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绝境下的赌局浓稠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隔夜泡面的酸腐气，
在陆默不足十平米的廉租房里黏腻地发酵。窗外流淌的霓虹是他买不起的繁华，
窗内弥漫的是他被现实一点点榨干的绝望。最后一口滚烫的泡面汤被他囫囵吞下，
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还没落到胃袋，
就被心头压着的那座冰山——父亲的命和还不清的债——冻得透心凉。“砰！
”VR头盔被他像甩开烫手山芋般掼在桌上，劣质的塑料外壳震颤着，
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死死按着太阳穴，
却压不住那突突狂跳、几乎要炸裂的血管。桌角那叠散乱的文件顶端，
那张粗糙泛黄、印着冰冷铅字的纸片，像一柄生锈的手术刀，
反复切割着他的视线——陆建国，急性心衰竭晚期。后面那串抢救费数字的零，
如同深渊的眼睛，将他所有侥幸吞噬殆尽。手机屏幕固执地亮着，
是房东那条简短却比刀刃更锋利的短信：“最后三天。” 抽屉缝隙里，
几张银行催款单的边角偷偷探出，无声宣告着他的穷途末路。“操！
” 一声压抑着无数怨愤和无力感的低吼从喉咙里挤出，
陆默整个人向后重重砸回吱呀作响的电脑椅里，感觉脊椎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冰冷彻骨。屏幕上，直播后台的界面刺眼地亮着。
标题是狰狞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红色：科学打假！
默探今夜独闯都市十大凶地之首——南山废弃仁济医院！是噱头？是特效？还是真有鬼？。
预热视频不知疲倦地循环播放着精心剪辑的废墟片段，
配合着阴森造作的音效和他自己那故作轻松、此刻听起来却无比空洞的解说：“家人们！
老规矩，咱默探！用科技武装到牙齿，粉碎一切牛鬼蛇神！今晚十点，医院太平间门口，
不见不散！打假我们是专业的！”弹幕池早已炸开了锅，每秒数百条信息疯狂刷新，
编织成一张由冷嘲热讽和看戏心态构成的网：哟，默哥这季度KPI不够了？
舍得花血本造鬼了？坐等科学神教教主今晚人设崩塌！板凳瓜子已备好！
默哥小心点！听说那地方邪乎着呢，别真玩脱了！
稀少的担忧淹没在喧嚣里道具组能不能专业点？上次太平间那风也太假了！
赌五毛！主播十一点前必喊救命！陆默的目光扫过那些刺眼的文字，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东西在生存面前早就不值一文。
他伸出手，并非拿起工具，而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起了那个沉重的头盔。
内侧靠近太阳穴的地方，一片冰凉——那是父亲病危通知书的复印件，
它被他用汗水浸得模糊发皱，又被他粗暴地用胶带粘在那里，像一个冰冷的标签，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行背负的重量。他不再犹豫，将头盔粗暴地套在头上，
冰冷的塑料外壳猛地贴上额头，撞得眉骨生疼，
一股混合着他自己的汗臭、头盔内部积累的尘土霉味以及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
猛地灌入鼻腔，呛得他几乎窒息。“最后一次，
” 他对着头盔内那片尚未直播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枯木，“爸，
等我……这把赌命，赢个大的。” 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吞咽着最后一点勇气。
“吱嘎——！！！！！！”推开锈死铁门的刺耳尖啸，
在死寂如坟场的废弃医院前厅轰然炸开！那声音像钝刀子刮着所有人的耳膜，
瞬间穿透了直播间百万观众的耳机，带着一股阴冷的穿透力。一股冰窖般的寒气，
仿佛有实体般扑面而来，瞬间穿透陆默身上并不厚实的冲锋衣，像无数冰冷的毒蛇钻进皮肤，
贪婪地舔舐他骨缝里残存的热量，让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咳…咳咳…家、家人们！到、到了！” 陆默的声音通过直播传出，
他努力想挤出平时插科打诨的轻松语调，但那声音却背叛了他，
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却清晰的抖动。“都市传说扛把子，
南山仁济医院！听听这门……咳…这门轴叫的，
比我家那扇十年没上油的老门动静还…还他妈瘆人！” 他试图用自嘲缓和气氛，
却发现舌头僵硬得不受控制。战术手电的光柱如同垂死挣扎的病人伸出的手臂，
颤巍巍地、毫无底气地刺破眼前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
雪白的光斑在积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晃动，如同受惊的兔子，
最终颤抖着照亮了一排排歪七扭八的塑料座椅。光束落在一把特别歪斜的椅子上——椅子上，
一个褪了色、手臂扭曲、嘴角开裂的旧布娃娃，正以一种极其怪诞的姿态“端坐”着。
它那颗用脏污布料缝制的头，以一个活人绝对做不到的角度歪着，
