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湖最锋利的暗刃,奉命刺杀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将军。任务顺利,他坠崖重伤,
双目失明。“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紧攥我衣袖,苍白俊美的脸上是病态的依赖。
我冷眼看他饮下我喂的毒药,心底冷笑:蠢货。直到他复明那夜,
烛火照亮我袖中熟悉的剑穗。“原来是你。”他扣住我脖颈的手滚烫,
眼底翻涌着疯狂的爱恨。“嘘,”我舔掉他唇角的血,“现在轮到我说了——”“病秧子,
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1.雨夜的山崖像被墨汁浸透的宣纸,我伏在嶙峋的岩石后,
指尖摩挲着袖中淬毒的柳叶刃。远处马蹄声碎,
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蜿蜒而上——正中那人玄甲红袍,身姿如松,正是谢凛。
火光映亮他下颌凌厉的线条,也照亮他腰间那枚白玉佩。三日前,
它曾挂在一个对我痴心妄想的蠢货身上,如今却成了我锁定他行踪的饵。“少将军,
前面路险,不如绕道?”副将话音未落。谢凛已扬鞭策马:“区区山崖,也配拦我?
”他笑声清朗,却刺得我耳膜生疼。这般骄傲,合该摔得粉身碎骨。我舔掉唇边雨水,
在雷声炸响的瞬间甩出暗器。2.第一枚刃割断马尾的缰绳,第二枚穿透副将咽喉。
混乱中谢凛的剑光如雪,斩落三支袭向他的弩箭,
却躲不开我藏在第四支箭后的银丝——它缠住他脚踝时,他瞳孔骤缩:“谁?!
”我自阴影中踏出,剑锋划破雨幕直取他咽喉。他横剑格挡,
火星迸溅间终于看清我的脸:“女子?”“将死之人,何必多问。”我旋身踢向他膝窝,
他踉跄半步,剑势却更凶。玄甲被雨水洗得发亮,衬得他眉眼如刀刻,
连愤怒都耀眼得令人作呕。3.三十招后,他剑尖挑落我的面纱。“是你?
”他竟记得三日前酒肆里“偶遇”的卖唱女,眼底惊愕转瞬化作被戏弄的暴怒,
“好一招美人计!”我笑而不答,袖中机关乍响,毒针直射他双目。他偏头躲过,
却未察觉我早已将崖边石块削得摇摇欲坠。当他再度扑来时,我轻点足尖后撤,
看着他踩空坠落的瞬间——狂风卷起他的红袍,像一团坠落的火。他徒劳地抓住岩缝,
指节渗血,却还死死盯着我:“为何杀我?”我蹲在崖边,
慢条斯理地绞紧缠绕他手腕的银丝:“有人买你的命。”丝线割入皮肉,他闷哼一声,
突然笑了:“真可惜……还没问姑娘芳名。”疯子。我猛地抽刀斩断银丝。4.三日后,
我在崖底溪边找到了他。苍白的脸浸在血水里,剑痕从锁骨贯穿腰腹,
偏偏胸口还有微弱起伏。我踢开他手边的断剑,突然想起阁主的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蹲下身时,袖中药瓶磕到他染血的唇。他无意识吞咽,喉结滚动如垂死蝴蝶。
我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眼皮——真奇怪,这双曾盛满骄矜的眼睛,此刻竟乖顺地闭着,
睫毛在掌心投下细碎的阴影。“算你命大。”我撕开他的衣襟,
却在包扎时摸到他心口一道旧疤,形状竟与我肩头的箭伤分毫不差。雨又下了起来。
5.“姑娘……?”沙哑的嗓音惊醒了我。谢凛在草堆上挣扎,
双目空洞地转向我所在的方向——毒药起效了。我立刻掐出颤抖的哭腔:“公子别动!
伤口会裂开的……”他僵住,忽然摸索着攥住我袖角,力道大得惊人:“我看不见了。
”烛火噼啪作响,映出他紧蹙的眉和发白的指节。我任由他拉着,
另一只手却将毒粉掺进药碗:“别怕,喝了药就好了。”他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上还沾着血渍。我伸手替他擦掉,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姑娘的手……有剑茧?
