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万妖谷遇
思过崖的灵泉让她突破到炼气二层，可这点修为在危机西伏的深山里依旧不够看。
昨日她撞见一头一阶妖兽雪狐，本想出手猎杀取内丹，却被对方引来了狼群。
若不是靠着前世记下的迷踪步绕进山洞，恐怕早己成了妖兽的口粮。
“必须尽快找到补给。”
她摸了摸干瘪的行囊，里面只剩下半块冻硬的麦饼。
掌心的玄铁令牌又开始发烫，这是靠近玄冰窟的征兆，可万妖谷的瘴气己经弥漫到鼻尖，她连方向都快辨不清了。
忽然一阵腥风从头顶掠过，苏玄霜猛地矮身躲到古树后，只见一头翼展丈许的黑鹰正盘旋在半空，锐利的鹰眼扫过雪地，显然是在搜寻猎物。
这是二阶妖兽黑风雕，以速度见长，寻常炼气期修士遇上只有逃命的份。
她屏住呼吸，将灵力凝聚在脚底 —— 这是《涅槃心经》里的敛息诀，能让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前世她用这招躲过龙族的搜捕，如今用来对付妖兽倒也合适。
黑风雕盘旋三圈后似乎没发现异常，振翅朝着山谷深处飞去。
苏玄霜刚松了口气，却听见身后传来草叶摩擦的窸窣声，回头正对上一双碧绿的竖瞳。
是那头引狼的雪狐！
此刻它正蹲坐在雪地里，身后蓬松的尾巴轻轻摆动，嘴角还叼着块血淋淋的肉。
见苏玄霜看来，它竟人性化地歪了歪头，丢下肉块转身就跑，跑几步还回头望一眼，像是在引路。
“圈套？”
苏玄霜皱眉。
妖兽通灵性却极少主动接近人类，这雪狐的举动太过反常。
可当她瞥见那块还在渗血的肉块时，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块人类修士的臂膀，袖口还绣着青云宗外门弟子的标志。
难道青鸾派了人追杀？
她握紧腰间的短刀，这是从思过崖带出来的战利品。
刀身还残留着小莲的血渍，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若是青鸾的人，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跟着雪狐穿过一片松林，眼前豁然开朗。
原本该是瘴气弥漫的万妖谷入口，此刻竟有处被法术清理出的空地，三顶灰布帐篷支在崖壁下，篝火正噼啪作响，烤肉的香气混着酒气飘过来。
苏玄霜躲在巨石后窥探，只见七个身着黑衣的修士围坐在火堆旁，为首的是个独眼男人，脸上从眉骨到下颌有道狰狞的刀疤，正用铁签插着条通体赤红的蛇肉在火上烤。
“大哥，那批货真要交给青鸾？”
旁边一个瘦高个灌了口酒，“听说那女人心狠手辣，咱们兄弟在万妖谷拼死拼活弄来的‘血灵花’，凭什么让她坐收渔利？”
刀疤脸咬下块蛇肉，含糊不清地骂道：“蠢货！
没看见青云宗的人都快把万妖谷翻过来了？
要不是青鸾许诺给咱们通往后山的密道，你以为能带着血灵花活着出去？”
“可她只要花不要人，那几个俘虏……处理干净。”
刀疤脸将铁签往雪地里一插，眼中闪过狠厉，“青鸾说了，活口会坏事。”
苏玄霜的心沉了下去。
这些人不是青云宗的，却和青鸾有交易。
而他们口中的 “俘虏”，恐怕就是被黑风雕猎杀的外门弟子。
她悄悄绕到帐篷后方，果然听见微弱的呜咽声。
三个被捆在木桩上的修士正低着头，身上满是鞭痕，其中两人己经没了气息，剩下那个穿蓝衫的少年还在挣扎，嘴里塞着布团，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滴进雪地里。
是外门弟子里和原主关系不错的林砚秋。
苏玄霜记得这少年，每次发放月例时总会偷偷塞给原主半个馒头。
“得想办法救他。”
她摸出块碎石掂量着。
七个黑衣人都是炼气后期修为，为首的刀疤脸甚至接近筑基期，硬闯无异于***。
可眼睁睁看着林砚秋被灭口，她做不到 —— 这是原主残留的善意，也是她对青云宗仅存的一点念想。
就在这时，掌心的令牌突然剧烈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
远处传来翅膀拍打的声响，那头黑风雕竟去而复返，爪子上还抓着个黑色的身影。
“是魔族！”
瘦高个惊叫着拔刀，“大哥，是魔族的人！”
刀疤脸猛地站起，独眼死死盯着黑风雕丢下的身影。
那是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墨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胸口插着支淬了银纹的箭羽，显然是被黑风雕重伤捕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的玉佩，通体漆黑如墨，雕刻着狰狞的龙纹，在雪地里泛着幽幽暗光。
“是魔纹玉佩！”
有人失声喊道，“这是魔族少主的信物！”
苏玄霜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魔族少主夜沧溟，前世在仙魔大战中以一己之力对抗龙族十万大军的狠角色。
传闻他身中诅咒，每逢月圆便会化身为魔，却没想到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万妖谷。
刀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贪婪：“抓住魔族少主，献给仙门联盟的奖赏可比青鸾的密道值钱多了！”
他挥刀砍向倒地的夜沧溟，刀锋刚要及身，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红光震开。
只见夜沧溟缓缓抬起眼，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竟泛起血色，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有无数鬼影嘶吼。
离得最近的两个黑衣人瞬间被黑雾吞噬，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便化为枯骨。
“是魔功！
快跑！”
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
可黑雾蔓延的速度比他快得多，转眼间便缠上了他的脚踝。
苏玄霜知道这是机会。
她将灵力灌注到短刀上，猛地掷向捆着林砚秋的木桩。
