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远死死盯住对面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脑子里头却“嗡”的一声，炸开一团乱麻。
这感觉，忒他妈熟悉了。就像你花光了半辈子积蓄，终于买回一件朝思暮想的古董，
可拿到手了，却发现它跟你家的沙发、电视、甚至是墙上那幅破画，没一样是搭调的。
那玩意儿，叫“隔阂”。一种比代沟还深，比马里亚纳海沟还不见底的玩意儿。
---第一章：第五次“审判”这是他离婚后的第五场相亲。也是第五次，
他感觉自个儿像个被告，坐在审判席上，等着对面那个年轻的“法官”给自己定罪。
对面的姑娘叫小薇，二十八，花一样的年纪。妆容精致得像拿尺子比着画出来的，
从眼线到唇峰，每一毫米都透着股“职业化”的精明。“张哥，
我听同事说您是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她笑得滴水不漏，嘴角上扬的弧度，
像是经过精心计算。“那您脑子里肯定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吧？”张志远扯了扯嘴角，
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僵了。“还行。”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干巴巴的，
像嚼了一嘴的沙子。“就是混口饭吃。”两人开始尬聊。从工作聊到旅行，从八卦聊到美食。
小薇像个优秀的销售，总能精准地找到他话语里的“卖点”，
然后毫不吝啬地送上她的“崇拜”。“您平时有啥爱好啊？
”小薇眨巴着那双贴了假睫毛的大眼睛，里头闪着好奇的光。“看看书，听听曲儿，
闲下来了，瞎写几个字儿。”张志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哇！”小薇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那股子夸张劲儿，让张志远差点没把咖啡喷出来。“您还会写字？是书法吗？我的天，
太厉害了！我最崇拜有文化底蕴的男人了！”那眼神，亮晶晶的，像两颗玻璃珠子。
里头映出的不是爱慕，是明码标价的“价值评估”。这一刻，
张志远心里头那点儿仅存的耐心，彻底被磨没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相亲，
是在参加一场产品发布会。他，张志远，五十岁，事业有成，无不良嗜好，
就是那个被摆在展台上的“最新款中年成功男士”。而小薇，则是那个手持说明书，
逐条核对他“功能”和“配置”的潜在买家。这顿饭，吃得张志远五脏六腑都拧巴在了一起。
饭后，小薇果然主动要求他送她回家。车里，香水味混着皮革味，熏得他有点犯恶心。
“张哥，您真的好有魅力。”小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钩子。“我觉得，
我们俩……挺合适的。”她的眼神飘过来，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挠了一下。
张志远心里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甚至，有点儿想死。这样的话，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套路，
他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已经品鉴了五遍。年轻的姑娘们，就像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娃娃，
连表达好感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第二章：老哥们的“黑话”第二天晚上，
张志远被几个老哥们儿拖进了常去的那家小酒馆。灯光昏黄，花生米和毛豆堆成了小山。
“老张，昨儿那姑娘，咋样？”老李灌了一大口冰啤酒，打着嗝问。老李，
跟张志远一个年纪，离了婚，又结了，现在日子过得挺滋润。“还行吧，姑娘挺不错的。
”张志远有气无力地应付着。“又他妈是‘还行’？”老王一拍大腿，笑得满脸褶子，
“你小子嘴里的‘还行’，比咱这桌上的花生米都多了！”张志远苦笑一声，
抓起一把花生米，狠狠地嚼着。“可能……是我要求太高了？”“狗屁！”老李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不是你要求高，是你小子压根儿就没整明白，
自个儿心里到底想要个啥！”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那语气，像是在传授什么武林秘籍。
“老张，你听我给你掰扯掰扯。”“咱们这个年纪的男人，跟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
那要的玩意儿，压根就不是一码事！”这话像个钩子，一下子就把张志远的魂儿给勾住了。
“咋说？”他凑了过去。“年轻那会儿，咱图啥？”老李弹了弹烟灰，眼神飘向远方，
像是在回忆自己的青葱岁月。“图漂亮！图身材！图那股子新鲜劲儿！
图一见面心就‘咣咣’往嗓子眼儿撞的感觉，对不？”张志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
