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锁骨上有一个蝴蝶胎记。男朋友很喜欢。总是盯着我的锁骨出神,
还给我买许多露肩装和锁骨链。连他妈都阴阳怪气的骂我,故意勾人。可后来我才明白。
带有蝴蝶胎记的锁骨可以是嚎头。戴在锁骨上的项链可以是奢侈品。就连人,
也会被明码标价。1.老旧空调外机在窗框下嗡嗡震响。
热浪裹着陈腐的油烟味在客厅里翻涌,电视机乌里哇啦的播着泡脚药包的广告。
刘桂兰没有出去。可我实在憋不住要上厕所了。只好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露肩装,
可刚出房门就被外边的气味熏得上头。“哟,真享福啊现在才醒!
”她歪坐油渍斑驳的沙发上,拖鞋蹬在茶几底下,泛黄的大花裤衩被大腿挤出褶皱,
她抠着脚皮呸着一声朝我啐道,又瞥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穿的是什么玩意儿!
”我尴尬的缩了缩,咬着嘴唇不知该往哪儿走。“浪荡!”她抠起鼻孔,
将指甲里的东西随手弹在茶几上骂了出来。可眼神还是不自觉的打量着我。
确切的说是我锁骨上的蝴蝶胎记。这样的眼神我经历无数。
小时候被同学挤眉弄眼说我是妖精转世。他们拿着课本在课间围着我起哄,
说蝴蝶精又来吸人阳气了。长大后遇到的男人会看着我坏笑,“蚕蛹破茧成蝶,
你是不是也得找人破?”而那些女人则嘲讽道,“蝴蝶长在这儿,是不是专勾男人魂儿啊?
装什么清纯啊!”充满暗示的荤段子让人难堪,又不知如何反驳。即便我拉紧了领口,
可胎记边缘仍在衣服缝隙间若隐若现。常年的包裹让我像缩在壳里的蜗牛,
可仍挡不住别人猎奇的眼神。直到那双手突然撕开我的防线,腥臭的呼吸喷在胎记上。
不幸中的万幸,我遇见了沈沉舟。一个高中生,是那么的勇敢。他把我从那双手下救了过来,
用外套把我紧紧的包裹。“它像被囚禁的精灵。”“我想做打开牢笼的人。
”他用指尖轻触我的锁骨,不仅不嫌弃,反而异常喜欢。因此,无论刘桂兰再不喜欢我,
只要顾沉舟对我好,就够了。“在我们老家,你这样的玩意儿是要被浸猪笼的?
”“谁家好人长那么个胎记啊,要是没有我家沉舟,你可是没人要的呀!”我气的身体发抖。
可刘桂兰看我这样,更得意了:“安分点儿,要是敢不听我们家沉舟的话,
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到路上。”“知道你风骚,在家也不用穿这个样子!勾引我这个老太婆嘛?
给老娘我脱下来!”她踢拉着拖鞋,伸手要拽掉我的衣服。“别,这是沉舟让我穿的,
如果他见我脱了……”我不断的和她推搡,刘桂兰气急败坏,猛的甩了我一巴掌,
另一只手拽着左侧肩膀,眼看衣服就要被扒下来了。门开了,沉舟快步挡在我面前。“妈,
您别吓着苏苏。”他像那一次的勇士一样,死死挡在我面前。刘桂兰斜了我一眼,
不满的回了沙发。沉舟把拽上来的衣服归整到肩膀两侧,满意的看了看我的胎记,
这才牵着我的手回了房间。我勾嘴轻轻笑了,他果然是最爱我的。可为什么?
刘桂兰也勾嘴笑了呢?2“别和老太太一般见识,乡下人见识少。”“你也知道你的胎记,
哎,我喜欢就行。”他叹了一口气,眼睛痴迷的盯着我的锁骨。
“老人家总想要个本分姑娘当儿媳妇,但我要是喜欢你,我妈也会尊重我,
所以你要敬重我妈,别跟我妈闹。”我有些委屈,抚摸脸上的巴掌。
“早上醒来衣柜里只剩下这件衣服了,而且,她刚刚还打了我一巴掌。”“长辈教训晚辈,
你还有意见了?”他脸色一沉,不满的看向我。眼神又不由自主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前。
我懂感恩,怎么敢有意见。他救过我,又喜欢我这令人不齿的胎记,
是世界上真心待我最好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喜欢我。所以即便他让我做不好的事,
我也要忍着。我担心他生气,便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拉着他的手放在我的锁骨,
乖巧的看着他。顾沉舟这才重新笑了起来,上下摩挲着我的胎记。“这件衣服显得更漂亮。
”“行了,脱了吧,再试试其他几件。”他从一旁的手提袋又拿出几件衣服,示意我穿上。
款式清纯,却又暧昧,是他一贯给我买衣服的风格。“不谙世事却尽是撩人心机。
”他随意的说着,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沉舟,我这几天收到了几十条露骨短信,
其中就有这句话……”可话没被说完,他便快速的脱了我的上衣推我倒在床上,
床上都是新买的一字肩上衣,雪白的胸衣包裹着我,蝴蝶胎记在其中晃眼的很。“咔嚓!