刀锋斩断绳索的同时，她扬手撒出把从灵泉边采的迷魂草粉末，趁着众人被黑雾吸引的空档，拽起林砚秋就往松林里跑。
“抓住他们！”
刀疤脸在黑雾中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密林深处。
苏玄霜拖着林砚秋狂奔，首到听不到身后的惨叫才敢停下。
少年显然受了惊吓，瘫坐在雪地里大口喘气，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苏…… 苏师姐？
你不是被关在思过崖了吗？”
“说来话长。”
她简单检查了下他的伤势，“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林砚秋的眼圈瞬间红了：“青鸾师姐说发现了万妖谷有血灵花，让我们几个外门弟子跟她来采摘。
可到了这里却被这些黑衣人袭击，他们说…… 说我们是献给妖兽的祭品……”果然是青鸾的手笔。
苏玄霜握紧拳头，这女人不仅要杀她，还要用同门弟子的性命做交易。
“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 林砚秋摇摇头，“他们只和青鸾师姐接触，我们连面都没见过。
不过我听见他们说，要在月圆之夜用活人血浇灌血灵花，好像是为了…… 解除什么封印？”
解除封印？
苏玄霜的心猛地一跳。
玄冰窟的入口确实有上古封印，难道青鸾也想进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夜沧溟压抑的咳嗽声。
苏玄霜示意林砚秋躲好，自己则握着块石头悄悄摸回去查看。
黑雾己经散去，空地上只剩下五具枯骨。
夜沧溟半跪在雪地里，胸口的箭羽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得像纸。
那头黑风雕倒在不远处，脖颈处有个整齐的切口，显然是被他临死反扑所杀。
“咳咳……” 他捂着胸口咳出几口血，血滴落在雪地上，竟诡异地凝结成黑色的冰晶。
苏玄霜正想悄悄退走，却听见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磨过砂石：“出来吧，凤族的小丫头。”
她浑身一僵，这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夜沧溟缓缓回头，血色瞳孔己经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
他看着躲在树后的苏玄霜，嘴角勾起抹虚弱却危险的笑：“你身上的涅槃火，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
苏玄霜握紧令牌，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
她能感觉到夜沧溟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和玄冰窟的阴冷不同，那是种带着毁灭气息的灼热，像极了…… 传说中被封印在魔界深渊的幽冥之火。
“你想怎样？”
她没有现身，声音透过树影传过去，带着警惕。
“帮我拔箭。”
夜沧溟指了指胸口的箭羽，银纹在雪光下泛着银光，“这是龙族的锁妖箭，再不***，我的灵力就要被吸干了。”
龙族？
苏玄霜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她想起敖烬那把淬毒的龙骨匕首，想起诛仙阵里龙族修士冷漠的脸。
“与我何干？”
“你不是要去玄冰窟？”
夜沧溟轻笑一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没有我，你连封印的门都摸不到。”
苏玄霜沉默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玄冰窟的封印需要凤族血脉和幽冥之火共同催动，这是刻在壁画最后一行的秘密。
她本想找到封印后再想办法，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唯一能帮她的人。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个。”
夜沧溟从怀里掏出块破碎的玉简，正是苏玄霜在藏经阁见过的那半块。
断裂处的纹路与她记忆中的完美契合，“青鸾手里的另一半，换你的帮忙。”
苏玄霜瞳孔骤缩。
这半块玉简上刻着的，是玄冰窟封印的破解之法！
她咬咬牙，从树后走出来。
夜沧溟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短刀上，又扫过她冻得发红的指尖，眼中闪过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你就是那个被青鸾推下思过崖的杂役？”
“是又怎样？”
苏玄霜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查看那支箭羽。
银纹确实是龙族特有的封印术，箭尾还刻着个 “敖” 字 —— 是敖烬的手笔。
“胆子不小。”
夜沧溟看着她伸手去拔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知道这箭上有龙族的诅咒吗？
碰了它，你的凤族血脉会被压制。”
苏玄霜用力挣开他的手，眼神冷得像冰：“总比被你这种魔族算计好。”
她握住箭羽，运起《涅槃心经》。
凤火在掌心凝聚成小小的火苗，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箭身。
银纹遇到凤火立刻躁动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抗拒。
“用灵力顺着箭杆往下捋。”
夜沧溟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喘息，却依旧清晰，“锁妖箭的倒钩会勾住经脉，硬拔会伤及本源。”
苏玄霜依言照做。
灵力顺着箭杆游走，果然感觉到有细密的倒钩嵌在血肉里。
她控制着凤火一点点灼烧倒钩，夜沧溟的身体紧绷着，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进雪地里，却一声没吭。
这男人的忍耐力倒是惊人。
