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为靖王萧珏死了两次。
第一次，是我的心。
为了他一句“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我遣散了身边所有会武的侍卫，废了自己苦练十年的剑，只为做他眼中温婉贤淑的妻。
结果，宫变当晚，叛军闯入，他将他的白月光表妹护在身后，我为替他们挡刀，被长矛穿胸，死在了他惊诧的目光里。
第二次，是我的人。
我没死透，被神医救了回来，却落了终身残疾。
而他，已登临帝位。
他圈禁我于冷宫，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愧。
他说，他欠我的，只能用一世的荣华来偿还。
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荣华。
冷宫的第五年，他的白月光皇后一杯毒酒送我上了路。
她说：“姐姐，陛下心里只有你，我好嫉妒。只有你死了，他才能真正属于我。”
我死在了一个大雪天。
灵魂飘在上空，看见萧珏抱着我冰冷的尸体，一夜白头，状若疯癫。
可那又如何？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再睁眼，我回到了刚嫁给萧珏的第二年。
贴身丫鬟春桃哭着跑进来：“王妃，不好了！柳姑娘在门口跪着，说非王爷不嫁，求您成全！”
柳卿卿，萧珏的姑母表妹，他上一世的白月光。
我看着铜镜里自己鲜活明媚的脸，笑了。
成全？
当然要成全。
不但要成全她，我还要成全这满京城想攀龙附凤的女人。
我慢条斯理地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
“春桃，去，把柳姑娘请进来。”
我头也不抬地吩咐，“就说，本王妃素来大度，最喜欢成人之美。想进靖王府的门，可以。但亲兄弟明算账，这府里的规矩，得先让她明白。”
“告诉她，想当侧妃，可以，先交五万两白银的安置费。”
柳卿卿被请进我的院子时，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以为我是要刁难她，一进来就重新跪下，磕头如捣蒜：“求王妃开恩！卿卿对王爷一片痴心，日月可鉴！卿卿不求名分，只求能陪在王爷身边，为王妃分忧！”
好一个为我分忧。
上一世，她就是用这套说辞，让我心软，同意她以“表妹”的身份住进了王府，从此开启了我半生悲剧的序幕。
这一世，我看着她，只觉得吵闹。
“起来吧，地上凉。”
我呷了口茶，将刚写好的纸推到她面前，“别说那些虚的，谈点实际的。”
柳卿卿愣愣地抬起头，看向那张纸。
只见上面用清秀又不失力量的簪花小楷，明明白白地写着价目表。
《靖王府妾室入门及增值服务章程试行版》
一、入门资格：
侧妃：白银五万两。
享独立别院，月例五十两，配两名一等丫鬟，四名二等丫鬟。
庶妃：白银三万两。
享独立小院，月例三十两，配一名一等丫鬟，两名二等丫鬟。
侍妾：白银一万两。
享独立单间，月例十两，配一名二等丫鬟。
二、附加条款：
所有款项均为一次性安置费，用于王府的扩建、修缮及人员开支，概不退还。
入府后需严格遵守王府规矩，以王妃为尊，若有违背，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罚没月例、禁足乃至逐出王府等处罚。
最终解释权归王妃所有。
柳卿卿的眼睛越睁越大，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瞬间僵住，仿佛看到了什么鬼怪。
“王……王妃……这是何意？”
她声音颤抖，连哭都忘了。
我放下茶杯，用杯盖轻轻拨着茶叶沫子，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意思就是，靖王府不是善堂，养不起闲人。你想嫁给王爷，我成全你，但你总得为这个家做点贡献。这五万两，是你作为侧妃，对这个家的前期投入。毕竟，给你修院子，给你配丫鬟，给你发月钱，哪一样不要钱？”
“我……”
柳卿卿彻底傻了，“可……可我与表哥是真心相爱……”
“真心？”
我笑了，“真心多少钱一斤？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柳姑娘，你父亲不过是个五品官，一年的俸禄才多少？这五万两，你柳家拿得出来吗？”
我这是在给她递梯子，让她知难而退。
可她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在用钱羞辱她。
柳卿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站起身，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沈若嫣！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这是在侮辱我！侮辱我和表哥的感情！我要去找表哥，让他看看你这副善妒又贪婪的嘴脸！”
说罢，她哭着转身就跑。
春桃急了：“王妃，这……”
我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急什么，”我重新拿起账本，在上面写写画画，“她会去找萧珏的。算算时辰，萧珏也该下朝了。正好，让他也来开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