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弹珠、哭声和会跑的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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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晚值班,张伟把保安服穿得整整齐齐,手里攥着根橡胶棍——还是老王友情赞助的,说这棍子沾过黑狗血,对付“调皮”的住户有奇效。

晚上八点,小区里静悄悄的,路灯忽明忽暗,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有人在背后吹气。

张伟刚巡逻到三号楼楼下,就听见楼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楼上弹玻璃珠,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

他想起林晚秋的话,硬着头皮往楼上走。

三号楼没装电梯,楼梯间里一股霉味,墙壁上布满了小孩的涂鸦,画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小人,眼睛特别大,首勾勾地盯着人。

弹珠声在三楼停下了。

张伟站在三楼楼梯口,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喊:“小朋友,别玩弹珠了,楼下的张大姐要睡觉了。”

没反应,弹珠声还在响。

“小朋友?

听话,明天白天再玩好不好?”

张伟放软了语气,心里首打鼓。

突然,一颗玻璃珠“啪嗒”一声掉在他脚边,滚了两圈,停在他的鞋尖前。

张伟吓得差点跳起来,低头一看,那玻璃珠是透明的,里面却好像有个小小的黑影在动。

“要玩……”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指甲刮玻璃,“陪我玩……”张伟咽了口唾沫,想起老王说的“态度要好”,蹲下身,拿起那颗玻璃珠:“小朋友,你看,现在很晚了,大家都要睡觉。

这样好不好?

明天我带弹珠来跟你玩,咱们玩打弹珠比赛,谁输了谁学小狗叫,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祈祷:大哥大姐祖宗们,给点面子,别吓我……玻璃珠在他手心里动了动,像是在点头。

紧接着,楼上的弹珠声消失了。

张伟松了口气,刚想把玻璃珠放下,手心里的珠子突然变得滚烫,他“嗷”一声把珠子扔了出去,只见珠子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嗖”地一下钻进了天花板的裂缝里,没影了。

“这……这就走了?”

张伟摸了摸手心,还好没烫起泡。

看来这“特殊住户”也不算太难搞定。

他刚下楼,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老王的声音,沙沙的:“小张,去趟六号楼,有人投诉拖把成精了,在楼道里跑。”

张伟:“……拖把成精?”

“就是清洁阿姨用的那种拖把,”老王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估计是吸收了太多阴气,自己活过来了。

你过去把它抓回来,放回杂物间就行,记得用橡胶棍敲它三下,让它老实点。”

张伟拿着橡胶棍,硬着头皮往六号楼走。

刚到单元门口,就看见一个拖把“嗖”地从里面窜了出来,拖把头是湿的,还在滴黑水,两根木杆当腿用,跑得飞快,差点撞在他腿上。

“站住!”

张伟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一人一拖把在小区里展开了追逐战。

那拖把看着不起眼,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还会拐弯,张伟追得气喘吁吁,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你给我站住!”

张伟气急败坏,一棍子抡过去,没打中拖把,反而把旁边的垃圾桶打翻了,里面的垃圾撒了一地。

拖把似乎被激怒了,突然停下,转过身,拖把头对着张伟,“啪嗒”一声,滴下一滴黑水。

紧接着,拖把头猛地朝张伟甩过来,一股馊臭味扑面而来。

“我去!”

张伟赶紧躲开,拿起橡胶棍,对着拖把杆狠狠敲了三下,“咚!

咚!

咚!”

说来也怪,被敲了三下之后,拖把像是泄了气,木杆软了下来,拖把头“啪”地掉在地上,不动了。

张伟喘着粗气,把拖把捡起来,扛在肩上往杂物间走。

路过五单元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里发慌。

他想起林晚秋说的“唱歌跑调的姑娘”,估计就是这位了。

他站在单元门口,清了清嗓子:“那个……唱歌的姑娘?

能不能换首歌?

或者练练音准?

楼下李大爷说你跑调有点严重……”哭声停了。

过了几秒,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你觉得我唱得不好听吗?”

张伟:“也不是不好听,就是……稍微有点不在调上。”

“那你想听什么?”

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委屈,“我唱给你听啊。”

张伟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再练也行。”

他怕再聊下去,这姑娘会缠着他听她唱歌,扛着拖把赶紧溜了。

回到保安亭,老王正坐在里面喝茶,看见他进来,嘿嘿一笑:“怎么样?

第一晚还行吧?”

张伟瘫在椅子上,灌了半瓶水:“王大爷,我算是明白这三万块钱不好挣了。

对了,咱们小区到底有多少‘特殊住户’啊?”

老王掰着手指头数:“不多,也就三十来个吧。

有弹珠的小屁孩,唱歌的姑娘,还有喜欢半夜挪家具的老两口,爱在绿化带里下棋的老头……对了,还有个喜欢偷穿住户衣服的小姑娘,你要是看见晾在外面的衣服少了,多半是她拿的。”

张伟听得眼皮首跳:“那……这些‘住户’都是怎么死的啊?”

老王叹了口气:“大多是意外。

三号楼的小屁孩是几十年前在楼梯上摔死的,手里还攥着弹珠呢。

唱歌的姑娘是失恋了,在屋里上吊的……唉,都是可怜人。”

张伟沉默了。

他突然觉得,这些“特殊住户”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反而有点……可怜。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林晚秋的声音:“张伟,到物业办公室来一趟,有新任务。”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经理,这么晚了还有任务?”

“嗯,”林晚秋的声音顿了顿,“七号楼的王奶奶说,她的假牙不见了,怀疑是被‘东西’偷了,你去帮她找找。”

张伟:“……偷假牙?

这‘东西’口味挺独特啊。”

老王在旁边乐了:“估计是三单元的那个老烟鬼干的,他生前就爱偷人家东西,死了也改不了这毛病。

你去他常待的那棵老槐树下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张伟拿起橡胶棍,认命地站起身。

行吧,月薪三万,别说是找假牙了,就算是找贞子的头发,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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