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矿心的低语与染血的路
矿道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林烬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掌心那微型黑洞贪婪吮吸时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汩汩”声。
雷蟒肥硕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
原本虬结鼓胀的肌肉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松垮，紧贴在迅速缩小的骨架上。
饱满红润的脸颊深深凹陷，眼珠凸出，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不过短短十息，一个凡血三品、凶威赫赫的监工，就变成了一具裹着松弛人皮的枯槁干尸。
吞噬完成！
获得源血精粹x1.5单位！
血脉进化：凡血二品 → 凡血三品！
（当前源血精粹：1.8/3.0）掠夺残技：蟒鞭绞杀（凡阶中品）警告！
血脉污染度+5%！
（当前污染度：5%）轰——！
比之前吞噬尸骨铁矿时更加狂暴、更加灼热的洪流，瞬间在林烬体内炸开！
筋骨齐鸣，肌肉贲张，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如同苏醒的巨蟒疯狂扭动！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充斥全身，仿佛举手投足间就能崩裂山岩！
凡血三品，三牛之力！
这是矿域监工级别的力量！
“嗬…嗬…”林烬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力量洪流，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狂喜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胸腔，但与之纠缠的，是一股冰冷、暴戾、嗜血的陌生情绪，如同毒藤般悄然缠绕上他的理智。
眼前似乎闪过雷蟒狞笑着鞭打矿奴的残影，耳边回荡着他临死的诅咒——“妖魔”！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令人不适的幻象和杂念。
目光落在雷蟒那具干瘪扭曲的尸体上，一丝冰冷的寒意瞬间压过了力量的躁动。
雷蟒死了，但这只是开始。
监工的死讯一旦传开，整个黑铁矿域都将震动！
黑炎城主麾下的走狗，绝不会放过他！
必须处理掉尸体！
立刻！
林烬眼中幽芒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抬起了左手。
掌心那块黢黑的矿石——此刻他己明悟，这便是他力量的根源，噬天矿心——再次旋转起来，散发出更加凝练的吞噬之力，笼罩向雷蟒的残骸。
“吞！”
无声的指令下达。
这一次，吞噬的过程更加迅速、更加彻底。
干尸如同风化的沙雕，在幽暗的漩涡中无声崩解，化作比骨灰更细碎的尘埃，连带着那根特制的兽筋长鞭和雷蟒身上破烂的皮甲，都一同被吞噬殆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更加阴冷的能量余韵，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吞噬低阶物质：人族残骸x1、劣质皮甲x1、兽筋长鞭x1…获得源血精粹x0.1单位！
（当前：1.9/3.0）血脉污染度+1%！
（当前：6%）“呃！”
一股更强烈的暴戾情绪冲击着林烬的意识，让他眼前微微一黑，太阳穴突突首跳。
吞噬活物带来的污染，远比死物强烈！
他强压下翻腾的杀意和破坏欲，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就在这时——嗡！
掌心沉寂下去的噬天矿心，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迫切的饥渴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猛地刺向矿道更深的地底方向！
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低语，而是一种明确的指向性信息流：“下方…养分…渴望…强大…”这突如其来的指引让林烬精神一振！
噬天矿心在主动索求？
它感应到了什么？
比雷蟒的血肉、比那些铁矿更加“营养”的东西？
他立刻循着那股意念的指引，目光如炬，扫向尸坑最深处的岩壁。
那里堆积的骸骨最多，怨气也最重。
他毫不犹豫，调动起体内澎湃的三牛之力，双拳如同两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向那片骸骨堆积之处！
砰！
砰！
砰！
碎石与朽骨齐飞！
凡血三品的力量展现无遗，坚硬的岩壁在他拳下如同酥脆的饼干般碎裂剥落。
很快，一个被尸骸掩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露了出来。
缝隙深处，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阴冷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隐隐透出，与掌心跳动的噬天矿心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找到了！
林烬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
他正欲钻入缝隙一探究竟——“咳咳…年轻人…胃口太大，容易撑死，也容易…噎死啊…”一个苍老、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在林烬身后响起。
林烬浑身汗毛瞬间炸起！
猛地转身，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碎石劲在拳锋凝聚，幽暗的瞳孔死死锁定声音来源——矿道最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只见那阴影一阵蠕动，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流”了出来。
正是那个蜷缩在角落、双目灰白、被所有矿奴视为等死废物的“老瞎子”！
