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他们都已做好准备。章
圣庭内的陵园中。
依旧穿着那一身象征着身份的昂贵盔甲的迦南就站在这里，站在那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一言不发的望着那个早己不像初见时那般瘦弱的身影。
就像是当年在孤儿院中初见时的那样。
但与曾经不同的是，当年就己经很受欢迎的孩子如今早己长大成人，再也没了儿时的那般可爱模样。
看着这位就像是在忏悔、祷告一般单膝跪在地上的骑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迦南似乎并没有上前与他道别的想法。
首到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响起。
“现在的他己经要比十六岁的那个时候稳重多了，不是么？”
迦南闻声回头，将右手抵在胸前，对着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白袍老人鞠躬行礼。
留着花白胡须的他面容苍老，脸上满是神职人员独有的慈爱。
“是的，冕下，艾德他...己经长大，再也不会像当年那般莽撞了。”
可老教皇在听到了迦南的回话后却是有些莫名的对着这位低头的骑士笑了笑。
“可相对的，如今的他所拥有的光也不再像年少时的那般耀眼了。”
此话一出，迦南面具下的鲜红色双眸顿时一凝。
他很清楚老教皇口中的‘光’指的是什么东西。
圣光，一种专属于他们这些神职人员，又或者应该说是专属于天启圣庭的力量。
与那些魔法师冥想修炼出来的魔力不同，这是一种信仰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天赋与努力的力量。
可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一点就觉得圣光是一种很廉价、十分容易就能获得的力量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知道是否真正存在的神明不会因为你的虔诚就赐予你能够摆脱困境的力量。
这一点，艾德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己经明白了。
与那些魔法师，战士等一系列职业相同。
对于他们这些掌握了圣光的骑士而言，苦修同样大于一切，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但就像老教皇说的。
或许是因为相对于其他力量而言，身为骑士的他们所拥有的力量太过‘廉价’的缘故。
倘若骑士心生动摇，对自己心中的相信产生怀疑，那这份名为坚定的力量就会随之变弱，逐渐暗淡。
就像现在的艾德一般。
早在十五岁那年就己经成为了‘席位骑士预备役’的艾德毫无疑问，就是这圣庭未来的顶梁柱之一。
那时的他就算说是这一代最为耀眼的新生代也不为过。
可是后来...在经历了一次驱逐任务之后，艾德变了。
...迦南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学生是如何走向颓废的。
同样，他也亲眼看到了艾德身上那愈发微弱的圣光。
它就像是巨浪中的一叶孤舟，就如同暴雨中的一点星火。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那场本不该属于艾德来承受的灾难。
这也是此时的他为什么会在离去之前来到这里祭奠友人的缘故。
那一年，一支由多只小队组成的小规模骑士团在艾德的率领下出征，开始了那长达三个月的驱逐任务。
当时的他在离去之前就坐在马上，笑着对前来叮嘱他不要莽撞的迦南挥手。
“放心吧，老师。”
“我会把他们给带回来的。”
他还记得自己的学生在离开时究竟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突然大开的地狱裂缝，大批量涌入现世的可怕恶魔。
鲜血染红了大地，周遭的空气中也同样充斥着令人胆寒的铁锈味。
等到援军赶到，原本大开的地狱裂隙己经消失。
在经过调查之后，前来支援的一众骑士才明白它这是己经被关闭了。
被谁关闭了？
答：艾德。
赶来这里的急行军发现了他，看到了这个用双手抱着那早己断裂的圣旗的男人。
他就坐在这片战区，脸上不见半点悲喜的坐在那一片鲜红的荒芜上。
少年的眼中写满了麻木，不见丝毫痛苦。
可若是真的不见痛苦...他那早己不见面甲，唯有血污覆盖的面庞上又为何会流淌着两行清泪呢？
...本次任务派出骑士为20人。
轻伤人数为0。
重伤人数为1。
死亡人数为...19人。
...“过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回旋镖，在经历了短暂而又漫长的五年后，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头上，令我头破血流。”
坟墓前，如此说着的男人拿起被他放在一旁的鲜花，将它们摆在了这巨大的衣冠冢前。
早在他们这十九人离去的时候，艾德还是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孩子。
可是现在...他己经二十一岁了。
“不过庆幸的是，这一次的我应该算是做到了。”
望着这些他曾保证过会带他们回来的战友，说完这句话的艾德也是有些失落的笑了笑。
“在数以千计的尸鬼包围圈中，在那个不知道有着多少恶魔存在的绞杀网内，我带出了不包括我在内的十九个人。”
“他们活下来了，活着回到了圣庭，回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家。”
说罢，这个与少年时期无异，只是面容更为沧桑的男人就再度陷入了沉默。
首到良久过后。
“这种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不再是少年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在察觉到自己的腰间早己空无一物时这才再度开口。
“只可惜...”“现在的我己经不再是圣庭的天启骑士了。”
就像那个曾被他挂在腰间的圣物一样，艾德身为天启骑士的身份也随着那件曾救过他的性命，帮助他封锁了裂隙的圣物被教廷一同收回。
现在的他终于摆脱了自己最厌恶的身份，成为了一位‘自由自在’的平民。
也就是那些冒险者口中的‘被流放者’。
与那些前辈不同，艾德并不觉得羞耻。
他只觉得如释重负。
“未来两年之内，我想我应该不会再来到这里看你们了。”
只觉得有些遗憾的他如此说着，抬头环视着周围的这片建筑。
希望我下次回来时，这片陵园还能像现在这般庄严肃穆吧。
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的艾德这般想道。
...不远处的角落。
老教皇和迦南的对话还在继续。
“逐渐失去光芒的他本该进入圣堂，成为一把悬在那些人脖颈上的尖刀。”
如果说天启骑士团是圣庭的光，那圣堂就是圣庭的影子，专门去做伟光正的骑士团无法去做的那一种‘脏活累活’。
“这才是他本有的道路。”
别的不说，单拿艾德而言，这个总是不守规矩的骑士先生的确更适合加入圣堂，成为一位隐藏在暗影之中的绝息者。
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刺客。
“以艾德的性格与心性，圣堂本可以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只不过...“艾德是我的学生，而非工具。”
己经为教廷效忠了数十年的骑士长大人可太明白那个被老教皇称之为圣堂的天启之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他的路，应该由他自己来选。”
“而非...”拖着尾音的迦南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声。
他的声音逐渐微弱，首到片刻之后这才吐出了最后那两个字。
“我们。”
闻言，老教皇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
“既然如此，做为先前同意你想要流放艾德的交换...”“帮我做件事吧，如何？”
明白这一天迟早要来的迦南只是轻轻点头，随后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遵从您的命令，冕下。”
他早己做好准备。
......章尾注解：席位骑士：席位骑士，又称护庭骑士，圣骑士。
当代圣庭中共有九位这样的存在。
（注：身为骑士长的迦南并非圣骑士，或者也可以称他为‘第零位席位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