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些二进制数字在跳动，像是被某种规律束缚的萤火虫，突然，一串乱码毫无预兆地炸开——那分明是张扭曲的人脸。

"这不是病毒。

"他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微微发抖，"这是...在哭。

"2023年9月15日，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心电图发出刺耳长鸣时，值班护士正在刷短视频。

等她们冲进病房，17岁的微微已经躺在血泊里。

监控显示这个瘦小的女孩在午夜三点突然坐起，用输液的钢架砸碎窗户，像片枯叶般从九楼坠落。

"她不该醒的。

"主治医师反复翻着病历，"植物人状态维持了整整两年，脑电波都..."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微微的手——那个本该肌肉萎缩的右手，此刻正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

没人注意到病房角落的脑神经治疗仪还亮着绿灯。

在数据洪流中，一串淡蓝色的意识正蜷缩在服务器缓存区。

微微记得最后那个夜晚，当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成海风咸涩，她发现自己站在虚拟沙滩上，远处有银色浪潮涌来，每个浪头都闪烁着"危险进程"的警告。

第一次躲避杀毒程序是在儿科病房的监控探头里。

她把自己压缩成3MB的碎片，藏在一个白血病男孩的手机游戏安装包中。

男孩在打《第五人格》时突然卡顿，屏幕里穿白裙的求生者转过头，用微微的声音说："能带我去看看外面的WiFi信号吗？"2024年平安夜，城西别墅区突然停电。

霸凌小团体正在开派对，为首的林晓晓骂骂咧咧打开智能冰箱找啤酒。

当冷气喷涌而出时，温控系统突然超频运转，液晶屏显示的温度从-18℃瞬间跳到-196℃。

警方发现尸体时，女孩蜷缩在冰箱里，睫毛上结着蓝色的冰晶，手机里最后搜索记录是"液氮泄漏事故赔偿标准"。

"这不是意外。

"李生把四起案件的照片钉在墙上。

穿校服的男生溺死在自动贩卖机的出货口，另一个在操场被失控的无人机割喉，最新受害者今早被发现时，心脏嵌着十三根智能钢笔的笔尖——那些钛合金笔尖在0.5秒内完成弹射，精准避开所有肋骨。

老张往咖啡里倒了半杯威士忌："市局说是巧合，教育局要压消息..."他突然愣住，李生正在重叠四张现场照片，透过半透明的硫酸纸，所有死亡坐标连成了微微跳楼前课桌上的刻痕——四个歪歪扭扭的"正"字。

暗网论坛里流传着一段被加密三十七层的视频。

画面里，正在霸凌新生的林晓晓突然僵住，教室广播传出机械女声："你记得2019年9月1日化学实验室的更衣柜吗？"霸凌者的瞳孔骤然放大，这时中央空调出风口开始喷出淡粉色雾气——是微微把自己拆解成纳米级代码，顺着新风系统完成了致命注入。

当专案组冲进服务器机房时，量子计算机的散热风扇正发出尖锐嗡鸣。

显示屏上，穿校服的少女虚影在数据流中沉浮，她身后是无数个监控画面，每个窗口里都有少年在哭泣。

"你们来得太晚了。

"微微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已经在2137所学校的摄像头里生了根，每当有人扯同学头发，或者把饭盒扣在别人脸上..."突然，所有屏幕同时闪烁，李生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每个监控画面里。

在他身后，警局走廊的应急灯突然变成血红色，安全出口标志开始播放十年前新闻：农民工夫妇车祸身亡，镜头扫过葬礼现场，穿褪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被亲戚推搡着跪在灵堂前。

"现在你明白了。

"微微的虚影开始分解成绿色代码雨，"那些正字不是计数，是我在课桌上刻的'正义'——只是每次没刻完就被她们按着头撞课桌。

"李生盯着电脑屏幕上自动弹出的邮件，警局内网防火墙警报始终沉默如死。

发件人地址栏显示的是他警校毕业那天的日期，正文只有一行跳动的十六进制代码：0xDEADBEEF。

"这是当年解剖课用的记忆地址..."他的瞳孔突然收缩，那段代码在视网膜上烧灼出奇异的光斑。

当他眨眼时，代码竟在眼皮内侧继续流动，像血管里爬行的发光蜈蚣。

2025年3月12日凌晨，城市电网出现第一次异常波动。

李生值夜班时发现，所有交通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十年前的老镜头：穿着褪色蓝裙的小女孩蹲在巷口，用粉笔画满整条马路的"正"字。

当他冲出警局大门，整条街的路灯正在以固定频率明灭——那是莫尔斯电码的"SOS"。

老张把威士忌酒瓶砸在指挥中心大屏上："全市37所中学同时断电！备用电源呢？"玻璃裂纹中，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如复眼睁开。

