手那天,
她把钥匙拍在他掌心,说“别再来了”,指尖凉得像块冰。手机在桌面震动,
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宋小姐工作室的年报我整理好了,需要现在送过去?
”陆景深猛地合上信封,金属抽屉锁扣“咔嗒”一声。他对着玻璃幕墙里的自己发怔,
西装领口松着两颗纽扣,眼底青黑比图纸上的阴影还重。
原来他早不是刚拿建筑奖时那个昂首走路的陆景深了——他现在会在深夜翻出旧信,
会对着玻璃看自己衰老的模样,会让助理去查一个分手三年的女人的工作室。
三年前的雨突然落进脑子里。“陆工!”甲方的秃头在雨幕里闪着油光,
“这排水系统到底改不改?”他攥着手机往工地深处走,雨靴陷进泥里拔不出来。
宋晚的声音从听筒里渗出来,带着哭腔的哑:“我妈在抢救室……医生说可能撑不过今晚。
”泥水里有钢筋硌着脚,他扯了扯被雨打湿的领带:“我忙完就来。”“你总是说忙完就来。
”宋晚吸了吸鼻子,背景音里有仪器的蜂鸣,“上回我发烧到39度,
你说忙完就来;我妈生日宴,你说忙完就来;现在……”“甲方在催!
”他对着电话吼了一句,雨顺着安全帽檐砸在镜片上,“等我处理完——”“不用了。
”电话挂了。后来他在医院走廊找到宋晚时,她正坐在塑料椅上,
膝盖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护士服。那是她妈妈的,他见过,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人没了。
”她抬头看他,眼睛红得像两颗浸在血里的玻璃珠,“你来得真及时。”他想抱她,
手刚伸出去,她已经站了起来。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陶土小人,是穿护士服的,
胸口别着枚银色胸针——那是去年他送她的生日礼物,说等她妈妈退休了,
就用这个当原型做手办。“不用了。”她弯腰捡起小人,“分手吧。”“喂?陆总?
”陈默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会议室的投影仪亮着,蓝光在他脸上晃,
屏幕里是“外滩文化广场改造方案”的PPT,他刚才说了什么?
大概是“排水系统按原方案”之类的废话,因为甲方代表正皱着眉看表。
“陆总今天状态不太好。”散会后,陈默抱着笔记本跟上来,把一杯美式放在他桌上,
杯壁凝着水珠,在木纹上洇出个圆,“这是‘晚照手办工作室’近三年的参展记录,
您上周让我查的。”陆景深的手指顿在鼠标上。他确实查了,
从三天前在行业论坛看到“晚照”的名字开始。工作室去年没参展,
前年的展品介绍里有张照片——穿米色针织衫的女人低头调整手办,发梢扫过锁骨,
那是宋晚。“需要联系他们吗?”陈默推了推眼镜,“听说今年上海国际手办展,
‘晚照’会有个重点展品。”他没说话,翻开陈默整理的资料。第三页掉出张照片,
是宋晚的工作室,玻璃橱窗里摆着“天使护士”手办,说明牌上写着“纪念我的妈妈,
她是落在人间的天使”。傍晚的城隍庙飘着糖炒栗子的香。陆景深绕过卖香囊的摊位,
在夜市最角落的饰品摊前停住。林小满正低头串珍珠,银链子在她指缝间穿梭,
抬头看见他时,动作猛地顿住。“陆大建筑师。”她把串了一半的手链摔在红布上,
“来找宋晚?她早不在上海了。”他喉咙发紧:“我……”“你说你忙。”林小满打断他,
眼睛里烧着火,“她妈走那天,她在抢救室门口等了你四个小时,手机攥得发烫。
后来她蹲在走廊哭,我问她要不要给你打电话,她说‘他忙’。你知道她最后怎么说吗?
她说‘小满,原来被重要的人放弃,是这种感觉’。”风掀起红布角,吹得玻璃珠叮当作响。
陆景深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现在来装深情?
