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渊囚徒
这里没有光，没有温度，只有永恒的黑暗和死寂。
海水在这里凝固成粘稠的墨色，连最顽强的深海生物都会本能地避开这片海域——因为这里是北海龙宫的刑场，专门囚禁那些触犯龙族威严的罪人。
而此刻，在这片连时间都仿佛停滞的深渊里，一个纤瘦的身影被九根寒冰锁链贯穿鱼尾，钉在万年玄冰柱上。
她的名字叫云裳。
鲛人族的罪奴，北海龙宫三百年来最著名的反面教材。
锁链穿透了她的尾鳍、腰腹和手腕，每一根都缠绕着龙族特有的禁制符文，让她无法施展任何法术，甚至连自愈的能力都被剥夺。
潮起时，海水会淹没她的口鼻，灌入她的鳃中，带来窒息般的痛苦；潮落时，极寒的冰晶会在她***的皮肤上凝结，将鳞片一片片冻裂，再随着她的挣扎剥落，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皮肉。
三百年了。
整整三百年的折磨，足以让任何鲛人崩溃发狂，可云裳却始终没有低头。
"看清楚了，这就是背叛族规的下场！
"今日，又有一群刚化形的小鲛人被带到深渊边缘，听三太子敖钦讲述她的"罪行"。
云裳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苍白如雪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她懒得去看那些或恐惧或好奇的目光，也懒得辩解——反正没人会听一个罪奴的解释。
"她偷了龙宫的定海灵珠，差点引发北海海啸！
"敖钦的声音里带着刻意夸大的惊恐，"若不是父王及时发现，整个鲛人族都要为她陪葬！
"小鲛人们倒吸一口凉气，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云裳在心里冷笑。
定海灵珠？
引发海啸？
真是可笑。
那颗灵珠本就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是鲛人族代代相传的本命珠，却被北海龙王强行夺走，编造罪名将她囚禁在此。
而她真正的"罪行"，不过是拒绝成为龙王的侍妾罢了。
"听说她的眼泪能凝结成罕见的黑珍珠。
"一个小鲛人怯生生地说。
敖钦冷笑："罪奴不配流泪。
父王下了禁制，她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
"云裳依旧闭着眼，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等参观的人群散去，深渊再次恢复死寂，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深海没有昼夜之分，但她体内似乎有个精准的计时器，记录着每一次潮汐更替。
**三万六千五百二十一次潮涨潮落。
****正好三百年。
**她尝试动了动手指，锁链立刻发出刺耳的响声，贯穿伤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云裳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也不肯发出一丝***。
疼痛让她清醒，提醒她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她微微仰头，望向头顶那片永恒的黑暗。
在极渊的最深处，连海面透下的微光都无法抵达，可云裳总觉得，如果她看得足够久，或许能穿透这无尽的黑暗，看到一丝天光。
就像三百年前，她偷溜出海面时看到的那片星空一样。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那一眼，竟会成为她漫长囚禁生涯里唯一的慰藉。
突然——一道微弱的银光划破深海，如流星般坠落。
云裳怔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那光芒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面前。
银白色的长发在水中浮动，眉心一点朱砂如血般鲜艳。
那是个男人，不，更准确地说——**是个仙人。
**他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光晕，与这阴暗的深海格格不入，仿佛一轮坠入海底的月亮。
云裳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仙人垂眸看她，眼中是纯粹的好奇。
"你为何不哭？
"他的声音清冷，像极地冰川下流动的水。
云裳愣了片刻，突然笑了，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我哭给谁看？
北海龙王？
还是那些来参观罪奴的族人？
"仙人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点灵光。
"咔——"贯穿云裳鱼尾的玄铁锁链，应声而断。