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豪华游轮上的婚礼摄影师,第一百次在谋杀现场醒来。新娘林晚死在我镜头前九十九次,
每次子弹都从她左眼贯穿。这次我提前躲进她的更衣室,听见她冷静地命令杀手:“记住,
必须让他看着我的眼睛开枪。”我恍然大悟,她选我做目击者,
只因我曾从火场救出假死的她。第十次循环时她曾说过:“只有你能让我彻底消失。
”当我冲出更衣室想阻止谋杀,却撞见新郎顾泽在擦拭带血的匕首。
他对我微笑:“晚晚总说,要死得像个传奇。”我举起相机拍下他扭曲的脸,
闪光灯照亮了他衣角的定位器——那是我第九十九次循环时,从林晚尸体上抠下的婚戒。
---第一百次睁开眼,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海腥味蛮横地灌入鼻腔,
带着深海特有的冰冷咸涩,像一只湿漉漉的手捂住了口鼻。我猛地坐起,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撞得肋骨生疼。身下是廉价化纤地毯粗糙的触感,每一次循环重置,
心”的豪华游轮都固执地将我抛回这间位于甲板最底层、专为服务人员准备的逼仄舱房起点。
狭窄的舷窗外,无垠的靛蓝海水翻滚着白沫,天空是一种被水洗过、褪色般的灰白,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又回来了。心脏的狂跳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绝望,沉甸甸地坠在胃里。九十九次了。整整九十九次,
我像个被诅咒的提线木偶,被无形的巨手一遍遍塞进这该死的剧本,唯一的“高潮”,
就是在震耳欲聋的婚礼进行曲中,眼睁睁看着那颗该死的子弹,
精准无比地钻进新娘林晚的左眼。猩红混杂着惨白脑浆的液体,
在每一次重演中都无比清晰地溅满我的镜头,也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每一次,我都困在那个完美的谋杀瞬间里,动弹不得。每一次,都只能做那个徒劳的记录者,
用相机冰冷的镜头,凝固她生命最后、最惊悚的定格。冰冷的绝望像海水一样没过头顶。
我蜷缩在狭窄的床上,额头抵着冰凉、带着铁锈味的舱壁,试图汲取一丝清醒。
不能这样下去。第一百次了。如果这一次还只是重复那场绝望的目击,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子弹击穿林晚头颅之前,先一步彻底疯掉。必须做点什么。任何事。
时间……时间像指间的流沙,根本抓不住。距离那场精心策划的死亡,
通常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每一次循环,谋杀发生的时间点都像设定好的程序,
精确得令人发指。
游轮的奢华喧嚣、宾客的虚伪欢笑、林晚被簇拥着走向船尾甲板……一切都严丝合缝地推进,
直到那声枪响成为最后的休止符。我像个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徒劳地挣扎了九十九次,
却连剧本的下一页都翻不过去。这一次,必须打破僵局。必须在她走向死亡之前,
找到那个持枪的人!那个每次都在混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幽灵杀手!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毒藤般缠绕上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找到林晚,
在她独自一人、卸下新娘伪装的时候!她,或许就是那个唯一的、活着的线索源头!
哪怕她下一秒就会变成冰冷的尸体,这一次,我也要在子弹射出前,死死抓住她!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紧绷的神经。我猛地从床上弹起,
动作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僵硬。狭窄的舱房里弥漫着劣质洗涤剂和铁锈混合的沉闷气味,
此刻却刺激着我的感官,提醒着我时间的紧迫。没有犹豫。
我一把抓起床头柜上那台沉甸甸的单反相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贴上汗湿的手心,
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它是我唯一的武器,也是我九十九次目睹死亡的冰冷见证者。
我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电池和储存卡——在之前的某个循环里,
我曾因为电量耗尽而错失过关键画面,那种无力感刻骨铭心。我拉开门,
狭窄的船员通道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厨房的嘈杂和悠扬的背景音乐。
这艘漂浮的宫殿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预热。我避开主通道,
像一道贴着墙根移动的影子,凭着九十九次死亡积累下的路径记忆,
在迷宫般的下层甲板、散发着食物和清洁剂气味的通道间快速穿行。
那些端着餐盘匆匆走过的侍者、低声交谈的保洁员,
他们的面孔在无数次循环中早已模糊成一片,只剩下空洞重复的动作。
目标只有一个:船尾上层甲板,那间专属于新娘的豪华套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越靠近顶层,空气里的香氛就越发浓烈,甜腻的玫瑰与百合香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掩盖了海风原本的咸腥。脚下昂贵地毯的绒毛柔软地陷下去,吸走了脚步声。前方拐角后,
就是通往顶层贵宾区的专用电梯和楼梯入口,
通常有穿着笔挺制服、神情一丝不苟的保安把守。我放慢脚步,屏住呼吸,
身体紧贴着冰凉光滑的舱壁。前方传来轻微的鞋底摩擦地毯的声音,
还有一声刻意压低的咳嗽。保安还在那里。九十九次循环,每一次我试图接近顶层,
都会被他们礼貌而强硬地拦下。理由充分得无可辩驳:顶层甲板只对尊贵的婚礼宾客开放,
服务人员,尤其是像我这样拿着笨重相机的摄影师,必须等待正式拍摄通知。
时间在血管里奔流,发出滴答的声响。不能再等!这一次,常规路线行不通。
我的目光迅速扫过通道两侧,最终落在几米外一扇不起眼的、漆成白色的金属小门上。
门的上方,一个不起眼的绿色标志:紧急疏散通道。就是它!我猛地拧开门把手,
老旧合页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吱呀”声。门后是狭窄陡峭的铁质楼梯,盘旋向上,
弥漫着灰尘和金属冷却后特有的、带着铁锈的冰冷气息。没有迟疑,我闪身进去,
反手轻轻带上门,将外面奢华世界的香氛和隐约的音乐隔绝。楼梯间异常安静,