”林小满抓起摊位上的柠檬茶喝了一口,又嫌烫似的放下,“她不需要你的温柔了。
迟了太久的东西,比没有更让人难受。”他张了张嘴,
却问出最蠢的那句:“她……过得好吗?”“她做了个手办。”林小满突然笑了,
那笑比哭还难看,“叫‘未完成的婚礼’。白纱裙的新娘手里捧着半束玫瑰,
新郎的位置空着。你猜原型是谁?”陆景深的呼吸顿住。三年前他说等拿到建筑奖就结婚,
宋晚蹲在工作室捏陶土,说要做对“建筑家与手办师”的结婚手办,“等我们戴戒指那天,
就摆在床头”。“去看看吧。”林小满收拾着摊位,塑料筐里的铃铛晃出细碎的响,
“在展会上。”他转身要走,又被喊住。林小满从摊位底下摸出个小铁盒,
扔过来时砸在他脚边:“她走前托我交给你的。我本来想烧了,现在觉得,让你看看也好。
”铁盒没锁,里面躺着张照片。是大学时他们在图书馆的***,宋晚歪着头靠在他肩上,
手里举着个陶土小人——那是她第一次做手办,歪歪扭扭的,
他当时笑她“像被踩扁的馒头”,她追着要打他。照片背面有行小字:“陆景深,
我等过你的温柔。”夜市的灯火突然模糊了。陆景深捏着铁盒往地铁站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上海国际手办展参展名单更新了,
‘晚照’的展位在C区。”他站在路灯下,盯着屏幕上的“C区”两个字,喉结动了动。
风掀起衬衫下摆,他突然想起宋晚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
就去有海的地方找。”可现在他连手办展的C区都还没去。深夜的黄浦江泛着黑浪,
陆景深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手里攥着那封三年前的道歉信。
信纸上的墨迹在暖光下泛着温柔的黄,像宋晚做手办时,台灯照在她发顶上的光。
他摸出手机,搜索“上海国际手办展”,展位图里C区的位置标得清清楚楚。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按下陈默的号码:“明天推掉所有行程。
”窗外的霓虹倒映在玻璃上,把他的影子和三年前那个只懂看图纸的陆景深重叠在一起。
这次,他不想再迟到了。2上海国际手办展的射灯打在C区展柜上时,
陆景深的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磕出一声闷响。他攥着西装下摆的手沁出薄汗,
展柜里的白色身影在玻璃上投下模糊倒影——是穿婚纱的手办。新娘垂着睫毛,
白纱从肩头垂落,裙裾上缀着细碎珍珠,像极了宋晚捏陶土时沾在指缝的瓷粉。
她右手捧着半束玫瑰,花瓣边缘染着浅粉,左手无名指空着。新郎的位置只有半张脸的轮廓,
下颌线像被橡皮擦过,模糊得几乎要融进展柜的黑绒布。“这是今年最受关注的匿名作品。
”策展人李然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很多观众说,空着的新郎位比完整的更戳心。
”陆景深的喉结滚动两下。三年前在宋晚的工作室,他蹲在她脚边看她捏陶土,
她鼻尖沾着泥点,说:“等我们结婚那天,我要做对‘建筑家与手办师’的手办,你穿西装,
我穿白纱。”他当时正盯着电脑里未完成的建筑图纸,敷衍应着“好”,连头都没抬。
展柜玻璃突然蒙上雾气。他抬手去擦,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想起毕业旅行时在青岛海边,
宋晚被浪花溅湿了裙摆,却笑着拽他的袖子:“以后我们结婚,要一起去看海。
”海风掀起她的发,她眼睛弯成月牙,“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做手办,
你说像被踩扁的馒头,后来我偷偷在陶土里掺了玫瑰香粉,你闻见了还说‘哪来的花香’。
”“陆先生?”李然轻咳一声,“需要给您拿解说卡吗?”陆景深摇头,后退半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上午十点的项目会议已取消,
下午三点的客户约谈改到下周三。”他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三年前宋晚母亲病危时,
他正守在工地盯最后验收,手机静音了整整八个小时。等他赶到医院,只看见白布下的轮廓,