”“采药磨的。”我抽回手,笑眼弯弯,“公子且记着,我叫阿芜。”窗外惊雷炸响,
照亮他唇角残留的药汁,也照亮我袖中若隐若现的剑穗,
那枚本该随他坠崖的、染血的白玉佩,正系在我腕上,随心跳轻轻摇晃。
1.谢凛的体温在第三天夜里烧得滚烫。我坐在草席边,
借着油灯昏黄的光看他这张曾令京城贵女们痴狂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薄唇干裂渗血,眉心拧出一道深痕。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只被拔了爪牙的困兽,
喉咙里溢出几声模糊的呓语。“冷……”我慢条斯理地搅动药碗,
看褐色药汁在碗沿凝成粘稠的痕。慢性毒药混着退烧的药材,足够让他不死不活地吊着命。
多有趣,曾经策马扬鞭的少将军,如今连喝口药都要靠我托着后颈。“公子,该喝药了。
”我俯身凑近他耳畔,嗓音掐得比蜜还软。他猛地一颤,空洞的双眼转向声源,
烧得发红的手指突然攥住我的腕骨:“谁?!”2.“是阿芜。”我任他扣着脉搏,
甚至故意让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公子烧糊涂了?”他僵住,
指腹下意识摩挲到我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我瞧见他睫毛剧烈抖动,
却在下一刻颓然松开手:“……抱歉。”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我把药碗抵到他唇边,
看他乖顺地仰颈吞咽。喉结滚动时扯到锁骨伤口,他闷哼一声,药汁顺着下颌滑落。
我伸手替他擦,指尖故意蹭过他颈侧动脉,感受到那里突突跳动。
“苦……”他偏头躲开第二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轻笑,
舀了满勺抵住他齿关:“公子若嫌苦——”俯身时发梢扫过他脸颊,“我嚼碎了喂你?
”3.他呛得剧烈咳嗽,苍白的脸瞬间涨红。我欣赏够了他的狼狈才直起身,
却见他突然摸索着抓住我衣角。“别走。”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有刺客。”我盯着他颤抖的睫毛看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他在做噩梦。
梦里大约还是山崖上那场厮杀,还是我斩断银丝时冷漠的脸。“不怕。
”我抚开他汗湿的额发,指甲却悄悄刮过他尚未愈合的箭伤,“阿芜保护公子。
”他紧绷的肩颈竟真的松了几分,甚至无意识地往我掌心蹭了蹭。多可笑,要杀他的人,
如今成了他黑暗里唯一的浮木。4.第五日清晨,我在溪边绞洗染血的布巾时,
听见身后枯枝断裂的脆响。“谁?”我猛地转身,
袖中柳叶刃已滑至指尖却见谢凛扶着树干站在三步开外,空茫的双眼对着虚空,
裤脚被露水浸得透湿。“阿芜?”他试探着向前迈步,被碎石绊得踉跄。我疾步上前扶住,
他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扣住我的手腕:“我听见水声……”朝阳从他背后漫过来,
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了层浅金。我这才发现他比我高出半个头,此刻却低着头,
像个迷路的孩子般等我引路。“公子不该乱跑。”我拽着他往回走,故意让荆棘划破他手背,
“伤口裂开怎么办?”他任我牵着,突然轻声问:“你每日给我喝的药……为什么越来越苦?
”5.夜里替他换药时,我发现他在装睡。呼吸频率刻意放慢,睫毛却止不住轻颤。
我假装没察觉,哼着小调解开他腰腹的绷带——结痂的伤口旁,赫然多了一道新鲜的抓痕。
“不乖啊。”我蘸了药膏重重按上去,满意地看他肌肉瞬间绷紧,“今日去溪边,是想找路?
还是……”冰凉的匕首贴上他喉结,“想找剑?”他猛地睁眼,
空洞的瞳孔直直“望”向我:“你究竟是谁?”油灯将熄未熄,
在他轮廓上描了层颤动的金边。我凑近他耳畔,呵气如毒蛇信子:“救命恩人呀。
”窗外骤然大雨倾盆。1.谢凛的指尖在发抖。我冷眼看着他摸索药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碗底沉淀的毒粉正无声溶解,褐色的药汁映出他扭曲的倒影。三日来,
他喝下的剂量足以让一头壮牛咳血,可这具残破的身体竟还在顽强抵抗。“苦。
”他皱眉推开碗,喉结滚动时扯出一道血痕,“阿芜,换种药。”命令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