只有我压抑的喘息和靴子踏在冰冷金属台阶上的空洞回响,一下,又一下,
在逼仄的空间里不断放大,敲打着我的耳膜。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冰冷的铁质扶手硌得手心发痛。一层,两层……楼梯间顶部昏暗的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线,
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终于,
在接近顶层的位置,我看到了那扇熟悉的、标着“顶层甲板-贵宾区”的厚重防火门。
我停下脚步,胸膛剧烈起伏,侧耳倾听。门外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海浪拍打船体的低沉呜咽。
我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外面是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空无一人。运气不错,保安的巡逻间隙。
我迅速闪身而出,走廊两侧是紧闭的、镶嵌着黄铜门牌号的舱门。
空气里昂贵的香氛味道更浓了。目标明确:走廊尽头,
那扇最宽大、装饰着新鲜玫瑰与百合花环的白色双开门——新娘林晚的套房。我蹑足靠近,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距离门口几步之遥时,里面隐约传来脚步声,正向门口靠近!糟了!
要被发现了!情急之下,我的目光扫过旁边墙壁。就在新娘套房华丽大门的旁边,
相隔不到两米,还有一扇不起眼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窄门。
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在第十次还是第十一次循环中,
我曾无意中瞥见一个服务生推着清洁车从这扇门里出来。杂物间?佣人房?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后!没有时间思考!我猛地拧开那扇窄门的把手,侧身挤了进去,
反手将门虚掩,只留下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门内一片昏暗,空间狭小,
堆满了各种清洁用具:吸尘器、水桶、抹布、叠放整齐的毛巾床单。
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洗涤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我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货架,
大口喘着气,汗水浸透了衬衫的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就在这时,
隔壁新娘套房那扇华丽的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刻意压低、却异常清晰的女性声音穿透薄薄的墙壁,钻进我的耳朵:“记住路线了吗?
船尾甲板,靠近救生艇存放区的那片区域,视野开阔,宾客们都在二层露台,是最好的舞台。
”是林晚的声音!那声音我听过九十九次,或甜蜜,或娇嗔,或绝望尖叫。但此刻,
这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新娘该有的喜悦或紧张,
只有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手术刀般的冷静和精确。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她……她在说什么?舞台?另一个陌生的、粗嘎的男声响起,
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漠然:“明白。目标确认,林晚。时间点?”“婚礼流程最后一项,
司仪宣布‘新人礼成’,所有聚光灯会打过来,乐队会奏响最后一个强音。
”林晚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宣读一份技术说明书,“就是那一刻。我要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那里。”“明白。射击点,头部?”男人确认道。短暂的沉默。然后,
林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如同深海寒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我的耳膜:“左眼。
必须是从正面,从左眼贯穿。这是最重要的细节。记住,必须让他——”她的声音顿了一下,
仿佛在确认某个关键要素。“——让那个摄影师,陈默,必须让他看着我的眼睛开枪。
镜头对准我的脸。这至关重要。”轰!仿佛一颗炸弹在我颅腔内引爆!大脑一片空白,
嗡嗡作响,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冷和麻木。
陈默。我的名字。她……她知道是我!她不仅知道每一次谋杀都有我在场拍摄,
她甚至……她在指定我!指定我成为她死亡现场的目击者!
指定我的镜头必须捕捉她左眼被贯穿的瞬间!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混乱的思绪如同被飓风掀起的狂涛,无数碎片化的记忆、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
在这一刻被这残酷的指令猛地串联起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下!第九次循环。
我试图警告她,在化妆间外拦住了她。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不似凡人。她当时看着我,
眼神复杂难辨,低声说:“陈默,有些路,一旦选了,就回不了头了。
” 那时我以为她在感慨婚姻。现在想来,那眼神深处,分明是……一种诀别?
一种只有我能看懂的暗示?第十七次循环。我试图破坏婚礼音响,制造混乱。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递给我一杯香槟,指尖冰凉。“别做傻事,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今天的戏,必须唱完。” 戏?原来在她眼中,这盛大的婚礼,
她自己的死亡,都是一场必须按剧本演完的戏!最致命的碎片,来自第十次循环。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