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空调风有点凉，周衍扯了扯卫衣帽子，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得发响。
王者峡谷的匹配界面转了三分十七秒，那个不停旋转的loading图标像根转经筒，
转得他烦躁——刚结束的排位赛里，队友把“演员”二字演成了行为艺术，
他玩澜追着对面打野砍了整局，回头却看见自家射手在泉水里挂机吃血包，最后掉了两颗星，
连带着上周攒的晋级保护卡都碎了。“搞什么鬼。”他叼着根没拆封的烟，
烟盒在桌角磕了磕。正想切出去刷会儿短视频打发时间，界面突然“咻”地一跳——进了。
队友头像一个个加载出来，周衍的目光扫过屏幕，在最后两个头像上顿了半秒。
妲己头像软乎乎的，是张画着星星眼的卡通女孩，
ID“软妹只贴你”；旁边的铠头像是张肌肉线条分明的动漫男生，ID“硬汉只护你”。
情侣ID，经典得像超市里买一送一的泡面。周衍挑了挑眉，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圈，选了澜。
他本来想玩射手，但看到这阵容，突然觉得打野或许能多看点“乐子”。队友补位很快，
最后阵容定下来：他打野，中路妲己，对抗路铠，发育路后羿，辅助孙膑。加载界面刚过，
还没到出兵时间，妲己突然发了条语音，甜得发腻：“老公~你选铠好帅呀！
像村口那头最壮的老黄牛！耕地准能多犁二亩地！
”周衍刚含进嘴里的薄荷糖差点喷出来——老黄牛？耕地？
这比喻是从哪个村口文学里扒来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澜，
突然觉得手里的鲨鱼刀都带着点笑点。更绝的是铠，居然回了个“嗯”，
后面跟了个摸头的表情，仿佛被夸“老黄牛”是什么天大的荣耀。周衍操控着澜往红区走，
位移技能差点撞在红buff的墙上。他玩这游戏五年，
从S12赛季的“野核荣耀”打到现在，见过在龙坑吵架的情侣，
见过互相让蓝buff的情侣，甚至见过为了抢兵线当场分手的情侣，
但开局第一秒就用“老黄牛”夸人的，还是头回见。果然，接下来的发展没出乎他的意料。
铠没去对抗路，跟着妲己杵在中路塔下，像尊移动的石像。妲己清第一波线时，
一技能“心有所属”对着空气放了三次，二技能“爱的眩晕”精准砸在小兵旁边的空地上，
最后还是铠用二技能“极刃风暴”砍死了兵线。妲己却拍手叫好：“老公准头真好！
刚才那刀差点就砍到对面甄姬的裙子了！”周衍在自家红区打红buff，
耳机里飘来妲己时不时的“老公你好棒”“老公你看我躲技能了——哎呀没躲掉”，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瞥了眼小地图，对抗路的白起已经快把兵线压到塔下了，
后羿在公屏打字：“对抗路来人啊，白起快拆塔了。”铠回了句：“我帮妲己打虫子。
”后羿发了个“……”，后面跟着三个点，像极了周衍此刻的心情。周衍拿完红，
本想往发育路靠，结果切到中路视角，看见妲己正蹲在河道草丛里晃悠。她大概是想插眼，
刚把半个身子探进草丛，突然尖叫：“啊！有虫子！老公救我！”那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机。
铠二话不说，一个二技能冲进草丛，结果草丛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只慢悠悠路过的河道之灵，
正晃着尾巴啃草。他愣是对着河道之灵砍了三刀，把那可怜的野怪砍死了，
还打字安慰：“宝宝别怕，虫子被我打死了。”周衍操控澜路过中路，
正好看见铠站在河道之灵的尸体旁，像个完成了神圣使命的战士。
他忍不住在公屏打字：“那是河道之灵，不是虫子。”铠没理他，
妲己却回了句：“可是它爬得好慢！跟我家楼下的鼻涕虫一样！
”周衍：“……” 他突然有点同情那只河道之灵。这局游戏彻底成了灾难现场。
后羿被对面射手和辅助压在塔下，连补兵都得瞅着技能CD；对抗路的塔掉了一半血，
白起已经开始拆二塔了；周衍一个人在野区、三路之间疯跑，刚帮后羿守住塔，
回头就看见中路的妲己和铠被对面甄姬和打野抓了双杀。“哎呀，
死了啦老公……”妲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怪你，
刚才不帮我追甄姬！”“是我不好，宝宝。”铠复活后，依旧直奔中路，路过对抗路时，
还对着摇摇欲坠的塔看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塔你再撑会儿，我先去哄老婆”。
