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重伤的魔君时，他浑身是血，眼神凶得像要吃人。后来三界都传闻，

暴君被我拴在腰间当挂件。魔将们跪求我归还君主，我晃了晃锁链：“不行哦，

他走了谁替我尝毒？”直到仙门围攻那日，他徒手撕碎掌门喉咙，

转身却委屈巴巴蹭我掌心：“药好苦…要娘子亲亲才能解毒。”______寒鸦惊飞，

枯枝戳破了铅灰色的天。我踩着腐叶深一脚浅一脚往山坳里钻，腐坏的泥土腥气里，

突然混进一丝铁锈般的甜腻。拨开半人高的乱草，一大片被碾平的灌木中央，

躺着个血葫芦似的人形。不，或许不该称之为人。纵使此刻他浑身筋骨寸断，黑袍被血浸透，

粘着泥土草屑，狼狈不堪。可那股子自骨缝里渗出来的凶戾，依旧让周遭空气都凝滞。

墨色长发下，一张脸苍白却依旧凌厉，唇线紧抿着，下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最骇人的是那双半阖的眼，浓睫掩映下，瞳孔竟是熔金般的暗金色，此刻正死死锁着我，

像濒死的凶兽盯住闯入领地的猎物。“滚。”嘶哑破碎的一个字，裹挟着滔天威压砸过来。

我挎在臂弯的旧竹篓“咔嚓”一声脆响，被无形的力量绞成了漫天齑粉。

刚采的半篓还沾着露水的“蛇见愁”、“腐骨草”稀里哗***了一地，

褐色的药汁溅上我洗得发白的裙角。心尖猛地一抽。我的药！

怒火“腾”地烧穿了那点本能的畏惧。我几步跨到他跟前，

沾满泥渍的布鞋尖几乎抵上他染血的衣摆。他眼中金芒暴涨，喉间溢出威胁的低吼，

挣扎着想支起身体，却又重重跌回去，喷出一口暗红的血沫，淋淋漓漓染红了下颌。

伤得真重啊。肋骨断了起码三根，左臂关节反折，

魔气本源紊乱得如同沸水…我职业病似地飞快在心里下了诊断。好东西，绝佳的试药材料！

比山里那些蠢兔子、呆鹿强万倍！我蹲下身，无视那几乎要戳穿我脑门的凶狠视线，

伸手就去扒拉他碎裂的肩甲。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金属边缘——“卑贱蝼蚁，敢碰本座？！

”咆哮裹着腥风扑面，獠牙在苍白的唇间一闪而逝。魔气再次翻涌，这次是冲着我脖颈来的！

我眼皮都没抬，另一只手快如鬼魅，从腰间破旧的鹿皮袋子里摸出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手腕一抖，银芒闪过。噗！噗！噗！三针精准无比，一根扎进他颈侧，

一根刺入他强行催动魔气的右臂肘弯，最后一根，稳稳钉在他心口魔核上方三寸！

翻腾的魔气如同被掐住七寸的毒蛇，骤然僵住，瞬间溃散。那双熔金的眼瞳猛地瞪大，

满是难以置信的暴怒，更多的却是身体瞬间被卸去所有反抗之力的惊悸。“聒噪。

”我皱着眉，手指用力，硬生生将那片碍事的肩甲连着血肉撕了下来，丢在一边。

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暗紫的血汩汩涌出，带着股奇异的焦糊味。

我从随身那个快散架的粗布包袱里摸摸索索，掏出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

又摸出个塞得严严实实的小牛皮水囊。拔开塞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融合了十几种苦草根茎的浓郁怪味弥漫开来。

我把水囊里的黑褐色液体“咕咚咕咚”倒进陶碗，几乎装了九分满。“新配的方子，

”我把碗凑到他唇边，语气平板得像在谈论天气，“清热解毒，化瘀生肌。药性烈了点，

正好，试个药。”碗沿粗暴地抵上他毫无血色的唇，冰冷的陶器磕在牙上。

他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烧死我，可身体被那三根诡异的银针钉死，连扭头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苦药，被我毫不留情地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剧痛加上那足以让厉鬼都胆寒的苦味，让他呛咳得天昏地暗，