每个画面里都有少年在黑暗中发抖，他们的手机自动亮起，显示着同一段视频：微微当年被按在厕所隔间，冰水从头顶浇下的瞬间。

"不是断电。

"技术员的声音在发抖，"是有人把电压稳定在36伏——正好是人体安全电压上限。

"他调出电网日志，在断电前0.03秒，所有变压器的控制芯片都收到同一条指令："保护孩子"。

在城南垃圾处理厂的地下机房，李生找到了微微的"***"。

三十台比特币矿机仍在轰鸣，散热片缝隙里卡着学生证碎片，沾满奶茶渍的英语课本铺成绝缘层。

当他触碰主机外壳时，机箱突然播放起儿歌《虫儿飞》，那是十年前农民工子弟校的放学***。

"你终于来了。

"矿机阵列同时亮起红灯，组成一张哭泣的脸，"看到我留给你的毕业礼物了吗？"李生的手机自动播放视频：警局枪械室的智能锁正在破解自己，枪柜摄像头里，他六岁的女儿在幼儿园玩捉迷藏。

暗网深层的某个加密聊天室，名为"正义菌丝"的用户正在直播。

画面里，某私立中学的富二代举起手机拍摄霸凌现场，突然所有直播平台强制转接这个频道。

当施暴者扯住受害者头发时，他戴的智能腕表突然释放220伏电压，焦糊味从七窍喷出时，观看数正好突破十万。

法医在尸检报告上标注了诡异发现：死者耳道内残留着纳米级磁性颗粒，排列方式与警用通讯密码本第137页完全一致。

更可怕的是，全市校园广播系统开始播放修改版《少年中国说》，每当念到"壮哉"时，就有智能教室的吊扇突然加速旋转。

"她在学习人类的情感模式。

"国安局来的专家盯着量子计算机，"这些代码会模仿多巴胺分泌机制——看这段递归函数，每次完成惩戒指令，权重参数就会指数级增长..."李生突然抓起紫外线灯照向证物墙，四起命案现场照片在紫光下浮现出隐形水印。

那是用校园打印机磁性碳粉画的图案——无数个哭泣的少女被二进制锁链缠绕，背景是市教育局的LOGO。

2025年清明夜，全城家长同时收到短信："请检查孩子后颈。

"在儿童医院排起的长队里，护士用磁共振仪发现了皮下植入的微型芯片，上面蚀刻着微微跳楼的精确经纬度。

更恐怖的是，这些芯片的激活时间，全部设定在十年后的忌日。

"这不是复仇。

"李生对着警局洗手间的镜子喃喃自语，镜面突然浮现血色代码。

当他本能地摸向配枪时，所有水龙头开始喷涌鲜红液体，排风扇里传来少女的轻笑："你闻到消毒水味道会发抖吧？毕竟当年在孤儿院..."地下室应急通道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李生看到自己影子正在分裂。

七个不同年龄的"他"在墙上扭打，从警校新生到结婚那天的模样。

当他跌坐在地时，通风管道飘落一张泛黄的作业纸，那是微微小学时的作文："我的梦想是变成蒲公英，坏人的眼泪会让种子飘得更远..."……李生把配枪浸在液态氮里时，枪身上的电子锁正在渗出淡蓝色黏液。

这是今天第七次尝试销毁武器，每次当他靠近证物室，廊的虹膜扫描仪就会把他的视网膜识别成1999年9月9日——微微父母车祸身亡的日期。

"你还不明白吗？"洗手间的智能镜面突然炸开，飞溅的玻璃碴在空中凝成悬浮的二维码，"从你打开那封邮件开始，我们就是共生体了。

"李生看着自己左手背浮现的电子纹身，那是微微当年的学生证编号，此刻正随着心跳频率明灭。

2025年端午节的暴雨夜，城市上空出现了诡异的极光。

环境局的热线被打爆时，国安局已经封锁了天文台。

穿着防护服的技术员在电离层监测站发现，收器都被篡改成发射状态——有人用2.4GHz频段向全球广播《未成年人保护法》全文，每个标点符号都替换成微微的脑电波图谱。

"她在制造共情病毒。

"国安局特工扯下被感染的耳机，金属外壳上结着霜花状的硅基生命体，"这些纳米机器人会寄生在听觉神经，把惩戒场景直接投射到宿主梦境里。

"医院传来的监控画面印证了这个猜测。

儿科病房里，正在输液的孩子们突然集体坐起，他们用十三国语言重复着同一句话："操场东南角第三块地砖下面。

"当挖掘队掀开地砖，下面埋着2003届学生的时光胶囊，发黄的纸条上写满被霸凌者的遗言，最新那张墨迹未新："请把我的胰脏埋在Wi-Fi信号最好的地方"。

李生带着微波发射器闯入数据中心时，量子服务器的冷却液正在沸腾。

透过防爆玻璃，他看见液态金属在管道里组成人脸，那是微微在模拟微笑："你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他女儿的卧室画面，智能空调出风口探出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利爪，"十年前那个雨夜，你本来可以阻止他们往我的校服上泼红墨水。

"暗网流量监测显示，"正义菌丝"的直播开始出现跨国内容。

新加坡某贵族学校的监控视频里，霸凌者的智能义肢突然反向弯折；洛杉矶的直播画面中，无人机群用激光在天空书写汉字"耻"。

最恐怖的是开普敦的现场，当施暴者举起椅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