谁没年轻过？谁没为了一个姑娘的笑，半夜翻墙头出去过？“可现在呢？”老李话锋一转，
眼神又收了回来，变得锐利无比。“现在这个年纪，咱活得都跟狗似的，白天在公司装孙子，
晚上回家还得伺候老的伺候小的。咱图啥？”“图的是舒坦！是安逸！
是回家能把那身臭皮囊一扒，往沙发上一瘫，连个屁都不用绷着的松快劲儿！
”老王也猛点头，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墩。“李哥说得忒对了！年轻时，
咱是喜欢‘女孩’；现在，咱需要的是‘女人’！这俩词儿，看着差不多，里头的道道儿，
差了十万八千里！”“女孩？女人？”张志远彻底懵了。“女孩追的是啥？是风花雪月，
是新鲜感，是今天爱马仕明天LV，是你说错一句话她能跟你作上三天三夜。
”老李一口把杯中酒干了，继续叨叨。“她们的世界还在变，像一锅没煮开的水，
随时都可能沸腾。”“可女人不一样！”“女人，她自个儿就是一壶已经沏好的茶。
她有自个儿的味儿，有自个儿的温度。她的人生，已经沉淀下来了。
”张志远脑子里“轰”的一声。他想起了小薇。是了，她就是那锅没开的水，
充满了不确定性。她对感情的理解，还停留在偶像剧的层面。
“那……那你们现在都稀罕啥样的？”张志远像个小学生一样，虚心求教。
老李和老王对视一眼，嘿嘿地坏笑起来。“这个问题嘛……”老李故意拖长了音，
又点上一根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你得自个儿去悟。
”“不过我可以给你透个底儿……”“那答案，保准让你大吃一惊，甚至……会让你觉得，
你他妈前五十年都白活了！”---第三章：被打败的三观接下来的几个月，
张志远就像个侦探，开始悄悄观察身边这帮老哥们儿。他发现了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现象。
那些在中年寻摸到第二春的伙计们，他们身边的女人，确实……都有着某种惊人的共同点。
老李，离婚三年，娶了个比他小两岁的女人，叫静琴。中学老师，长相顶多算个中等，
但那股子气质，就像陈年的普洱，越品越有味儿。静琴也离过婚，带个上高中的闺女。
有一次聚会，张志远亲眼看见老李喝高了，当着众人的面，吹嘘自己最近谈成个大单子。
大家都在恭维，只有静琴，不紧不慢地给他递过去一杯温水。“行了啊，老李，
牛皮吹破了还得我给你缝。”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你那胃，
经不起这么折腾。赶紧喝点水，缓缓。”老李当时就蔫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乖乖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那一刻，张志远看懂了。静琴给老李的，不是崇拜，不是迎合，
是一种带着烟火气的“管束”。她不把他当神，就把他当个需要人疼的、会犯傻的普通男人。
老王的情况更邪门。他老婆走了五年，一直打光棍。去年，突然宣布再婚。对象，
是他以前的同事，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人，叫淑云。当时所有人都炸了锅。“老王你疯了？
找个比自个儿还大的？图啥啊？”“图啥？”老王当时就怼了回来，“图她懂我，我也懂她！
年龄算个屁！”“我们俩有共同的过去，有共同的话题，我放个屁她都知道我晚上吃了啥。
这玩意儿，比啥都金贵！”后来张志远见了淑云。确实比老王显老，眼角有了细纹。
但她和老王坐在一起，那种默契，是装不出来的。老王讲个笑话，讲到一半忘了词，
淑云能立马接上后半句。两人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那是一种被岁月浸泡过的，叫“懂得”的东西。最让张志远震撼的，是老赵。老赵那口子，
离过两次婚，比他小五岁，还带着俩拖油瓶。“老赵，你这是扶贫呢？不怕麻烦？
”朋友们都觉得他脑子被驴踢了。“麻烦？”老赵当时就笑了，笑得特坦然。“啥叫麻烦？
她经历过大风大浪，才知道啥是安稳日子。她被人伤过，才知道啥是真心。
她自个儿拉扯大俩孩子，才知道啥是责任。”“跟这样的女人在一块儿，我这心里头，踏实！
就像船进了港，浪再大，也翻不了！”张志远彻底明白了。
老李、老王、老赵……他们选择的女人，背景、年龄、长相，千差万别。但她们身上，
都有一个共同的标签——她们是真正的“女人”，而不是长不大的“女孩”。
---第四章：从“女孩”到“女人”的狩猎张志远感觉自己的任督二脉，
像是被老哥们儿给打通了。他开始有意识地，把自己的择偶雷达，从“二十岁”档位，
调到了“四十岁”档位。第一个目标，是在一个读书会上认识的。叫雨霁，四十二岁，
自由撰稿人。离异，儿子在上大学。第一次见面，她没化妆，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裙子，
头发松松地挽着。整个人，就像一杯温开水，不烫嘴，但解渴。“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读书会？
”张志远还是老套路开场。“因为人到了这个年纪，肚子里得有点东西，不然心里就发慌。
”雨霁的回答，让他心里一震。这话说得太实在了。
年轻姑娘会说“因为我喜欢读书的氛围”，或者“想提升自己”。只有经历过事儿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