那两粒早已蒙尘、本该毫无生机的黑色纽扣眼睛，在强光的照射下，
竟诡异地反射出两点针尖般的、冰冷的幽光！ 那“目光”不是散的，
而是精准地、死死地、跨越了物理空间，“钉”在了陆默眼前的镜头——或者说，
“钉”在了头盔后面的陆默的眼睛上！
一股浓烈得如同打开了尘封百年的停尸柜底层才会有的腐败尸臭混合着霉烂味道，
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但在这令人作呕的恶臭深处，陆默那因恐惧而变得异常敏锐的嗅觉，
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冰冷刺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更加不祥的气息——福尔马林！
那曾经用来保存尸体的、象征着死亡科学的气味！这股味道的出现，
像是一根冰针刺破了他的大脑皮层！“呜呃……” 一阵强烈的生理性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咙，
又被陆默强行咽下，噎得他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就在这时——他眼前视野一角，
VR头盔内嵌的状态监控小屏，那原本平静显示着16°C的温度数值，
像见了鬼一样骤然开始疯狂闪烁！红色的警示灯爆亮！数字疯狂下跳，快得让他眼花缭乱！
C…14.2°C…10.0°C…5.6°C…0.1°C……最后！
一个鲜红刺目、如同魔鬼眼珠般死死的数字，定格：-3.6°C“呃啊！
” 一股真正的、来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如同万丈冰瀑，从陆默的头顶轰然贯下，
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这不是心理作用，不是错觉！头盔里的传感器在疯狂报警！
现实里的温度绝不可能达到零下！他的身体像坠入了冰河深处，
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牙齿在嘴里疯狂地咯咯哒哒碰撞着，
声音响得连他自己都能听到！那刺骨的寒冷，瞬间抽干了他肺里最后一丝温度，
连思考的能力都快要被冻僵！“搞…搞……搞什么……” 他想强撑出笑容辩解设备故障，
声音却被寒冷和恐惧挤压得变形、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如同寒风中断裂的枯枝。“这…这破玩意儿…又…又抽风了！
呼…这鬼地方的‘天然空调’……劲儿…劲儿真大！” 冷汗，冰凉的冷汗，
顺着他急剧发冷的额角滑下，流进眼角，又涩又痛，模糊了他眼前的景象。
直播间瞬间被引爆：艹！！！-3.6°C？？？主播你确定头盔没进水？？？
坐标本地气象局确认！室外21度！！！默探你他妈糊弄鬼呢？！出BUG了？
还是主播在零下里光打颤不出气？？这哆嗦不像演的！
妈呀……这温度数值太吓人了……我看得身上都发冷了……默哥……你还好吗？
你说话声音都不对劲了！！！陆默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散发着无尽恶意的布娃娃身上撕开。头盔沉重得像一座山，
他用尽全力转动僵硬的脖子，
让手电光束像醉酒一样摇晃着扫向旁边诊室紧闭的门牌：内科…外科……儿科。
瞬间——“咔嚓——吱……嘎……”一声极其清晰的、如同腐朽脊椎骨被强行折断的呻吟声，
在死寂的走廊里骤然响起！那扇关得严丝合缝的木门，就在陆默眼前，
在没有一丝气流的死寂空气中，门把手纹丝未动的情况下，竟…竟自己缓缓地、缓缓地，
向内裂开了一道足有一尺宽的黑暗门缝！“啊啊啊——！
” 一声短促、尖锐、完全是喉咙被骤然攥紧挤压出的、扭曲变调的惊叫，
直接从陆默嗓子眼深处炸了出来！那不是思考后的反应，
是被扼住了命运咽喉的亡魂本能的嘶鸣！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彻底凝固！
心脏像被一只冰手攥住，瞬间停止跳动！肾上腺素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刷着濒临崩断的神经！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连头皮都快要炸裂开来！
恐惧如同巨大的、粘稠的、冰冷的石油，瞬间淹没了他的五脏六腑。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诡异的、绝望的幽绿色覆盖！在那泛着尸油般绿光的视野中，
裂开的门缝后面，
那间“儿科诊室”的内部景象清晰地暴露在镜头下：断裂的童床骨架狰狞地支棱着，
散落的玩具如同孩童碎裂的肢体，布满了厚厚的尘埃。然而，这一切都无法吸引他的视线！
他的所有注意力，他每一个被恐惧挤压变形的脑细胞，都死死地聚焦在房间中央！
那张覆盖着肮脏污渍、本该空无一物的白色儿童病床上！那床单！就在镜头注视过去的刹那！
就在陆默惊恐绝望的视线捕捉到它的瞬间！
像被一个看不见的、沉重的、挣扎的物体猛然从下方顶起！
毫无缓冲地、清晰无比地向上急速隆起！
迅速勾勒出——一个完整而清晰、蜷缩着的、只有孩童大小的身躯轮廓！时间仿佛凝固了！
卧槽啊啊啊啊啊！！！！床单！！！！它鼓起来了！！！！！我靠！！！我靠！！！
是个人！！！小孩！！小孩的形状啊啊啊啊！！！救命！！！特效？？？？这他妈特效？