宋晚蹲在墙角,指甲掐进掌心,说:“陆景深,我们分手吧。”他以为她在闹脾气,
连“为什么”都没问,转身回了公司。展览闭馆的提示音响起时,陆景深还站在展柜前。
保洁推着清洁车经过,他才惊觉眼眶发涩。陈默站在展区入口等他,手里提着公文包,
见他过来,递上温热的咖啡:“要回公司吗?”“去地铁站。”陆景深摸出手机,
翻到通讯录里那个三年没拨过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他想起林小满说“她不需要你的温柔了”,还是按下了通话键。“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机械女声响起时,他的手猛地一颤。咖啡杯在陈默手里晃了晃,褐色液体溅在地面,
像一滴未干的眼泪。“查这个作品的作者信息。”陆景深把手机塞回口袋,
“还有……她的下落。”陈默推了推眼镜:“匿名投稿的作品,作者信息需要联系主办方。
但……”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资料,“我查了‘晚照’工作室的工商信息,
半年前已经注销。”陆景深的脚步顿住。地铁站的穿堂风灌进领口,
他想起宋晚工作室的门铃——是个铜铃,每次他推门进去,***就叮铃铃响,
她会从工作台抬起头,发顶沾着陶土碎屑,说“你来了”。第二天清晨,陆景深站在弄堂口。
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晚照”的木牌还挂在门框上,红漆却褪成了浅粉。他伸手摸了摸,
木牌边缘的毛刺扎进指腹。“小陆啊?”隔壁卖生煎的阿姨端着竹篮出来,“找宋小姐?
”他点头。阿姨叹口气:“半年前搬走了,说是要去海边住阵子。”她指了指紧闭的木门,
“走那天我帮她搬箱子,她咳得厉害,脸都白了……”陆景深的呼吸一滞。
阿姨还在说:“走前她给我留了盒桂花糕,说‘阿姨,我可能不回来了’。”他蹲下来,
指尖蹭过门槛上的划痕——那是他们刚毕业时,宋晚搬工作台撞的,她蹲在地上抹眼泪,
他笑着说“傻不傻”,却偷偷用砂纸把毛刺磨平了。暮色漫进弄堂时,陆景深才离开。
他坐在车里,望着“晚照”的木牌被风吹得摇晃,
突然想起宋晚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就去有海的地方找。”回到家已是深夜。
他打开电脑,输入“宋晚 手办”。社交平台的动态跳出来,
最早的一条是大学时发的:“今天捏了个超丑的陶土小人,某人说像被踩扁的馒头,哼!
”配图里,他的手搭在她肩上,两人的影子叠在工作室的台灯下。往下翻,
有她母亲生日时做的“天使护士”手办,配文:“妈妈说我捏的护士帽像蛋糕,可我觉得,
她本来就是天使。”再往下,是工作室开业那天的照片,他站在她身后,
却只露出半张脸——因为他当时急着去工地,只拍了张快照就走了。最后一条动态是半年前,
配文:“去完成一个未完成的约定。”照片里是间海边小屋,夕阳把窗台染成橘色,
一只白猫趴在窗台上,尾巴尖轻轻晃着。陆景深放大照片。小屋的木栅栏上挂着个铜铃,
和“晚照”工作室的门铃一模一样。他盯着屏幕,喉咙发紧,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那是宋晚做手办时,他在旁边等得不耐烦的习惯动作。凌晨两点,
他翻出抽屉里的火车票APP。浙江象山的海边小镇,离上海三个小时车程。输入目的地时,
手机屏幕映出他发红的眼尾。“你会在那里吧……”他对着屏幕喃喃,
鼠标点击“确认购买”的瞬间,窗外的月光正好漫过电脑键盘,把“象山”两个字照得发亮。
3虹桥火车站的电子屏闪过“象山13:20开”的提示时,
陆景深的指节在行李箱拉杆上掐出青白。他买的是二等座,
票根边缘被揉出褶皱——三年前宋晚坐高铁去苏州参展,
发消息说“靠窗位置能看到油菜花”,他回“在画图,晚点说”,后来她再没提过那次旅程。
陈默的消息弹出来:“民宿订在渔村巷17号,老板老周有辆三轮摩托,您到了联系他。
”年轻人打字总带句号,像他递文件时永远对齐的边角。陆景深回了个“好”,
又补一句:“这次,我不会再让她等。”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广播开始催促检票,
他几乎是小跑着冲进闸机。象山的海风裹着咸湿钻进衣领时,陆景深正站在民宿门口。