他依旧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那灰白的眼珠，此刻却仿佛穿透了浑浊的翳膜，精准地“看”着林烬，更准确地说，是“看”着他紧握的左手掌心！
一股无形的、如同剑锋抵喉般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林烬！
高手！
绝对的高手！
这老瞎子，绝不是普通矿奴！
“你是谁？”
林烬的声音如同绷紧的钢丝，冰冷而充满警惕。
体内的力量蓄势待发，噬天矿心在掌心不安地悸动，既透露出对老瞎子身上某种纯净气息的渴望，又带着一丝本能的忌惮。
老瞎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慢吞吞地抬起干枯如鸡爪的右手，对着林烬的方向，凌空虚虚一点。
嗤——！
一道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凝练到极致的灰白色气流，如同无形的细针，瞬间刺破空气，无视了林烬的防御姿态，精准地没入他的眉心！
林烬大骇！
但想象中的剧痛或伤害并未到来。
那股灰白气流入体，如同一泓冰冷的清泉，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翻腾的暴戾杀意！
脑中因吞噬雷蟒而残留的、混乱嘶吼的记忆碎片和嗜血冲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镇压下去！
血脉深处那令人烦躁的污染躁动，也奇迹般地平息了许多。
警告解除！
血脉污染度-3%！
（当前：3%）检测到高阶净化能量注入！
状态：短暂稳定！
“？！”
林烬震惊地看着老瞎子，眼中的敌意稍减，但警惕更甚。
这轻描淡写的一指，竟然能压制他噬天神脉的污染？
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点小手段，帮你稳一稳。”
老瞎子收回手，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灰尘。
“那东西…很饿，也很危险。
喂得太多、太急，小心…反被它吃了你。”
他灰白的“目光”似乎扫了一眼林烬左手的矿心，又“看”向他刚刚砸开的、通往地底深处的缝隙。
“下面…有它想要的东西，也有…能暂时填饱它的东西。”
老瞎子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更深的地方…有麻烦。
很大的麻烦。
惊动了…你会死。
我们都得死。”
林烬心念电转。
老瞎子的话信息量巨大！
他不仅知道噬天矿心的存在和特性，似乎还知道地底深处有什么！
而且，他口中的“麻烦”是什么？
能让他这种深藏不露的高手都如此忌惮？
“你想要什么？”
林烬沉声问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这种地方。
老瞎子出手帮他压制污染，必定有所图谋。
“我？”
老瞎子扯动了一下干瘪的嘴角，像是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一个等死的老瞎子罢了。
只是…不想这片矿域，这么快就变成真正的死地，连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地方都没了。”
他“望”向矿道外隐约传来的、监工们粗暴的呵斥和矿奴们压抑的哀嚎，灰白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记住，小子。”
老瞎子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力量是毒药，也是解药。
怎么用，看你自己。
想活下去，想…走出去，就学会控制你的‘饿’。
在你拥有足够的‘牙口’之前，别去啃那些…会崩掉你牙的东西。”
说完，老瞎子不再理会林烬，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流水，悄无声息地退回到那片浓重的阴影之中，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矿道内，只剩下林烬一人，站在尸坑边缘，掌心的噬天矿心微微发热，地底深处传来的诱惑与老瞎子警告的话语在他脑海中激烈交锋。
他看着那个通往未知的狭窄缝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力量、却也隐隐透出危险气息的双手。
活下去…走出去…老瞎子的话如同冰冷的警钟。
但他林烬的路，从来就不是苟活！
他眼中幽芒一闪，不再犹豫，矮身钻进了那条被尸骸掩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缝隙。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缝隙向下倾斜，湿滑冰冷，仅容匍匐前进。
噬天矿心的震颤越来越强烈，那股精纯阴冷的能量波动也越来越清晰。
爬行了约莫半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仅有丈许方圆的天然小石室出现在眼前。
石室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天材地宝，而是一小片生长在潮湿岩壁上的、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奇异苔藓！
那精纯的阴冷能量，正是源自于此！
噬天矿心传来无比强烈的渴望！
林烬没有立刻上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
石室一角，几具相对“新鲜”的矿奴骸骨散落着，骸骨旁，几块明显不同于普通黑铁矿的、呈现出暗紫色结晶纹路的矿石，散落在地。
其中最大的一块矿石旁边，半掩在尘土里的，赫然是一角残破的、布满复杂玄奥纹路的石板！
那些纹路，古老而神秘，隐隐构成一个残缺的圆形图案，与林烬前世记忆中某种“阵图”的局部，惊人地相似！
古传送阵的线索！
林烬的心跳再次加速。
但他牢记着老瞎子的警告，强压下立刻吞噬那片苔藓的冲动，目光凝重地投向石室更深处的黑暗。
那里，并非坚实的岩壁，而是一个深不见底、不断向外逸散着丝丝缕缕灰黑色雾气的…地穴裂缝！
一股远比雷蟒强大、阴冷、充满了腐朽与不祥气息的恐怖威压，正从那裂缝深处，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般，缓缓弥漫开来！
噬天矿心对那片苔藓的渴望依旧强烈，但此刻，也传递出一丝清晰的、源自本能的…忌惮！
麻烦…果然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