？？？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主播！！！草！！！！我看到了！！！！真鼓起来了！
！！绝对实拍！！！啊啊啊我妈在旁边问我叫什么！！主播吓疯了！
他刚才那声惨叫是真的！！！绝对是真的！！！他看到了什么？！后面有什么？！退！
退！退！！默哥快跑啊！！！不是假的！那不是假的！！！！那恐怖的人形轮廓，
如同最深的噩梦显现！
就在陆默的视野被那景象冻结、感觉心脏即将在胸腔里爆开的瞬间——连半秒都不到！
那隆起的人形轮廓，就像一个被戳破的、虚假的气泡，“噗！”地一声轻响！瞬间！
彻底塌陷了下去！前一秒还清晰存在的恐怖形状，下一秒如同幻觉般烟消云散！
那布满污渍的白色床单，重新铺得平整整整，仿佛刚才那足以令人心脏骤停的一幕，
不过是陆默被恐惧逼疯而产生的集体幻觉！连地上的灰尘都未曾惊动！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陆默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大张着嘴，剧烈地、徒劳地倒抽着凉气。
肺部却像两块僵硬的海绵，无论多么用力也吸不进一丝活命的氧气。喉咙被巨大的恐惧堵住，
只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气声从喉管深处挤出。冷汗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浸透了他内里的T恤，冰冷粘腻地贴在皮肤上，让他如同被裹尸布缠绕！
他的身体在无法控制地抖！筛糠般地剧烈颤抖！膝盖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眼睛因惊骇而瞪得几乎裂开，死死地盯着那扇裂开的门缝，仿佛那里潜伏着吞噬一切的恶魔！
“…咳…咳…咳咳…” 他试图说话，发出的却是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带着明显哭腔的呛咳，
每一个音节都抖得不成样子，
哪堵破墙…又塌了吧……” 他拼命想用话语找回一点可笑的、摇摇欲坠的“科学”控制感，
像是在念着某种可悲的、自我麻痹的咒语。声音里的恐惧和无助浓得化不开，
带着走调的哭音。然而，监控屏清晰地捕捉到了他握着手电筒的右手——那根食指，
此刻正以一种可怕的高频率，疯狂地痉挛着、抖动着，完全无法抑制！
如同得了帕金森的病人。生理的失控，彻底出卖了他灵魂深处被碾压的恐惧。
弹幕在短暂的凝滞后，爆炸式刷屏：默哥！！！！你别装了！！！你声音都在哭！！！！
手抖成那样了！！！刚才是幻觉？？？我他妈也看到了啊！！！一屋子人都看到幻觉了？
？？漏风？？风能把床单吹成人形？？？还他妈瞬间消失？？？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
！那形状那么清楚！那么快！！不是特效！！没有机关能做得出来！！！主播！！
那不是风！不是！！！！完了完了！默哥撞邪了！科学打假人被鬼打了！！！主播！
！快离开那里！求你了！离开儿科诊室门口！！我感觉它还在看着你！！！离开？
陆默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有麻木的恐惧和“向前”的本能驱赶着他——赌局已经开始，逃，
就是输掉一切。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
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拖着如同灌满了铅、不再属于他的双腿，
向着走廊更深处、那更加浓稠的黑暗挪去。每一步踏在厚厚积尘的地毯上，
都发出沉闷粘滞的“噗噗”声，如同踩踏在腐败软烂的尸体之上。空气凝滞得像是胶水，
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带着浓重的、挥之不去的、比腐肉还要腥臭的铁锈与血块混合的味道。越往里走，
这味道越是浓郁刺鼻，如同地狱的呼吸，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走廊的尽头，
一扇巨大、厚重、刷着铁灰色防锈漆、如同古代墓穴入口闸门的庞然大物，
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门牌被撬得只剩下残缺的一角，
勉强辨认出“……手术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样。那扇门本身，
就像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祭品的巨口，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沉重死气。
距离那扇地狱之门，仅剩三步距离。陆默停下脚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剧烈的疼痛和沉重的恐惧。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燥发紧，
连吞口水的动作都变得异常困难，嘴里充满了恐慌带来的咸涩铁腥味。
额头上、鼻尖上的冷汗汇聚成珠，不断滴落，模糊着他的视线。他想后退！
身体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逃离！但他的脚像被钉死在地面，无法动弹。
