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柳璃恋爱七年，异地三年，她总说我是她的唯一。
直到我在我们同居的公寓，撞见她和小三陈铎偷情。
柳璃哭着说只是一时糊涂，陈铎却挑衅地搂住她：“异地恋，不就是给人钻空子的？”
我笑了，转身就走。
三个月后，柳璃哭着跪在我脚边，求我放过陈铎。
我捏着她下巴：“心疼了？他撞断腿那天，我就在对面咖啡厅看着。”
“他公司破产前最后那笔救命钱，是我亲手转走的。”
“他爬着按电梯的样子，像不像你偷情时的样子？”
柳璃瘫软在地，我踩着她精心保养的手：“游戏还没完。”
“你肚子里的孩子，要姓陈，还是跟我姓？”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是我用钥匙打开的。
客厅没开灯，只有卧室门缝底下透出一点昏黄暧昧的光。玄关地上，随意地踢着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油光锃亮，价格不菲。旁边散落着一双细高跟，是柳璃的，我上周才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空气里有种味道。不是柳璃常用的那款清淡香水，而是一种更浓烈、更浑浊的气息，混合着汗水和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很陌生。它像一层黏腻的油膜，糊在我的鼻腔和喉咙里。
我的包放在玄关柜上，很轻。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撞得肋骨生疼，声音大得盖过了一切。我朝卧室走去，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卧室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灯光就是从那里漏出来的。
我站在门口。
床上的景象撞进眼睛里。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视网膜上。
柳璃。我的柳璃。她仰躺着，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眼睛闭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微微张开。那个男人，背对着门，赤裸的后背肌肉绷紧。
我认得那个男人的侧脸轮廓。陈铎。柳璃那个新来的、据说很有能力的部门总监。
时间好像被冻住了。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咬紧时发出的咯咯声。
不知道过了几秒，也许是一分钟，也许只有一瞬。
柳璃忽然睁开了眼。她的目光越过陈铎的肩膀，直直地撞上了站在门口阴影里的我。
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看着我的眼睛，瞬间瞪到了极限。瞳孔里先是茫然，然后是难以置信的惊恐，最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浓稠的绝望。
“啊——！”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撕裂了房间里浑浊的空气。
陈铎猛地停下动作，愕然回头。
他的表情在看清我的瞬间，从被打断的恼怒，变成了同样强烈的震惊。但他很快稳住了。那点震惊迅速被一种混合着轻蔑和某种下流得意的神情取代。
“哟，厉燃？这么晚回来？”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语气却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吓我们一跳。”他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柳璃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他，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裹住自己身体，缩到床角，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她的脸惨白，眼泪汹涌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厉燃…厉燃…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终于挤出破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你听我解释…我…我只是一时糊涂…真的…就这一次…”
“解释？”我的声音响起来，干涩，冰冷，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我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卧室门口，目光扫过那张凌乱不堪的床，最后定格在柳璃那张被泪水糊得乱七八糟的脸上。
“解释什么？”我扯了一下嘴角，大概是想笑，但脸部肌肉僵硬得不受控制，“解释你是怎么一时糊涂，跟他在一起偷情？解释你是怎么一时糊涂，躺在我买的床单上跟他鬼混？还是解释，你脖子上那个新鲜的牙印，也是不小心撞的？”
柳璃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脖子，哭得更凶了，身体蜷缩得更紧。
陈铎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坐起身，甚至没急着找衣服。他靠在床头，姿态放松，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胜利者姿态，目光轻佻地在我和瑟瑟发抖的柳璃之间扫视。
“厉燃，别这么大火气嘛。”他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虚伪的、故作老练的劝解，“男人嘛，心胸开阔点。你跟璃璃异地恋都三年了吧？”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我脸上每一寸肌肉的紧绷，“这年头，隔着千山万水的，感情淡了，或者…寂寞了，找个临时慰藉，人之常情，对吧？你常年在外头，也难为她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么久…”
他伸出手，当着我的面，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炫耀意味地，揽住了柳璃还在发抖的肩膀。
“异地恋，”陈铎看着我，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充满恶意的笑容，“不就是给人钻空子的？”
柳璃被他搂住，身体猛地一僵，却没有推开他。她只是低着头，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被子上。
钻空子。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捅穿了我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七年。两千多个日夜。我像个傻子一样，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听着她一遍遍说着“我爱你”、“我等你”、“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为了早日结束异地，我拼了命地工作，压缩一切休息时间，像条狗一样在外面奔波，只想多赚点钱，早点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原来，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待，所有那些深夜里的思念和规划，在她和陈铎眼里，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可供他们肆意钻营的空子。
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咙。
我看着他们。看着陈铎那只搭在柳璃肩上的手，看着柳璃在他怀里无声哭泣的样子，看着那张承载过我和她无数温存、如今却一片狼藉的床。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嘶吼，没有冲上去撕打的冲动。
心底那片被瞬间炸得粉碎的废墟里，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死寂的空洞。然后，另一种陌生的、带着铁锈味的情绪，从那片死寂的灰烬中，缓慢而坚定地滋生出来，迅速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是恨。
冰冷的，纯粹的，带着毁灭一切冲动的恨意。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柳璃脸上，那个曾经让我觉得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存在。现在，那张脸上只有惊慌、羞愧和一种急于撇清的狼狈。
我突然就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扯动嘴角肌肉的笑。尽管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行。”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空子钻得不错。”
我甚至没再看陈铎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件碍眼的垃圾。目光只落在柳璃身上，看着她因我这句话而骤然放大的瞳孔。
“柳璃，”我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七年，辛苦你了。”
说完，我转过身。
“厉燃！”柳璃带着哭腔的尖叫在身后响起，带着绝望的挽留，“你别走！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有回头。脚步甚至没有停顿一下。
“厉燃！你给我站住！”陈铎的声音也追了出来，带着被彻底无视的恼怒，“你他妈…”
防盗门在我身后被重重关上。
砰！
巨大的声响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哭喊和叫骂，也彻底关上了我过去七年的世界。楼道里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
电梯下行。冰冷的金属轿厢映出我此刻的脸。面无表情，眼神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钻空子？
好。
我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在眼底，一片幽蓝。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划过，找到通讯录里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略显沙哑的男声，背景音有些嘈杂。
“刀哥，”我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是我，厉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有些意外。“小厉？稀客啊。怎么，遇上麻烦了？”
“嗯。”我看着电梯数字不断跳动，映在金属壁上的那张脸，嘴角似乎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可言的弧度。
“大麻烦。想请你，帮我‘钻’个更大的空子。”
“钱，不是问题。规矩，我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