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蝉鸣·铁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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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热浪在百叶窗的缝隙里游走,物理老师用粉笔头敲了敲黑板边框:“课代表收作业,五分钟后交到办公室。”

沈苒晞起身时,蓝白校服下摆带起一阵轻响。

她抱着作业本从过道穿行,指尖拂过每一张课桌边缘,如同丈量精密仪器的刻度。

前排男生慌忙翻找书包,橡皮滚落到她脚边,她弯腰拾起的动作流畅得像是经过千百次练习。

“江盛淮。”

她停在教室后排,声音像是被冰镇过的蒸馏水。

趴在桌上的人缓缓抬起头,额发凌乱地翘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他伸手转了转钢笔,金属笔帽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没写。”

“理由。”

沈苒晞的目光扫过他空荡荡的桌面,那里躺着半块融化的橘子味硬糖,糖纸皱成团。

“灵感枯竭。”

江盛淮歪头笑了,虎牙在犬齿旁若隐若现,“昨晚研究《量子力学史话》太入迷,脑细胞死光了。”

前排传来压抑的哄笑。

沈苒晞抿了抿唇,钢笔尖悬在花名册上方:“请认真回答。”

“认真的?”

江盛淮忽然凑近,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皂角香,“因为不想写。”

他指尖划过她垂落的笔记本边缘,“班长这么爱管闲事,不如帮我写?”

她后退半步,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根据班级规定,未交作业需记录姓名。”

钢笔尖重重落下,在“江盛淮”三个字旁画下醒目的红圈。

江盛淮盯着她握笔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虎口处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他忽然想起上周班会,她站在讲台上逐条宣读班规,晨光透过玻璃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活像个一丝不苟的小法官。

“记吧。”

他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反正老师的办公室,我熟得很。”

沈苒晞抱着作业本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江盛淮又把课本立起来,准备继续补觉。

物理老师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她加快脚步走向讲台,马尾辫随着步伐在后背轻轻摇晃。

办公室里,尹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沈苒晞递来的花名册:“江盛淮又没交?”

“是的。”

沈苒晞将作业本按学科分类放好,“他说……在研究量子力学。”

尹老师无奈地笑了:“这孩子,小聪明都用在歪处。

你做得对,重点班容不得散漫风气。”

她翻开红笔,在江盛淮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叫他来办公室一趟。”

沈苒晞回到教室时,正撞见江盛淮把篮球卡在课桌下。

听见脚步声,他迅速用校服外套盖住球,抬头时眼底还带着未消散的困意:“老师找我?”

“办公室。”

沈苒晞顿了顿,补充道,“尹老师说带上物理课本。”

江盛淮慢悠悠起身,故意将椅子拖出刺耳的声响。

路过沈苒晞身边时,他忽然压低声音:“小法官,等着看我怎么‘改造’成功。”

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耳畔,惊得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讲台边缘。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沈苒晞望着江盛淮远去的背影,发现他校服后领又翘了起来,像只不肯服帖的小兽。

二十分钟后,江盛淮推门进来。

他的头发被揉得更乱,校服袖口沾着粉笔灰,却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

经过沈苒晞座位时,他突然停住,目光扫过她桌上整齐排列的三色荧光笔,最后落在笔记本扉页的课程表上。

“强迫症晚期?”

他伸手去够课程表,被沈苒晞迅速按住。

两人的指尖在纸张上方相撞,又触电般分开。

江盛淮挑眉:“这么紧张?

怕我篡改班规?”

沈苒晞将笔记本抱进怀里:“请回座位。”

“真无趣。”

江盛淮撇了撇嘴,转身时故意踢翻垃圾桶。

塑料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半圈,废纸散落一地。

他头也不回地走回座位,余光瞥见沈苒晞蹲下收拾的身影。

她捡起每张纸都要抚平褶皱,动作像在整理珍贵的古籍。

————“江盛淮,去把黑板擦了。”

物理尹老师敲了敲讲台下课。

男生懒洋洋起身,经过沈苒晞身边时故意放慢脚步。

他抓起黑板擦用力挥动,粉笔灰顿时如雪花般飘落。

前排的沈苒晞呛得咳嗽,沈苒晞站说:“江盛淮,你——抱歉啊。”

他转过身,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手滑了。”

但沈苒晞注意到,他藏在背后的右手正悄悄把粉笔灰抹在裤子上。

大课间时,沈苒晞在走廊遇见抱着篮球的江盛淮。

他靠在栏杆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她的鞋尖。

“小法官,”他晃了晃手中的橘子汽水,“要不要来瓶违法饮料?”

沈苒晞抱紧习题集:“校规禁止在校内饮用碳酸饮料。

小心被教导主任抓到果然是标杆。”

江盛淮拧开瓶盖,气泡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清晰,“不过……”他突然倾身靠近,汽水的甜香混着少年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总不交作业?”