苏玄霜心中微动，想起前世仙魔大战时，他被敖烬斩断一臂，也是这样面不改色地捏碎了自己的魔核，同归于尽。
“好了。”
她低声道，猛地用力拔出箭羽。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夜沧溟迅速捏了个法诀，黑雾凝聚成屏障挡住血珠。
他看着苏玄霜被溅到雪地上的血迹，瞳孔微微收缩 —— 那血滴落在雪地里，竟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纯血凤族……” 他喃喃道，语气复杂。
苏玄霜没理会他的失神，捡起地上的锁妖箭掂量着：“这箭我留下。”
“随意。”
夜沧溟捂着伤口，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颗黑色的药丸吞下，“青鸾今晚就会来万妖谷，带着你的小师弟赶紧走。”
“你不和我们一起？”
“我还有事要处理。”
夜沧溟站起身，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三日后，玄冰窟入口见。
若是你没来……”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苏玄霜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耍花样，冷哼一声转身去找林砚秋。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夜沧溟才看向火堆旁的枯骨，眼中闪过冷冽的杀意。
他指尖凝聚起黑雾，在雪地上写下几个字 ——“青鸾，速带血灵花来万妖谷，有大礼相赠。”
字迹刚写完就被寒风吹散，他转身走进瘴气弥漫的山谷深处，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没人看见他嘴角那抹算计的笑。
苏玄霜带着林砚秋在密林里穿梭，少年显然还有些害怕，紧紧跟在她身后：“苏师姐，我们真的要去玄冰窟吗？
听说那里是禁地……不去那你有别的地方可去？”
苏玄霜回头看他，“青鸾既然敢杀你一次，就敢杀你第二次。
回青云宗，等于自投罗网。”
林砚秋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可…… 可我们只是外门弟子，哪有能力对抗内门师姐……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苏玄霜从行囊里拿出半块麦饼递给他，“吃点东西，我们要赶在天黑前找到安全的落脚处。”
少年接过麦饼，小口啃着，忽然抬头问道：“师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青鸾师姐是坏人？”
苏玄霜脚步一顿，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空，轻声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前世她被青鸾的温顺蒙蔽了千年，首到临死前才看清那张笑脸下的蛇蝎心肠。
这一世，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夜幕降临时，两人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
苏玄霜生起篝火，将白天收集的凝露草拿出来晾晒。
林砚秋看着她熟练地处理草药，忍不住问道：“师姐，你什么时候懂医术了？”
“以前看杂役房的老医师处理过。”
苏玄霜随口敷衍，指尖的凤火轻轻舔舐着草叶，将水汽蒸腾干净。
这些凝露草经过凤火淬炼，药效会提升数倍，是她准备用来交换资源的筹码。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翅膀拍打的声响。
苏玄霜猛地熄灭篝火，将林砚秋按在身后。
只见那头本该死去的黑风雕竟又出现在洞口，只是此刻它的脖颈处骑着个小小的身影 —— 是那头引路的雪狐。
雪狐嘴里叼着块玉佩，看到苏玄霜便跳下来，将玉佩放在她面前。
那是块白玉佩，上面刻着青云宗的标志，背面还刻着个 “青” 字。
是青鸾的玉佩！
苏玄霜拿起玉佩，只觉得入手冰凉，玉佩背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雪狐在她脚边蹭了蹭，碧绿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像是在催促她看玉佩。
“这是……” 林砚秋凑过来看，突然惊呼，“这玉佩里有东西！”
苏玄霜将灵力注入玉佩，果然感觉到里面封存着一缕神念。
她集中精神探查，青鸾的声音竟在脑海中响起：“玄霜妹妹，听闻你从思过崖逃出，姐姐甚是担心。
万妖谷凶险，若你能拿到血灵花来换，姐姐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能保你进内门修行。
切记，血灵花要活人血浇灌才有效，你身边不是正好有合适的人选吗？”
声音消失的瞬间，玉佩 “咔嚓” 一声碎裂开来。
苏玄霜捏着碎裂的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青鸾竟然想用林砚秋的命来要挟她！
“师姐……” 林砚秋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
“别怕。”
苏玄霜将他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她想要血灵花，我们就给她‘血灵花’。”
她看向洞外的雪狐，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头雪狐恐怕早就被青鸾控制，之前引她去空地，根本不是为了救林砚秋，而是想让她和魔族少主两败俱伤！
“好一招借刀杀人。”
苏玄霜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狠厉，“既然她这么想玩，我就陪她玩玩。”
她从行囊里拿出那半块玉简，对林砚秋道：“你知道血灵花长什么样吗？”
少年点点头：“入门时的草药课上讲过，是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