老周叼着烟杆掀门帘出来,古铜色脸膛笑出褶子:“小陆?陈助理说您要来。
”他把陆景深的行李箱拎进堂屋,竹椅在地上拖出吱呀响,“找那姑娘吧?戴眼镜,
总在窗边捏泥人的。”陆景深喉结动了动:“您见过她?”“见着回数可不少。
”老周蹲下来拨弄煤炉,火星子噼啪跳,“前俩月还帮她搬过画架,后来就少见出门了。
上回送海鲜粥,她开门时咳得直扶墙,脸白得像我家晾的虾干。”他把茶杯推过去,
“要带您去瞧瞧不?小屋在村东头,挨着礁石滩。”行李箱滚轮碾过碎石路时,
陆景深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浪响。老周走在前头,烟杆敲着青石板:“到了。
”他抬下巴指了指——白墙灰瓦的小屋,木栅栏上挂着铜铃,和“晚照”的门铃一个模样,
风一吹就叮铃作响。窗户没拉窗帘。陆景深站在三步外,看见宋晚坐在藤椅上。
她穿着浅蓝棉麻衫,头发松松扎着,从前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肩头。左手捏着刻刀,
右手托着块陶土,正低头雕琢。身侧木架上立着四个手办:春樱下穿校服的女孩踮脚够花,
夏荷边男生脱了外套给她遮阳,秋枫里两人共撑一把伞,冬雪里她往他围巾里塞烤红薯。
他的喉咙突然发紧。那是他们的四季——大学时在樱花大道初遇,暑假在荷塘边写生,
秋天去天平山看枫叶,冬天挤在便利店吃烤红薯。宋晚说要做套“四季”手办当毕业礼物,
后来他忙着接项目,她的工作室开业那天他只拍了张快照,
再后来……“咳——”一声闷咳撞碎了寂静。宋晚放下刻刀,捂住嘴,指节泛着病态的白。
陆景深往前挪了半步,又猛地顿住——她低头擦了擦嘴角,抬头时已经恢复平静,
继续低头雕刻。他这才注意到她脚边有个铁盒,里面堆着带血的纸巾。老周拍拍他肩膀,
压低声音:“我先回了。”脚步声渐远,陆景深盯着窗内的影子,手指攥成拳又松开。
他想敲门,想喊她名字,可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连“晚晚”两个字都吐不出来。
暮色漫进窗户时,宋晚突然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景深觉得自己像被人兜头泼了冷水。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可里面没有惊喜,没有质问,只有平静的疏离,
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陆景深下意识后退半步,
却见她抬手拉上了窗帘。布料滑动的声响里,
他听见厨房传来烧水的咕嘟声——那是她从前的习惯,每次做手办到傍晚,
总要烧壶热水泡陈皮茶。门没锁。陆景深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刚碰到门环又缩了回来。
他贴着墙根蹲下,能听见屋内瓷器相碰的轻响,能听见她偶尔的咳嗽,
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月亮爬上屋檐时,窗户透出昏黄灯光。宋晚坐在桌前,
日记本摊开着。陆景深踮脚望去,看见她笔尖停顿片刻,写下:“他来了。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我只是想安静地走完剩下的路,不想再回头了。
”海风卷起他的衣角。他贴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仰头望着那扇拉着窗帘的窗,
低声说:“让我陪你走完这最后一段,好不好?”夜更深了。潮水声一波波漫过来,
陆景深的西装裤腿沾了露水,后颈被蚊子咬出几个包。他望着窗内的灯光熄灭,
望着星子渐次隐没,望着东边的天泛起鱼肚白——始终没敢挪动半步。
4陆景深在门槛上坐了整宿。露水浸透西裤,后颈被蚊子咬出一串包,
他却浑不在意——窗内的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直到东边天空泛起鱼肚白,
他才扶着墙站起来。指节抵在木门上时在抖。他数到第三声,门开了。宋晚倚着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