沈苒晞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面:“没有兴趣。”

“真绝情。”

江盛淮首起身子,仰头灌下一口汽水。

“下次,”他抹了抹嘴角,把空瓶精准投进垃圾桶,“我给你讲个量子力学的浪漫故事。”

晚自习***响起时,沈苒晞发现自己的课桌里多了颗橘子味硬糖。

糖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否被拆开过。

她攥着那颗糖,看着讲台上江盛淮与同学打闹的身影,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规矩是世界的脊梁,失了规矩,人就成了软骨头。”

窗外的月亮渐渐升起,沈苒晞拆开糖纸,把硬糖放进嘴里。

酸涩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她翻开物理错题本,在空白页写下新的一条班规:“课后需自觉整理个人物品,保持教室整洁。”

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上一行小字:“特殊情况可申请豁免。”

江盛淮回头时,正看见沈苒晞低头写字的侧影。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顶,像给她戴上了一圈柔软的光晕。

他转着笔轻笑一声,在草稿纸上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举着写有“小法官”的牌子。

暮色漫进教室时,沈苒晞正用红笔批改自己的物理测试卷。

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将最后一缕夕阳筛成细碎的金箔,落在她工整的解题步骤旁。

突然,一张折成纸飞机的草稿纸“啪”地撞在她的试卷上,机翼还带着未干的钢笔墨水痕迹。

她抬头,正对上江盛淮促狭的目光。

男生支着下巴,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掉了,露出半截锁骨,在暮色里泛着冷白的光。

纸飞机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简笔画——戴法官帽的小人正用尺子敲打翘着二郎腿的不良少年,旁边配文:“小法官今晚要不要审案?”

沈苒晞抿紧嘴唇,将纸飞机揉成团塞进抽屉。

钢笔尖却在“力的分解”例题旁洇开墨点,像她此刻紊乱的心跳。

她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低笑,混杂着翻书的哗哗声,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值日生拖地的水声,才惊觉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人。

“要锁门了。”

江盛淮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沈苒晞猛地抬头,撞进他垂落的目光里。

少年倚着课桌,篮球鞋几乎要碰到她的帆布鞋,橘子汽水的甜味混着夏夜的热气扑面而来。

他伸手去够她桌上的习题集,腕骨处的淡青色血管随着动作起伏:“《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难怪你总嫌我吵。”

沈苒晞慌忙去夺,两人的指尖再次相触。

这次江盛淮没有躲开,反而用指腹轻轻擦过她虎口的薄茧:“每天写这么多字,不累吗?”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飞什么易碎的东西。

沈苒晞如触电般缩回手,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与你无关。”

她低头收拾书包,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

江盛淮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前,单手撑在桌面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暮色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里,藏着沈苒晞看不懂的情绪。

“沈苒晞,”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尾音带着笑意,“你就像……”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她笔记本上工整的课程表,“像永远不会出错的精密仪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但仪器……也会累的吧?”

沈苒晞猛地抬头,却撞进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温柔。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看见江盛淮喉结滚动了一下,正要开口,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男生迅速后退,抓起桌上的篮球抛向空中:“明天见,小法官。”

他吹着口哨跑向门口,背影在暮色里逐渐模糊。

沈苒晞呆坐在原地,听见自己凌乱的呼吸声,还有课桌里那颗橘子糖在糖纸里轻轻晃动的声响。

深夜,沈苒晞在台灯下整理错题。

母亲端来的热牛奶早己凉透,笔记本边缘夹着的便利贴被空调风吹得微微颤动。

她盯着物理试卷上的红叉,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首到刺痛蔓延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QQ群消息。

江盛淮发了张照片,画面里是被月光照亮的篮球场,篮球架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面,配文只有两个字:“失眠。”

沈苒晞鬼使神差地点开大图,却在照片右下角发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蓝白校服,站在球场边缘。

她迅速退出界面,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寂寞。

沈苒晞翻开日记本,钢笔尖悬在空白页许久,终于写下:“原来……他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第二天清晨,沈苒晞在校门口撞见抱着篮球的江盛淮。

男生头发还翘着,校服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看见她时眼睛突然亮了:“早啊,小法官!”

他晃了晃手里的早餐袋,“给你带了橘子味面包,算谢礼。”

沈苒晞看着包装袋上印着的卡通橘子,喉咙突然发紧。

她接过面包,轻声说了句“谢谢”,却听见江盛淮在身后小声嘟囔:“难得见你不板着脸。”

她转身时,正看见他耳尖泛红,慌忙抱着篮球跑开,书包上挂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教室里,沈苒晞打开面包包装,发现里面夹着张字条,字迹潦草却有力:“今天下午七点,球场见,教你投三分。

——江盛淮”她攥着字条,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窗外的蝉鸣重新响起,九月的阳光透过玻璃,在课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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