”“先给他们预热一下。”沈沉舟满意地看着刚拍的照片,拿起一件上衣丢给我:“换这件,
动作照着这个画册的女郎摆,眼神魅惑一些。”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自顾自的说,
丢给我一张都是裸露女郎翘首弄姿的画册。这段时间我手机里的骚扰短信越来越多。
说的话也越来越过分。“宝贝,我好想亲亲那只蝴蝶呀!顺便亲亲你下边的蝴蝶。
”“小妖精,爷今天也能给你破个茧。”“我好想看见我的汗水滴在你蝴蝶上的模样。
”……诸如此类。可每次和顾沉舟说,他都不在意,只会让我穿那些衣物,
摆出指定的姿态拍照。我压下心中的反感,自顾自安慰自己:他说他想时时刻刻见到我,
只好拍一些照片来缓解相思之意。这是正常的。男人都喜欢自己女人不同的模样。
但奇怪的是,那些衣服越来越暧昧,领口越来越大,许多衣服我穿过一次,再没有见第二次。
它们去哪里了?3顾沉舟说晚上带我出去吃饭,我高兴的蹦了起来!倒不是我不会做,
即便每次都是我做饭和洗碗,但是刘桂兰太省了,她严格控制了洗洁精的使用,
尽管我一再重申,没有洗洁精是洗不干净的。“洗不干净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碗只有我和我儿子使用,我们又没有传染病。”“你这个小浪蹄子用自己的碗,
用水涮涮就可以,更不会有什么细菌,一天在家坐着啥都不干,让我儿子一个人挣钱养家,
怎么好意思用那么多洗洁精?”我只好顺从,可明明是顾沉舟不让我出去上班。
“以前不是有人说过,你这个胎记会克周围人吗?你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
虽然我也害怕被你克,但是谁让我喜欢你呢。”是啊,万一让别人讨厌,
可不就是图惹麻烦嘛,因此我只能在家每天做饭。刚出电梯,清新的树叶味道扑鼻而来,
我雀跃的向前跑。小区广场上有许多小朋友在玩,叽叽喳喳的让人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Hello,小朋友,你们在玩儿什么?”“吖,快看,是刘奶奶家的骚蝴蝶!”“哈哈,
听说和她一起睡就能看见蝴蝶起伏!”“胡说,胡说,我妈妈说,看到那个蝴蝶会死的。
上次我爸爸看了她的视频,我妈就说他死定了!”“顾叔叔还说,蝴蝶胎记能卖钱!
”“是呢是呢,他把照片卖给了怪蜀黍!”他们几个吵着闹着指着我的锁骨处。
明明是7月的天,可眼下我就像陷入了冰窖,到10岁的几个孩子说的话就像剑一样刺到我。
我不可置信的走了过去,抓住其中一个孩子,颤着声音问道,“那些话,都是谁说的?
”几个孩子看我靠近轰的一下散了。旁边儿的一个遛娃的一脸嫌弃,
“这是准备向孩子下毒手了,刘阿姨和顾先生说的太保守了,你还真是无时无刻就开始发浪。
”我的双脚忽然抬不起来,机械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顾沉舟。他笑的猥琐,
连连点头。4他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自顾自的追上我然后走到我前面。临进饭店门口,
他顿了顿,然后把我肩膀两侧的衣服向下拽了拽。“这样才看得清楚嘛!
”接着他把我带进了包间。“哇,哪来的小美女好漂亮呀!!”“可不是嘛,
蝴蝶仙子让整个餐厅都蓬荜生辉!”“来来来,坐我这里,顾哥真是小气,女朋友这么漂亮,
都不舍得带出来!”我攥紧手不自然的和周围人打起招呼。许久没有和外人接触,
我已经忘了怎么社交了。桌子上都是顾沉舟公司的合作方,平时的酒局也很多。
我心里也有些窃喜。他肯把我带给这些朋友认识,也是对我的一种认可。桌子上不全是男人,
里侧角落坐着一个短发女孩儿,穿着利落的职业装,眼神碰撞时微微皱了皱眉。“行了,
不是来谈项目的嘛。”她指了指身侧的位置。“门口上菜,就坐在我旁边吧。
”我抬眼看向顾沉舟,他笑着把我拉到身后,“齐总心善,她给大家添酒就行。
”他把我按到自己身侧的位置,另一边坐着一个微胖的秃顶中年男人。“小姑娘多大呀?
