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街头的追逐
背包里的书籍硌得肩膀生疼，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费尔南多袖口那枚月亮纹身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被追踪的窒息感。
穿过三条纵横交错的巷道，他拐进一条更狭窄的通道。
这里堆放着废弃的木箱和生锈的铁桶，墙壁上被流浪汉用粉笔涂鸦出诡异的符号 —— 刘周的目光扫过那些图案时，知识荒野突然传来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探意识。
“亵渎符号……” 他低声呢喃，认出这是魔女教会用来标记安全屋的暗号。
原主究竟在这个组织里扮演什么角色？
竟然能接触到如此核心的信息？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刘周猛地回头，只见巷口立着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宽檐帽压得很低，只能看见苍白的下颌线。
那人手中把玩着一枚黄铜徽章，月光恰好落在上面，映出扭曲的蛇形纹路。
不是费尔南多！
刘周心脏骤停，这人袖口没有月亮纹身，但徽章样式明显属于另一个秘密组织。
他瞬间矮身躲到木箱后，指尖摸到藏在靴筒里的折叠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似乎在哼着一段诡异的旋律，音阶扭曲得像是孩童的哭泣。
刘周屏住呼吸，看着对方的皮靴停在自己藏身的木箱前，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伊莱亚斯・威廉姆斯？”
那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或者我该叫你……‘窃书贼’？”
刘周握紧刀柄的手沁出冷汗。
这个称呼从未出现在原主的笔记里，显然来自更隐秘的信息渠道。
他突然想起那本《神秘学词典》里夹着的借书单，最后一行签名被墨水涂抹过 —— 知识荒野此刻清晰地还原出字迹：阿尔弗雷德・霍尔。
“你认错人了。”
他故意让声音带着颤抖，模仿着普通大学生的怯懦。
风衣客发出低沉的嗤笑，弯腰将徽章别在胸前：“苏尼亚石板的拓片，满月夜的仪式流程，还有银面具教授的私人手稿…… 你偷走的东西可真不少。”
他的靴尖轻轻踢了踢木箱，“魔女教会在找你，王室秘探也在找你，现在…… 我也找到了。”
刘周突然意识到对方的意图。
这人根本不是来抓捕的，而是在逼他暴露！
他猛地掀翻木箱，借着木板飞溅的掩护向巷尾冲去。
风衣客似乎早有预料，侧身避开时甩出一柄短刀，寒光擦着刘周的耳际钉进砖缝。
“跑吧，跑得越快越好。”
风衣客的笑声在身后回荡，“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猎人’。”
刘周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冲出巷道。
眼前豁然开朗，竟是贝克兰德最繁华的煤气灯街区。
马车在石板路上穿梭，穿着燕尾服的绅士与撑着蕾丝伞的女士谈笑风生，谁也没注意到这个从阴影里冲出来的狼狈青年。
他混进人群，七拐八绕地钻进一家廉价酒馆。
浓烈的麦酒香气扑面而来，十几个工人正围着吧台掷骰子，劣质烟草的烟雾在天花板凝成灰黄色的云。
刘周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点了杯黑麦酒，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门口。
“新来的？”
邻座的醉汉凑过来，胡子上还沾着酒渍，“看你面生得很，不是桥区的人吧？”
刘周没有搭话，只是将帽檐压得更低。
但知识荒野己经自动开始解析 —— 这人叫巴克，码头搬运工，每周三晚上会在这里输掉半个月的工资，口袋里藏着张揉皱的催债单。
“别紧张，这里没人会查身份。”
巴克打了个酒嗝，指着墙上的裂缝，“看到没？
那后面能通到下水道，上个月值夜者搜查的时候，我就躲在里面。”
刘周的手指突然停在酒杯边缘。
下水道…… 他想起《贝克兰德城市地理》里的标注，桥区的地下管网与旧时代的祭祀隧道相连，其中一段恰好经过大学区的占星台。
“你知道月光花吗？”
他状似随意地问。
巴克的醉眼瞬间清醒了几分：“那种会发光的鬼花？
上个月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码头收过，说是要用来做香水。”
他压低声音凑近，“不过我听老渔夫说，那东西沾了血会变成黑色，能看见死人的影子。”
知识荒野突然沸腾起来。
刘周的眼前浮现出清晰的画面：码头仓库的编号，女人的帽徽样式，甚至她支付的金币上刻着的王室纹章。
最关键的是，那些月光花被储存在加了银粉的木箱里 —— 这是保存非凡材料的标准做法。