暗金色的眼瞳都蒙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水光，衬着那张染血的脸，竟透出几分脆弱的狰狞。

“毒…妇…”他嘶哑地挤出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哦？

”我慢条斯理地把空碗在旁边的草叶上蹭了蹭，塞回包袱，

又掏出一个更小的、油腻腻的蜡丸，捏碎封蜡，

露出里面一颗赤红如血、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丹药，“看来药效不够。

那试试这颗‘焚心’？专治你这等嘴硬不服管教的‘新药材’。

”看着他瞬间紧缩的熔金瞳孔，我满意地笑了笑，作势就要往他嘴里塞。

______暮色四合时，我才拖着我那价值连城的“新药材”，

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山脚下我那间四面漏风的破茅屋。严格来说，是“拖”着他。

我用一根从老猎户那儿换来的、捆野猪用的浸油粗麻绳，

一端牢牢捆住他唯一还算完好的脚踝，另一端在我自己腰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他高大的身躯被我在布满碎石的山路上拖拽，留下一道蜿蜒断续的血痕和尘土印子。

期间他数次试图用残余的魔气震断绳索，或者干脆用眼神把我凌迟，

都被我轻飘飘地一针扎在某个不知名的穴位上，憋屈地昏死过去。

茅屋比山坳里暖和不了多少，泥坯墙透着风，唯一的家具是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

我把他弄到床板上时，他像块沉重的朽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油灯如豆，

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他惨无人色的脸。清理伤口是个大工程。破碎的衣物粘连着血肉，

稍一用力就带下皮肉。我拿着把小巧却锋利异常的药刀，像剥除一件破损的旧袍子，

将他身上那些碍事的布料一点点剔除。他身体紧绷，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

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却硬是没再吭一声，只有喉结剧烈地滚动，

那熔金的眼瞳死死盯着茅草搭的屋顶，仿佛要将它烧穿两个洞。“骨头断了七处，内腑移位，

魔源枯竭。”我一边处理他肋下最深的一道伤口，一边像在念一份药铺的账目，

“能活到现在，你命真硬。”药粉撒上去，是能让人活活疼醒的“金疮散”，

他却只是肌肉猛地痉挛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清理完毕，

他身上缠满了洗得发黄的旧布条，像一具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木乃伊，只有那双熔金的眼珠，

还在幽暗的光线下冰冷地转动，证明这是个活物。我把熬好的药汤再次端到他嘴边。

药汁浓黑粘稠，翻滚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比山坳里那碗更甚十倍的恶臭，

仿佛一百只死老鼠在盛夏的沼泽地里沤烂了十天。他眼中的冰层终于裂开一丝缝隙，

透出本能的、混杂着厌恶的惊骇。“喝。”我面无表情，用豁口陶碗的边缘磕了磕他的门牙。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像要碎裂，熔金的眼底翻滚着屈辱和滔天的杀意。那眼神，

足以让最凶悍的魔将都胆寒退避。“不喝？”我挑了挑眉，从床脚的破篓里摸出一颗蜡丸。

这次是青黑色的，隐隐有绿芒流动，散发出的气息阴寒刺骨。“‘蚀骨丹’，尝尝？

据说能让人骨头缝里都长出冰碴子，又疼又痒，

七七四十九天后全身骨头烂成豆腐渣…”话音未落，他猛地张开嘴，

动作大得牵动了全身伤口，瞬间疼得额角青筋再次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但他只是死死盯着我，那眼神，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将眼前这张脸、这个人，

