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上沾满颜料,正在用力画着眼前的花盘,比他还高。
“一边涂抹着,一边哼着童谣:一闪一闪亮晶晶......”21岁的陆峻行站在画架旁,认真地画着那朵还没成形的“带刺的玫瑰”。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
虽然这是陆家名下私人田地,但他还是不敢大意。
来来***走了好几趟。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呼啸着沙尘席卷而来。
哥哥,要下雨了!
下雨了,我们能不能玩水呢?
雨后,天晴了,还能不能看到彩虹?
陆青戈仰着头问。
“能!
可以!
一切都依你。”
陆峻行宠溺地摸了摸陆青戈的头。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倾盆而下。
陆峻行赶紧收拾画架。
可是,雨下得太急。
颜料盒被雨水冲翻,各种颜料在泥地里扩散,像张诡异的抽象画。
他的动作变得慌乱,贵重的颜料在泥水里融化,他却顾不上。
就在兄妹俩手忙脚乱时,向日葵田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向日葵从后到前,依次向两侧倒下。
倒伏的向日葵,像被斩首的士兵。
陆峻行本能地护住妹妹,心跳骤然加速。
他能感觉到妹妹小小的身子在发抖,湿透的衣服透出她的害怕。
只见几个蒙面男人,从向日葵花丛中冲出来。
他们身穿黑色雨衣,手里拿棍棒,棒子上还闪着冷光。
雨水顺着他们的面罩滴下,模糊了面容,可眼睛里的贪婪,藏不住。
“他们一上来就把陆峻行兄妹团团围住。
另一个蒙面人也赶紧出手,抓住了陆青戈。”
“别出声,跟我们走。”
蒙面人压低声音威胁道,粗糙的手掌捂住陆青戈的嘴。
她闻到对方手上混着烟草和机油的味道。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来,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只能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角,布料在她指尖绷紧。
陆峻行本能地挡在妹妹面前,大声喝问:“你们是谁?
想干什么?”
为首的人冷笑一声,说道:“干什么?
当然是发财了。”
他说着,一挥手,其他几个蒙面人就冲向了陆青戈和陆峻行。
陆峻行拼命抵挡蒙面人的攻击,想拖延时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敢动陆家的人,后果......”话未说完,后脑勺便重重挨了一棍,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为首的人大笑起来,说:“陆家?
真牛啊!
动的就是你们陆家人。
让你们知道,有钱也不一定万能。”
“记住!
老板...老板要活的。”
哈哈......哈哈......迷迷糊糊间,他听见蒙面人说话,还听到了妹妹的哭声。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去抓......抓住了寂寞。
陆青戈的指甲深深地抠进蒙面人手臂,在雨衣上划出几道血痕。
“哥哥!
向日葵田——”她的哭喊被雷声吞没,发间的玫瑰色发卡掉进泥泞。
车门关闭时,闷响中她最后看到的是后窗上雨水晕开的血色手印,就像哥哥画板上未干的颜料。
陆峻行在昏迷中慢慢醒来。
雨水打在他脸上,好像没有感觉。
他望着妹妹离开的方向,心里充满了自责。
他挣扎着站起来,想去追妹妹。
可伤得太重,又摔倒了。
他本能地向前爬着,一边爬一边大声哭喊着妹妹的名字:青戈!
他的手指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
爬过的地方,地上留下了双双手印,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看着妹妹离去的方向。
那片向日葵田,原本金黄灿烂,现在却被鲜血和颜料染成了血色。
“短暂昏迷后。”
陆峻行,还是顽强的爬到了汽车旁。
艰难的打开车门,拿起座位上的手机,打通了报警电话。
同时,也拨打了爸妈的电话。
一边痛苦的嘶吼着。
爸......爸呜呜......呜呜爸爸.....爸爸“我......我......我把妹妹弄丢了。”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把谁弄丢了......”妹妹被人绑架了。
“啊!谁干的?”
“你干什么吃的?”
妹妹都照顾不好。
看见是谁了没有?
没......没有......看不清......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对面一片忙音......物品砸碎的声音响成一片。
叮叮......铛铛......一边砸......一边说......还不派人去找?
找不到你妹妹......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好......好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玻璃器皿爆裂的脆响“爸您别......”破碎声裹挟着雨滴砸在车顶的轰鸣“向日葵......田里......”他沾满颜料的食指在车窗上划出血痕“车牌号是......喉咙好像被回忆扼住——蒙面人的袖口露出玫瑰刺青,在雨幕中绽放。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在潮湿的空气中颤抖。
陆峻行蜷在车轮旁,看着泥水里飘着的向日葵花瓣。
暴雨把妹妹画画时戴在耳后的粉色发卡,冲刷到了他脚边。
远方传来颜料桶被狂风刮倒的声音,一片血色花田在雨中慢慢消失。
就像妹妹最后一次踮脚,在画布上涂抹晚霞。
嘴里呢喃着.....“我会找到妹妹的,我会找到是谁指使绑架妹妹的凶手。”
“说着......说着......因受伤再加上急火攻心,晕死过去......对方只听到一片雨声......”再打战线......快去找?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己躺在自己的红木大床上。
家庭医生在身边无微不至照顾着他。
这时他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爸爸......爸爸.....妈妈......妈妈......“妹妹找到了吗?”
没......没有......爸爸也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句。
当听到妹妹还没找到。
“陆峻行,想爬起床......”最终,还是没爬起来......“咚......咚......咚......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他只能一边愤怒的砸着床。
......一边无助的嚎啕大哭。
......过了一会儿,他停止了哭泣。
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的响。
眼睛里布满血丝......整张脸因愤怒而变形。
他咬牙切齿的对秘书说:“给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妹妹。”
我要......“严惩那些人贩子。”
我跟他们势不两立。
雨水沿着玻璃窗滑下来,划出扭曲的裂痕。
这场景,就像他现在胸口那破碎的心跳声。
床头柜上的向日葵摆件歪倒了,在阴影中摇晃。
那是妹妹去年生日时亲手做的陶艺品。
花瓣边缘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哥哥”二字。
陆峻行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温热的血珠渗进床单。
他想起三天前,妹妹趴在他膝盖上读童话书的样子。
细软的辫梢轻轻扫过他的手背,还戴着向日葵形状的水晶发卡。
"陆总......"秘书在门边欲言又止,西装下摆还沾着郊外泥泞的痕迹。
陆峻行猛地抬手砸向床头,剧烈的震颤惊落了墙上的全家福相框。
照片里,6岁的小妹穿着鹅黄色雨鞋。
她踮着脚,正在为他擦掉额角上的冰淇淋渍。
可现在,那个位置只剩下了刺痛。
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动,吞下腥甜。
他迅速翻身,抓起床头那瓶没拆封的哮喘喷雾剂。
塑料包装被暴戾地撕开,脆响中,记忆碎片像刀锋一样划过。
暴雨倾盆的游乐场,妹妹手里握着融化的棉花糖,追在旋转木马上跑。
向日葵伞骨在他手里断成两截。
指节泛青的秘书,终于听到了上司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把城西那家福利院的地下室翻个底朝天,查一查。
三年前,院长看小青的眼神......”话音刚落,他开始生理性反胃,伏在床边干呕。
后颈凸起的青筋,像濒死的藤蔓一样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