”“看着和没毕业一样。”我正要开口,顾沉舟接了话,“刘总客气,27了,
一直在家养着,没见过什么世面。”顾沉舟桌底的手捏了捏我的手心,笑道。
这是他进门前叮嘱我的话,他捏手,我就要倒酒,这场项目对他很重要。“我,我敬您。
”我急忙起身倒酒,可刘总并没有接,眼神从我的脸上往下看去,
顾沉舟按着我的肩膀使劲往下压,“苏苏,敬酒要低。”我只好再弯腰,
直到锁骨正对着他的脸。刘总这才若无其事的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我也顺从的准备喝,
谁知他却把酒杯。轻碰了一下我的锁骨,我猛的颤了身子却被顾沉舟狠狠捏了后腰,
刘总眯起的三角眼泛着浑浊的光,咽下去的每一口都伴着黏腻的吞咽声。“这酒不错,
难以抗拒的魅惑。”“刘总喜欢就好,还有更好的等着您呢。”顾沉舟哈哈笑道。
辛辣感像烈火一样,顺着我的喉咙直灌胸腔,可眼睛里却酸涩的厉害。“沉舟,
我想去洗手间。”顾沉舟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另一侧的男人接了话。“小顾,
你不厚道呀,怎么,我不配喝这杯酒吗?”他西装革履梳着整齐的背头,
金丝眼镜下眯着的眼光像潮湿角落爬出的软体虫,我当下便身体不适。
顾沉舟又一次捏了捏我的手。“有点眼力劲儿的,在座的每一位都身份贵重,
敬他们酒是你的荣幸。”我强扯了嘴角,点了点头缓缓端起酒杯。“离近点,
我也想喝蝴蝶味的酒。”进退两难的局促感像团乱麻我看向顾沉舟,他却垂着眼睫,
指尖冰凉的抵住我的后背,“快去。”心底最后的期待破碎了。“我敬…”“行了,
喝个酒婆婆妈妈,你们男人太磨叽,先吃东西,一会儿再喝!”短发女孩齐总不满的拍了桌。
“项目还谈不谈了,照你们这样喝下去都多会儿了,新地皮还想不想分一杯羹了。
”我听顾沉舟提起过。荣欣集团的大小姐,娇宠的厉害,外出谈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基本上没人敢惹。桌上的其他几人对视了几眼,眼底藏着抗拒,
却无奈的轻蹭鼻尖扯出僵硬的笑,“大小姐发话,咱们就先吃来,先吃先吃。
”我借故离开去了洗手间。大哭一场过后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是那个拦酒的齐小姐。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5.我没有忍住上前把她抱住,
放声大哭起来。那些和顾沉舟说过的和来不及说,以及没用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她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好了,苏苏,幸运的是我们又见面了。”她是我大学舍友,齐豫。
我家里条件不好,加上特殊的胎记总是被人排挤,直到我上大学遇到她。
我知道她家里条件很好,那些奢侈品就像我的日用大宝一样。穷人让人讨厌。
可富人周围围绕的也都是一些谄媚之人。我不敢靠近她,害怕像以往那些同学口中所说,
贫穷气息污染会污染到别人,蝴蝶胎记也会克到别人。我们真正成为好朋友的那天,
是快期末考试前她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小混混捂住了她的口鼻把她往小树林里拖,
我的身体一颤,死去的记忆开始复苏,拖进的黑色巷子,高大汗臭的男人,粗鲁的喘气声,
有过同样经历的我吓得拔腿就跑。可最终我还是折返回去,拿着铁棍大喊大叫。
当我抱着衣服被扯破的她大声哭泣的时候,
她才从我断断续续的表达中知道了我也有同样的遭受。那些小混混当然没有好后果,
也就是从那天起,齐豫开始开口和我说话。她丝毫没有嫌弃,
会在我的白粥里给我放上硕大的鸡腿,那些化妆品借口用不完送给我,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
她凭一己之力拦住了校园里所有对我的谩骂和流言。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一个不嫌弃我的爱人,还有一个有钱的好朋友。直到顾沉舟放寒假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