病危通知书带来的沉重压力、巨额债务的锁链、直播失败的连锁反应……像无数只冰冷的手，
死死将他往前推！
就在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停顿间——那扇沉重的、紧闭的、冰冷的铁灰色门板门缝边缘，
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开始渗出液体！不是水！
是粘稠、污秽、如同熬煮了三天三夜后凝结的、肮脏发黑的人油脓血！
粘腻的液体如同有了恶毒的生命，
缓慢地、汩汩地、沿着那锈迹斑斑、凹凸不平的门板表面蜿蜒爬行，
留下一道道令人作呕的、暗红色的泪痕！一滴，又一滴，粘稠得拉丝的黑红色污秽，
连续不断地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细微却清晰可闻的“滴答…滴答…” 声，
在死寂的走廊里，像是死亡的倒计时敲击在陆默的心尖上！
那粘液在冰冷地板上无声地汇聚、流淌、扭曲……在陆默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
聚焦照射下……最终勾勒出一个巨大、扭曲、散发着纯粹恶意与终结气息的—— “死”字！
“……嗬……” 一声短暂、急促、带着被捏碎了气管般恐怖绝望的声音，
从陆默被扼紧的喉咙深处硬挤出来。所有的思维，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科学”支撑，
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无法用任何物理法则解释的、邪恶至极的景象，彻底碾碎！
如同玻璃般爆裂开来！他感觉自己瞬间失重！血液在身体里倒流！全身冰冷！
如同坠入了无底深渊！巨大的、纯粹的、源于生命对未知黑暗的原始恐惧，
如同一张冰冷湿滑的裹尸布，将他从头到脚狠狠包裹！窒息感！
比门缝里的黑血更浓稠的窒息感！ 他浑身如坠冰窟，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站立不住！
“……艹！！！” 这声粗口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绝望深渊里最后的、崩溃的嘶吼！
亡魂大冒！肾上腺素带来的虚假勇气被彻底击溃！
冷汗如同喷泉一样瞬间将他内里的衣服完全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主视角画面里，主播的脸色在强光下是死人般的灰白！嘴唇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弹幕彻底疯了！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蚁巢：血！！！！！门在流血！！！
地上是……死……死字？？？？呕——！那颜色！那粘稠感！太恶心太真实了！！！
特效？？？道具血浆？？？？默哥的表情！！那表情不对！！那不是演出来的害怕！！
那是真吓尿了啊！！！主播脸都吓青了！冷汗像水洗一样！这要是演的，我直播吃键盘！
！！报警！！快他妈报警啊！！！！主播！！跑啊！！离开这里！！！
完了完了完了！真见鬼了！是真鬼啊！！！它在告诉主播他的下场！！！ “妈的！！
！都想看是吧？！都想看什么是科学是吧？！！”那些刺眼的、不断刺激他、催促他的弹幕，
像无数根淬毒的火柴，终于彻底点燃了他堆满绝望和压力、如同火药桶般的神经！
银行的催款单、自己债台高筑的窘迫画面……所有画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在脑海里轰然炸开！
钱！热度！活路！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一种被逼至绝境、孤注一掷、形同疯狂、绝望赌徒般的歇斯底里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理智的堤坝彻底崩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绝望、愤怒和疯狂的嘶吼！
猛地抬起那只抖得几乎握不住东西的左手！带着一种向地狱挥拳般的壮烈气势，
朝着那扇正汩汩渗出死亡之泪的、冰冷粘腻的恐怖铁门，狠狠地、不管不顾地按了下去！
“噗唧……” 想象中冰冷铁板的触感没有传来，
指尖却触及了一片粘稠湿滑、令人作呕的液体表面。嗡……！
就在指腹沾上那冰冷粘腻的黑血瞬间！
前所未有的、如同无数根钢针在脑髓深处疯狂搅动、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烈耳鸣猛地贯穿大脑！
陆默眼前骤然一黑！
随即视野边缘被疯狂跳动的、如同老旧电视机故障般的黑白雪花纹路彻底覆盖！
这雪花纹的边缘，如同被极致的黑暗浸染，
瞬间渗透进一片令人窒息的、深不见底的墨汁般的漆黑！同时！
一股如同液态氦气般的、冰冷刺骨到足以瞬间冻结脑细胞的麻痹感，
毫无阻碍地、强行地、蛮横地从他双耳的最深处钻了进去！如同一条冰冷的蛇，
沿着耳道向大脑核心迅速蔓延！与此同时，
一股远超之前所感受到的、仿佛瞬间将灵魂投入液态氮中的恐怖寒意，
从VR头盔的每一个接触点爆发！瞬间侵入他的血肉骨髓！“呃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