周衍看着对抗路彻底爆掉的一塔，又看了看下路快被推平的高地，终于忍不住，
公屏打字：“铠去对抗路，妲己清完线支援，别一直连体。”铠没理，
估计是觉得周衍多管闲事。妲己倒是回了，带着浓浓的委屈：“可是我怕嘛，
没有老公在我不敢走……上次我一个人去洗手间，关灯的时候都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哭了！
老公说我胆子比针尖还小！”周衍气笑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俩人不是来打游戏的，
是来峡谷拍《乡村爱情故事》番外篇的。游戏最后以水晶爆炸结束。结算界面，
铠还给妲己点了赞，发了句“宝宝下次我用老黄牛驮你赢”。周衍退出游戏，
把那根没拆封的烟扔进垃圾桶，越想越觉得荒诞——为了显得“恩爱”，连游戏输赢都不管，
连基本的阵容配合都不顾，这到底是真甜蜜，还是演给别人看的戏？他点开微信，
给发小秦浩发消息：“刚遇对情侣，刷新我三观了，比上次那对在龙坑接吻的还离谱。
”秦浩秒回，估计也在熬夜：“咋了？秀恩爱没底线？”周衍：“差不多。全程中路连体，
女的清线技能全空，说自己被镜子吓哭；男的拿铠砍河道之灵，说在打虫子。
女的夸男的像老黄牛，男的还挺受用。”秦浩发来一串“哈哈哈哈”，
后面跟了句：“卧龙凤雏啊这是！建议申报峡谷非遗！”周衍盯着屏幕，
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聊天框。他不是真生气，就是突然起了点恶趣味——这俩人演得这么卖力，
要是各自被“撩”一下，会不会露馅？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似的疯长。
他想起妲己那句“被镜子吓哭”时的委屈语气，
又想起铠砍完河道之灵后那副“我保护了老婆”的得意样，突然觉得，
要是能拆穿这层“恩爱”的壳，说不定能看见点不一样的东西。
凌晨三点的脑子本就不太清醒，加上刚被坑了两颗星，周衍鬼使神差地坐直了身子。
他翻出两个不常用的手机号，点开游戏注册界面——一个号用了张温柔挂的网图当头像，
是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海边，ID起成“晚风眠”；另一个用了张偏飒的侧脸照，
女生戴着眼镜，指尖夹着支烟，ID叫“野王贴贴”。“晚风眠”走温柔辅助路线，
选孙膑、蔡文姬，专门对付那个需要人哄的妲己；“野王贴贴”走飒爽C位路线，
玩马可波罗、上官婉儿，正好戳那个喜欢被崇拜的铠的点。周衍自己都觉得这主意有点缺德，
但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还是点了“注册”。登录“晚风眠”的号时，
他特意看了眼段位——青铜三，纯纯萌新号，正好不引人怀疑。点开匹配，刚进去，
屏幕上跳出的队友头像就让他愣了下——“软妹只贴你”和“硬汉只护你”居然也在队伍里。
妲己大概是没认出他，还主动发了条语音打招呼：“小姐姐好呀~你头像真温柔，
像我家楼下卖煎饼的阿姨！笑起来暖暖的！”周衍：“……” 这比喻能力是真没谁了，
从老黄牛到煎饼阿姨，她的联想库怕是装着整个村口。他用“晚风眠”回了个“你好”，
选了孙膑。开局，铠果然又像块牛皮糖似的跟着妲己走中路。
周衍没像上把那个孙膑一样乖乖跟着，清完第一波线直接往发育路跑——发育路是个狄仁杰，
正被对面后羿和刘禅压着打，塔下都不敢露头。周衍放了个大招“时光流逝”，沉默住刘禅，
又用二技能“时之波动”给狄仁杰抬血，帮他守住了塔。“小姐姐，你怎么不帮我呀？
”妲己发语音，语气带着点撒娇的命令，像是在说“你该跟着我才对”。
周衍用“晚风眠”打字：“发育路需要辅助，你跟铠在中路安全，他连虫子都能打，
肯定能护好你。”他特意提了“打虫子”，妲己果然没再说话，估计是被戳中了，有点不爽。
周衍不管她，专心帮狄仁杰。这狄仁杰倒是会玩，走位灵活，配合着周衍的孙膑，
很快就把对面压了回去。十分钟不到，下路一塔、二塔全掉，后羿连塔都不敢出。
中路的铠和妲己却打得一塌糊涂。没了辅助探视野，妲己被对面打野抓了三次，
每次都是铠护着她一起死。第三次复活时，妲己又开始哭腔：“老公，
我好笨啊……总是被抓……”铠没说话，估计也烦了，打字：“你别总往人家塔里冲啊，
对面打野都蹲你三回了。”妲己：“呜哇！你凶我！你以前都叫我小宝贝的！
你现在居然嫌我笨！”铠：“……” 公屏里飘着个省略号，透着浓浓的无奈。这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