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抬头，看见乔知岚扶着谢书昀登机的背影，舱门“砰”地关上，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我的手指发抖，摸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知岚！”
我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医疗队……求你带医疗队回来，奶奶不行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接着传来她不耐烦的声音。
“我不是留了人帮你吗？
江临骁，你还要怎样？”
我愣住，耳边嗡嗡作响。
“你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喊那么惨，是不是故意让书昀难堪？”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母亲刚去世，你就非要戳他心窝子？”
“乔知岚！”
我几乎把手机捏碎，“奶奶要死了——够了。”
她打断我，“你好好反省吧。”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进耳膜。
我跪在废墟上，刚刚提醒我的队员蹲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医疗队回不来的话，那就只能等安置点的医生了，他们被堵在外面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
我浑身一力气被抽干，瘫坐在地上。
头顶的伤口渗着血，温热的液体滑过太阳穴，眼前一阵阵发黑。
昏过去前，我听见队员的叹息。
“……明明是正牌丈夫，却连个外人都不如。”
“男配可是她从小养到大的，跟亲弟弟似的……这感情，哪是联姻能比的？”
“早点离婚算了……可怜老太太……”再睁开眼时，惨白的天花板刺得眼睛生疼。
“奶奶——！”
我猛地从病床上弹起来，一把攥住护士的手腕："我奶奶呢？
穿着藏青色衣服的老人——""她应该被送来这里了！
"护士的手抖了一下。
"先生..."她别开眼，"那位老人家救出来时就已经..."我盯着她翕动的嘴唇，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喉咙里爆出的嚎叫把输液架震得哐当倒地。
我死死揪住心口的病号服，像是要把那块跳动的血肉挖出来。
门突然被推开。
乔知岚和谢书昀一前一后走进来。
少年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脸颊红润，和周围灰头土脸的灾民格格不入。
“江医生！”
谢书昀眼睛亮晶晶的，举着一份烫金证书。
“我的稿子拿了金奖！”
乔知岚站在他身后，唇角带着一丝骄傲的笑。
我盯着他们，突然笑了。
“所以呢？”
我的声音轻得可怕，“要我恭喜你？”
谢书昀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拽住乔知岚的袖子。
“岚姐……江医生是不是还在怪我？”
“都半个月前的事了，你至于吗？”
乔知岚皱眉，“能不能大度点？”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相亲宴上，她穿着月白色旗袍，低头抿茶时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那时她说：“江医生，我很欣赏专注事业的人。”
后来父母车祸去世，我把自己关在解剖室整整三个月。
再出来时，乔氏已经接手了江家大半产业。
而她的嘴里，开始频繁出现“书昀”这个名字。
——她给他买***版钢笔，说他文笔好；——她动用关系让他进作协，说他需要机会；——现在，她用我奶奶的命，换他一张镀金的纸。
“乔知岚。”
我慢慢撑起身子，血从手背的针眼渗出来，“为了他的一份破稿子，你害死奶奶……你还是人吗？”
谢书昀突然哭出声：“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你闭嘴！”
乔知岚一把将他护在身后。
“书昀孤苦无依，这份稿子是他全部的心血！
你能不能有点同理心？”
我望着她暴怒的眼睛，忽然平静下来。
“是吗？”
我轻声说，“可现在，我也没有亲人了。”
“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