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收起伞,甩了甩发梢的水珠。
她抬头看了眼这家藏在巷子深处的当铺——没有监控,没有门铃,只有一扇雕着古怪纹路的木门,像是从民国剧里首接搬来的道具。
“又是这种地方。”
她嘀咕了一句,推门而入。
铃铛没响。
当铺里比想象中明亮。
一排排檀木柜子上摆满了玻璃罐,每个罐子里浮动着不同颜色的雾气,有的猩红如血,有的灰暗如烬。
林晚眯起眼,发现那些雾气偶尔会凝聚成模糊的画面——一个女人的背影,一场爆炸的火光,一双颤抖的手。
“那些是记忆。”
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晚猛地转身,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柜台后,银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他穿着熨帖的黑色长衫,手指修长,正用绒布擦拭一枚怀表。
“九先生?”
她亮出警官证,“市局刑警林晚,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男人——九先生——轻轻放下怀表。
表盖弹开的瞬间,林晚瞥见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团蠕动的黑雾。
“林警官是为了上周那起跳楼案来的吧?”
他微笑,“第三位受害者,张明远,西十二岁,死前一周来过我这里。”
林晚的笔尖顿在记事本上。
她还没提死者的名字。
“他当了什么?”
“一段记忆。”
九先生从柜台下抽出一本泛黄的账册,指尖划过某一行,“‘目睹同事坠楼’——很常见的交易,人类总想忘记最痛苦的瞬间。”
“那他现在为什么自己跳楼了?”
“因为当掉的记忆会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九先生合上账册,“张先生忘记了自己曾见过坠楼,自然也忘了……高处有多危险。”
玻璃罐突然发出嗡鸣。
林晚转头,看到某个罐子里的灰雾剧烈翻涌,逐渐凝成张明远的脸。
那张脸正张大嘴尖叫,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死当品总是比较吵。”
九先生叹气,“记忆主人死亡后,这些记忆就永远困在罐子里了。”
林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三小时前刚看过张明远的尸体,那张摔得稀烂的脸现在正浮在玻璃罐中。
“下一位死者会是谁?”
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九先生笑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推过来。
照片上是林晚的搭档陈沉,背景正是当铺门口。
日期显示:三年前。
“陈警官当时当掉的东西,最近该到期了。”
林晚盯着照片上的陈沉,指尖微微发颤。
“三年前?”
她抬头,声音冷硬,“陈沉从来没提过这里。”
九先生轻轻合上抽屉,银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记忆被当掉的人,不会记得交易。”
玻璃罐中的灰雾仍在翻涌,张明远的脸扭曲着,仿佛在无声尖叫。
林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陈沉当掉了什么?”
“恐惧。”
九先生微笑,“三年前那场案子,他差点被凶手割喉。
之后,他再也没怕过任何事——包括死亡。”
林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记得那起案子。
陈沉在医院醒来后,确实像变了个人,办案时近乎疯狂地冲在最前面。
“如果‘恐惧’到期了会怎样?”
九先生没有回答,只是从柜台下取出一只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林晚看到里面的黑雾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脸——是陈沉,但嘴角咧开的弧度不像人类。
“今晚零点,他的交易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