烙印进灵魂深处，只待来日千倍万倍地撕碎！我满意地将那碗恶臭的药汁灌了下去。

看着他因极致的苦味和药力冲击而扭曲的脸，我拍了拍手，吹灭了油灯。“睡吧，药材。

明天还有‘百花酥心散’等着你呢，新方子。”黑暗中，粗重的喘息和压抑到极致的痛哼，

成了这寒夜唯一的背景音。我蜷在墙角一堆干草上，

腰间的麻绳还紧紧连着床上那具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躯体。心里盘算着，

他那异常强悍的体质对“焚心”丹的耐药性…或许该把“千机引”的剂量再加三成？

______日子就在我孜孜不倦的试药和魔君日复一日试图用眼神杀死我的较量中，

流水般滑过。破茅屋方圆十里内，

连最不怕死的野猪都不敢靠近了——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各种稀奇古怪、闻之欲呕的恐怖药味，

堪称生命禁区。我给他起了个名，叫“阿丑”。每次这么唤他，

他那双熔金的眼瞳就会骤然收缩，燃起焚天灭地的怒焰，

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那该死的绳索扑上来把我撕碎。然而，

在我层出不穷、花样翻新的“新药”面前，

尤其是那几根神出鬼没、总能精准扎在他力量节点或剧痛穴位上的银针威慑下，

所有的反抗都成了徒劳。“阿丑，今天的‘笑春风’味道如何？”我蹲在床边，

看着床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形药材。他刚被灌下一碗碧绿色、不断冒着粉红泡泡的药汁，

此刻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俊脸正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潮红，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嘴角向上牵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却偏偏停不下来的“笑容”。

他熔金的眼瞳里是狂暴的屈辱和杀意，偏偏身体背叛了意志，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诅咒。“看来药效不错，致幻和强制欣快的效果比预想强。

”我煞有介事地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就是表情管理失控得厉害，副作用记录一下。

”他的眼神如果能化为实质，我此刻大概已经成了筛子。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叩击声，

细若蚊蚋：“…沈…沈药师在家么？”是山脚下李家村的李大娘，

她小孙子前几日被毒蛇咬了，我给了点寻常的蛇药，暂时吊住了命，但余毒难清，

每隔几日她都会来求些药。我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腰间绳索一紧，我低头，

对上阿丑骤然转过来的视线。那眼神极其复杂，暴怒依旧，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像被主人拴在门口又怕被遗弃的恶犬？我扯了扯绳子，把他往墙角拖了拖，

确保从门口的角度看不见，才去开门。李大娘挎着篮子，里面装着十几个鸡蛋，

还有些蔫了吧唧的野菜，满脸堆笑，眼神却有些飘忽畏惧，

显然是闻到了屋里那令人作呕的混合药味。“沈药师，您…您这是在炼什么仙丹啊？

这味儿…可真够…够提神的。”她陪着小心，递过篮子。我面不改色接过：“新配的驱瘟散，

味道是冲了些，效果拔群。

”我随手从门边一个瓦罐里抓了一小包早就配好的普通解毒粉递给她，想了想，又压低声音，

带着点神秘，“对了大娘，您家后院那窝野猫崽子还在不？改天送我一只吧，试药缺个活物。

”李大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看我的眼神活像见了鬼，接过药粉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连声应着“在的在的”，逃也似的转身就走，连篮子都忘了拿回。关上门，

回头对上阿丑那双熔金的眼。他嘴角那个诡异的笑容还没完全褪去，

眼神却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嘲弄，仿佛在说：看，在旁人眼里，你与我何异？

我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小腿：“得意什么？至少我不用被捆着当药材。

” 顺手又把一颗刚搓好的、气味辛辣刺鼻的黑色药丸塞进他因那“笑容”而微张的嘴里，

“‘五毒辟邪丸’，含着，别咽，试试口腔黏膜吸收效果。”他喉间发出一声愤怒的呜咽，

却被那突如其来的辛辣呛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也可能是药丸太冲，

熔金的眼底蒙上一层生理性的水汽，凶狠地瞪着我，却只能屈辱地含住那颗毒丸。这药材，

越来越耐用了。我摸着小本本，琢磨着下次该加点什么猛料。

______平静或者说单方面的压制被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