“她什么时候还会来？”
巴克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今晚月圆，应该就在涨潮的时候。”
他拍了拍刘周的肩膀，“小子，那种女人惹不得。
她们的指甲缝里都藏着毒药。”
刘周看着他踉跄着离开，突然发现吧台后挂着的航海地图上，有个用红笔圈住的小岛。
知识荒野自动匹配出信息：迷雾岛，位于贝克兰德湾外三海里，盛产一种黑色苔藓，是制作通识者魔药稳定剂的关键辅料。
酒杯里的酒突然泛起涟漪。
他猛地抬头，看见酒馆门口站着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金发如瀑垂落肩头，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角落里，指尖轻轻抚摸着帽檐上的银月装饰。
魔女教会！
刘周几乎是瞬间做出反应，抓起背包冲向巴克说的那道裂缝。
身后传来惊呼声，他撞开储藏室的木门，在女人追来前钻进狭窄的通道。
砖石摩擦着脸颊，腐臭的气息灌满鼻腔。
刘周匍匐在黑暗中，听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知识荒野在意识里展开三维地图，标注出三条岔路 —— 左侧通往死胡同，右侧有巡逻的守卫，只有中间那条布满积水的通道能通向码头。
他刚转过拐角，突然撞上一个冰冷的东西。
借着从栅栏缝隙透进的月光，刘周看见自己面前立着尊半腐烂的石像，蛇身人面，双眼镶嵌着绿色的宝石。
知识荒野疯狂报警，这是古苏尼亚的祭祀雕像，用来镇压下水道里的怨魂。
“找到你了。”
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愉悦的颤音。
刘周抓起石像底座的碎石砸过去，趁对方闪避的瞬间跃过积水。
水花溅在石像上，绿色宝石突然亮起红光，积水里浮起无数苍白的手，死死抓住女人的脚踝。
“该死的！”
她的惊怒声中夹杂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刘周不敢停留，沿着通道狂奔。
当他从排水口钻出时，冰冷的海水正漫过脚踝。
码头仓库的阴影里，十几个木箱整齐地码放着，月光洒在上面泛起银光。
最左边的箱子没有上锁。
刘周掀开顶盖，三朵绽放的月光花静静躺在丝绒垫上，花瓣边缘流淌着淡蓝色的光晕。
知识荒野传来清晰的提示：蕴含精神力 1.3 赫，适合序列 9 魔药主材。
他刚将月光花塞进背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仓库深处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个戴银面具的男人，黑袍上绣着七颗银色的星星 —— 与原主笔记里描述的仪式主持者完全吻合！
“终于等到你了，伊莱亚斯。”
银面具下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分不清男女，“把石板拓片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刘周的目光落在对方握着的手杖上。
杖头镶嵌的紫水晶正在发光，知识荒野瞬间解析出危险等级：高！
蕴含空间跳跃能力，疑似天使级封印物。
“在找这个吗？”
他突然举起从怀表内侧扣下的铜片，上面刻着苏尼亚符文。
这是刚才躲在石像后时，知识荒野提示他取下的关键物品。
银面具明显僵硬了一瞬：“你竟然能解开‘星界锁’？”
刘周没有回答，反手将铜片扔进海里。
银面具发出愤怒的咆哮，手杖挥出的紫色光刃将仓库劈成两半。
他借着爆炸的冲击跃过栅栏，正好落在一艘准备起航的渔船上。
“开船！”
他掏出所有金币拍在船长面前，“去迷雾岛！”
老船长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哆嗦着拉起锚链。
刘周趴在船舷边回头望去，银面具的身影在码头尽头越来越小，但那道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海浪，牢牢锁定在他背后。
月光在海面上铺成银色的路，刘周摸出背包里的月光花。
花瓣在接触到他指尖的瞬间突然收缩，淡蓝色光晕变成了深邃的黑，无数细碎的光点从中溢出，缓缓融入他的意识 —— 知识荒野正在贪婪地吸收这份力量，那些沉浮的光点变得更加明亮。
“还差知识巨蜥的脑浆……” 他望着迷雾岛的方向，那里的黑色苔藓正在月光下发出磷光。
突然，背包里的《神秘学词典》自动翻开，某页空白处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像是用鲜血写成：“深渊蠕虫的巢穴，在大学图书馆的地下三层。”
刘周猛地抬头，看见船舱顶部的煤油灯无风自动，灯影里隐约浮现出个戴银面具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